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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遍寻后,终于得到消息,皇上是去了皇后娘娘的昭宁宫,帝后鹣鲽,却不知何时方有空闲,能接见外臣。
林盛只得继续干等。
在上书房外的小候厅里,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而这期间,柳蔚也没冒进,柳蔚让容棱先去酒楼看一看,自己则回了七王府。
一回去,扑面而来的便是儿子那圆嘟嘟的小脸。
小黎算来,足有两日不见娘亲,早就坐不住了,见娘亲回来,当即扑腾过来,抱住娘亲的腿就不撒手。
柳蔚扯着儿子的小爪子,一路往屋子里走。
大妞小妞看到柳蔚回来,都笑眯眯的唤道:“公子!”
柳蔚“嗯”了一声,吩咐道:“将屋子北角箱笼里的画卷都搬出来,放在桌上即可。”
大妞小妞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手脚麻利的便去做事。
小黎开始围着娘亲打转:“爹,你要做什么?爹,你还要出门吗?爹,你带我出去吧?跌,我也想出去玩……”
叽叽喳喳,吵闹不停。
柳蔚瞥眼一瞪,轻手将儿子推开:“书都抄好了吗?你容叔叔让你每日抄字千文,可偷懒了?”
小黎一听,仿佛身体被抽空一般,立刻焉吧下来。
小黎其实不怕念书,小小小时候也是静得下心念书之娃,但那是在小家伙觉得安心的时候。
现在娘亲日日不在身边,容叔叔也早出晚归,他一个人烦闷,又哪里枯坐得下来,做那些书呆子做的事?
书没抄好,连续好几日的都没抄好,也索性娘亲和容叔叔都忙,并未检查,现在娘亲一问,小家伙就没底气了,登时耷拉下脑袋,多一个字也不敢乱吭。
知子莫若母,柳蔚只看这臭小子一眼,就知道他什么情况,当即哼了一下,道:“有空在这儿磨磨唧唧,还不如去抄书,你容叔叔回来见不着抄满千文的作纸,你如何解释?前两日上房揭瓦,还把别人儿子打出毛病了,你真以为我不说你,便无事了?再吵闹,将你丢给你容叔叔,看他打不打你。”
小黎一想到上次在容溯书房站了一日一夜,便觉得牙根儿疼。
说句破罐子破摔的,还不如让容叔叔打一顿屁股,也比在那儿羞耻的罚站要好。
但一物降一物,小黎再怎么蹦跶,柳蔚三言两语,也能将他气势杀灭。
小家伙最后只得灰头土脸的回房,看着小妞摆上桌的一摞宣纸,他先是愁绪满心,小脸拧成包子,后眉目一舒,突然福至心灵。
抓起宣纸,他转身就跳起来,往门外跑。
小妞忙叫:“小公子,小公子你去哪儿?”
但人已经跑远,却是再也叫不回来了。
而王府另一头,好不容易仗着生病,吃口热汤热菜,不用上学堂,能在府里窝着休养的容倾,突然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
小男孩顺手将陀螺塞进被子里,抬头就问:“谁?”
外头房门被打开,是小厮进来,询问:“公子,怎的了?”
容倾看看外面,皱着眉问:“就你一人守着吗?”
小厮点头:“公子吩咐其他人都散了,外头只有小的一人守着。”
容倾问:“那你在做什么?”
小厮有些错愕,呆呆的道:“小的,小的只是站着,守着门,什么也没做啊。”
容倾皱眉,以为自己听错了,便不再多想,只再次叮嘱:“将门看好,若是姨娘院子来人了,可得拦着。”
小厮一嘴应着,还笑着问:“公子,小的给您找的,可是近日京都里卖的最好的陀螺,店家说,宫里的十六王爷,玩得也是这个。”
“瞎扯,十六皇叔才多大,比本公子还小几岁,能玩得动这个?去去去,去外头看着,不准偷懒。”
小厮答应着退出,待房门阖上了。
容倾这才将被子里的陀螺拿出来,放在手里喜滋滋的把玩一阵,便跳下床,挥着鞭子就要耍起陀螺来。
鞭子高高扬起,还未落下,容倾突然觉得不对,他敏锐的回头,顿时,便吓了一跳。
只见自己身后的床榻上,不知何时坐了个男童,男童满脸微笑,黑眸晶亮的看着他,见他看过来,还语气温和的道:“你不是卧病不起,高烧不退?”
容倾只觉得全身一凉,后背都快出汗了。
容倾张嘴就要叫人,可声音还在喉咙里哽着,就听对面的男童,冷哼一声道:“你叫吧,叫了,正好让所有人都来看看,扬言被我吓出毛病,脑子都快烧糊涂的王府小公子,到底有多精神!”
容倾当即就不敢叫了,若是让父王与姨娘知晓他装病,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一想到父王那严肃冷厉的脸,还有姨娘哭哭啼啼的眼泪,容倾就抖得慌。
容倾咬咬唇瓣,到底还小,眼眶当即就红了,他嗡着鼻子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柳小黎从床上跳下来,手往背后一摸,摸出一沓宣纸,再将宣纸摆平在桌子上,道:“替我抄千字文三遍,孝经三遍,孔孟三遍。”
容倾:“……”
第724章 想揭发的后果,到底是什么?
“不抄?好,我也不打你,我们就叫你父亲来评评理吧。”
“别,别告诉父王!”容倾急忙道。
柳小黎好整以暇的看着容倾,一脸的淡定。
容倾知道避无可避,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咽,他默默的坐到椅子前,小脸委屈的看着柳小黎。
柳小黎给他的回应就是,丢给他一支笔,然后夺过他的陀螺,挥舞着鞭子,在屋子里玩得兴起。
容倾知道大势已去,鼻尖一下酸了,但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抹了把脸,还是英勇的抓起毛笔,哆嗦着手指,去沾墨汁。
刚沾了墨,就听身后,柳小黎的声音响起:“记得模仿我的笔迹,我的笔迹你记得吧?”
想到这人曾经在他与两位哥哥脸上画过乌龟,还写过大字,容倾抿紧唇瓣,屈辱的眼泪,终于落下来了,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装病了,还不如去学堂习课呢,至少比在家里抄这些东西好。
先生可不会布置这么多功课。
有了东西可“玩”,小黎也不缠着娘亲了。
柳蔚乐得轻松,将房门锁了,把画卷都铺开,挨个看了起来。
而这一看,果真是发现了疑点。
《春猎图》上,一身龙袍的伟岸男子,立于朝臣之中,男子手持弯弓,眼神锐利,弓弦抖动间,正好射中一只大鹰。
鹰落而下,地上染了血渍,朝臣则一片欢愉,全都笑逐颜开。
柳蔚能猜到这幅图中的剧情,大略是敏妃随帝驾春猎,帝于猎场狩猎,射杀空过大鹰,箭无虚发,雄姿依旧,得百官庆贺,一番欣荣。
这幅画乍看没什么,但柳蔚却发现,周围的人群中,有一名女子,身穿西域服饰,头上甚至带着金缕头饰,一看那样子,便并非中土人士。
柳蔚看了旁边的题字,明白,这是某一年,西域公主来我朝参拜时所画,当时正逢春季,便有司礼监准备了猎场,也算是给西域来客找一个趣儿。
将这幅画单独放到一边,柳蔚又拿出另外一幅。
这是一幅作息图,图名叫《观花客》,图中所绘也是敏妃见到的一幅场景,但却并非在裳阳宫,而是在昭宁宫,画中昭宁宫的匾,虽然有些模糊,但是隐约还是能辨认。
昭宁宫中有娇客,娇客容貌看不清,单能看到,是皇后娘娘在亲见几位王公之女,那些女子个个容貌俊美,衣着华贵,浑身上下皆透着气度,其中有一个,柳蔚还认出,应当是于文倩,就是于文敏馨的姑姑,柳蔚与那位于文家的姑奶奶,倒是有过数面之缘。
画卷的视角,有点像在偷窥。
但这些,同样不在柳蔚的注意范畴,柳蔚看中的,是这幅图上,昭宁宫院子外所种下的花。
不知是否故意,那花画得比人还大,且清楚,柳蔚通识百草万花,一眼认出,那是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或死人花,长于西域,被当地人称为黄泉花,因此花一般生长在坟头或者墓地,且一长便是成片艳红,红的宛若滴血,被誉为不详的花,也被视为,人与地狱接洽的媒介。
西域不少灵者,或者高僧,皆会以此花为主使用,无论是驱邪还是祭祀,都算是个中妙物。
柳蔚在现代时,去过西藏,曾见过曼珠沙华,当时觉得有趣,还问过当地人,可否送一盆,或买一盆,带回家养。
那人说彼岸花离不开这里的土地,一旦脱离,哪怕用最上等的花土,也养不活它。
柳蔚当时还笑说,明明有人养过。
那人只说,养的一定不是纯种曼珠沙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