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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手里医书放下,于文尧叹了口气,为严裴倒了杯茶,送到他手心,才道:“你该出来转转。”
“在府里挺好。”严裴喝了那口茶,但语气依旧不快。
于文尧看着严裴,斟酌一下,探手,却摸摸严裴的额头。
男子微凉的额上,被温热手掌覆盖,严裴瞥眼看于文尧,于文尧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道:“又烧了。”
严裴性子温和,若非烧了,也不会这般不耐烦。
严裴这也才摸摸自己的头,眉头轻皱,却没说什么。
于文尧从备用的锦袋里掏出一枚小玉瓶,抖出两颗药丸,直接塞进严裴口中。
被动的吃下药丸,严裴靠在车壁上,沉默下来。
实际上,这种情况已不是首次发生,或者说,这已成为常态。
严裴一身苦髓之毒,虽被柳蔚再三遏制,但到底并非痊愈,所以并发症,也不可避免的出现。
如今还只是偶尔发烧,脾气暴躁,若是那柳蔚再不回来,只怕还有别的毛病得出来。
但想到那柳蔚,便能想到柳家如今的境况。
现今情况,柳蔚又如何能回京都?
只是,柳蔚不回,严裴又该如何?
一直这么半吊子的养着?
以前苦髓之痛,得养着,现下治了一半的一身,被半途而废,又得养着,何时,才是个头。
严裴眼中有微不可查的黯然。
于文尧抬手,摸摸严裴的头,宽慰道:“再等等,总能将人盼回来。”
严裴挥开于文尧的手,不太满意:“犯不着拿对付小丘那套对付我,我无事。”
于文尧失笑一声,也不争辩,将手放下,看严裴实在闷得难受,便将车帘掀开一些,好歹让严裴透透气。
可帘子刚一展开,于文尧随意往外头看了一眼,目光便定住,随即,瞳孔一缩。
严裴瞧见于文尧的异样,挑了挑眉,随意的也回头看去一眼,这一看,也顿住。
“那人……”
于文尧已不等严裴话落,直接跳下马车,突兀的动作,惊了随行侍从。
严裴也立刻看向车窗,目光一瞬不瞬追随着于文尧的背影。
容棱是被人拦下的。
街上实在太过拥挤,容棱决定骑马从步,绕路回镇格门,但刚走两步,便被一招偷袭,逼得不得不停。
待看清拦截自己之人身份,容棱拧着眉,住了步子。
对方也已走到容棱面前,伸手,便扣住容棱的手臂。
因着是熟人,容棱没有反手,对方却很是激动,于文尧拽着容棱胳膊的手,力道越发的大。
终究,是容棱先行开口,声音极冷:“于文公子,这是作甚?”
“你回来了!”于文尧特地更用力的抓紧此人,似乎害怕一松手,人就凭空不见了。
容棱不觉得与其有捻熟到这个份上,但观此人面色有异,还是点头。
于文尧立刻看向容棱身后,目光满是期待:“她呢?柳蔚……不是,柳先生,她人呢?可是与你一道回来了?不对,现下京都风声紧,她身份不同,该是不能轻易进京,你将她留在城外了是不是?快,快带我去见她!现在就去!”
回京途中娘子不见了怎么办?
娘子没找到,却冒出个男子,四处打听自个儿娘子怎么办?
第639章 只一搭脉,便能轻易探出
容棱现下就遇到了这两个问题。
看于文尧此刻的表情,不似说笑,竟真是一脸的朝思暮想,容棱的面色便沉了下来,默然的声音,宛若冰冻:“你见不了她。”
“为何?”于文尧脸色突然巨变。
容棱却语气平平静静:“杀人嫌犯,严加看守,于文公子无权探视。”
杀人嫌犯?
柳蔚?
柳蔚不是镇格门司佐吗?
怎么只两个月的功夫没见,就成了杀人嫌犯了?
于文尧想问,但容棱已一把挥开他的手,转身,走进了附近一条窄巷。
于文尧想也没想,跟了过去。
于文尧跟去的时候,方才激动的心情,也逐渐开始平静,到底不是冲动莽撞的年纪了。
待起初的惊异过后,于文尧恢复了理智,也摆出了一个下臣,对堂堂三王爷,本该有的尊重。
“是在下冒昧了,三王爷可否与在下详说,柳先生,究竟是出了何事?”
“与你无关。”容棱头也没回,冷淡回道。
于文尧沉下眸子,心中思索了一番,猜测应当是两人在外之时,出了什么摩擦,或是反目成仇,所以三王爷连柳蔚二字,都不想提起。
只是三王爷不提,他于文尧却必须得提。
上前一步,挡住容棱去路!
于文尧定声道:“无论王爷与柳先生有何瓜葛,只阿裴病情,却不宜拖沓,王爷莫非是想与于文家,与严家为敌?”
现下局面,这一点非同小可。
将话说到这里,容棱终于正眼看了看于文尧,观其满脸毅然,神色严肃,容棱停顿一下,问:“你找柳蔚,便是为了严裴?”
“否则呢。”于文尧昂首挺胸,反问道。
容棱又沉默一下,而后道:“镇格门大牢。”
“恩?”于文尧没听懂。
“柳先生,在大牢。”
于文尧心中微讶,心说数月前容棱对柳蔚分明还诸多照拂,怎的现在,就到了亲自将人押解入牢的地步了,果真是皇家子弟皆无情。
这三王爷,又素来有冷面铁将之名,更是比无情,要多一分绝情。
这般想着,于文尧开始绞尽脑汁。
眼下柳蔚的好坏,便是严裴的好坏。
哪怕不为柳蔚,只为严裴,他于文尧,也必插手此事,断不能让柳蔚当真出事。
严裴在车厢内等了许久,等来的却并非于文尧,只是一句随从带话。
“严公子,大公子说,他去去就回,让咱们护着您先进宫赴宴,他迟些便去与您会和。”
严裴皱了皱眉,终究没说什么,只轻应一声。
这厢大街上,马车还在龟速前行,那头绕过七拐八拐的小道小巷,没一会儿,容棱与于文尧,便到了镇格门后门。
门口早已有人候着。
开了大门,魏副将一脸激动,躬身行礼,开口便道:“都尉大人,您总算回来了!”
容棱“嗯”了一声,问道:“她呢?”
这个“她”说是的谁,不言而喻。
魏副将立刻道:“柳大人用过午膳便困了,已歇下了,大人睡前吩咐,若是没有天大之事,莫要吵醒了她,连日奔波劳累,需要好生休整,还说,若是都尉大人回来了,也不许惊扰她,她醒了自然会见都尉大人您。”
魏副将说出这些话时,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仿佛自己错乱的把柳蔚视作第一上级的举动,并无任何不妥。
但旁边的于文尧听着,就觉得不对了。
不是说被还押天牢,怎的听着却不像那么回事?
于文尧想问,容棱却已向前走去,步伐极快。
于文尧下意识的要跟上,却被魏副将冷漠拦下:“机要重地,闲人免进!”
于文尧眯起眼睛,表情极为难看。
却听前面已走的容棱,头也没回的道了一句:“带于文公子到前厅等候!”
魏副将这才应下,对于文尧做了个请的手势。
到底人在屋檐下,于文尧哪怕有诸多不满,也得咬牙忍了下来,若非为了见柳蔚,他怎会送上门受这等子闲气。
微潮的天牢,光线昏暗,容棱在秦中的伴随下,行到天牢二楼,这里是单人房,还押一等要犯的特定牢房,整层楼只有十二间牢房,分布均匀,严丝合缝,在这沉闷的空气下,透出一股阴森。
秦中将自家都尉大人,引到最后那间最大的牢房外,小心翼翼的打开门上的小窗,往里头看了一眼。
待看清了,才回头,压低了声音禀报:“都尉大人,柳大人还未醒。”
容棱微微蹙眉,道:“开门。”
秦中有些犹豫,但瞧见都尉大人凉薄的视线,便耸了耸脖子,还是老实的打开。
沉重的铁门,吱呀一声开了,与外头的幽暗深沉不同,这间牢房里,用窗明几净,鸟语花香来形容,绝不为过。
房中没有太大的窗户,但却点了十二盏灯笼,白亮的光线,将房内照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房中有架与这石土之地,风格绝不相同的雕栏木床,床上香枕软被,丝绒床罩,床很大,上头,鼓着一个巨大的凸起,仔细一看,能看出被窝里睡着四人,一大三小。
四人怕是路上疲惫,一直没好生休整,这会儿一睡,便睡得格外香甜。
容棱没说话,秦中却将声音压得更小,谨慎的道:“都尉大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