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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招嘛,我又不是没见过。”
“砰!”杜侍郎的惊堂木再次敲响,打断那口若悬河的小孩的振振有词。
小男孩也的确住嘴了,但在沉默两个呼吸后,他继续说:“不开胸,我不服。”
杜侍郎的额角抽了一下,他冷目扫向一旁的仵作,命令道:“开。”
下首的杨尚书咳嗽一声,适时开口:“若要开尸,是否去后堂较为……”
“当面开,去后堂,谁知道有没有暗箱操作。”小男孩不讲人情的堵人家正二品大员一句,头都没抬。
杨尚书着实为难,今个儿在场的人不少,这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把个死人切开,是不是冲击有点大?
杜岷英似没看到杨尚书给他使眼色,身子稍微侧一些,对那仵作重复道:“开。”
仵作也是憋了一肚子气,闻言抬手让役卫送来一把小刀,解开尸体的衣服,朝着胸口要刺下去。
谁知关键时刻,那小男孩又叫住他:“等一下。”
“又怎么?”仵作不耐烦的瞪他。
小男孩皱眉道:“你的手势不对,这样切下去,重了要刺破心脏,轻了得连切好几下,破坏肌理结构,你到底会不会切?”
仵作这暴脾气,这要不是刑部大堂,他都想一鞋底子盖这熊孩子脸了。
“我不行,你行,你来!”
“好。”
本只是发泄一句,哪知这小孩竟一口应下,仵作一愣,无辜的看向堂的主审大人。
杜岷英哪能让嫌疑人碰尸体,他瞥着仵作,声音已经有点控制不住的暴躁了:“切!”
仵作又要动手,小男孩再次说:“不专业的验尸结果,我不接受。”
堂下响起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庄常啄了一口茶水,扭头跟杨尚书道:“他是这个脾气,跟他娘一样,不过如果真让人切坏了内器,是不是更有机会让嫌犯狡辩了?不若还是找个手艺更好的?”
杨尚书老成持重的笑笑:“我不是主审,他才是,看他吧。”
庄常心想,你一个顶头司,你开口换仵作,区区一个左侍郎还敢拒绝吗?
但话还未说完,见堂的杜侍郎似因气愤,一撩袍子,直接走下来。
“本官亲自切,你看仔细了!”
庄常一噎,盯着杨尚书:“杜侍郎还有这本事?”
杨尚书尴尬:“毕竟是武状元出身,早年过战场,还杀过人,应该,是会的。”语气里,有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出的心虚。
“那这也是两回事。”庄常摇头:“杀人一捅刺个对穿,解尸可是细致活,我还是觉得女人干拿手,那个柳仵作……”
“嘘,看面。”
再次举荐失败的庄检察吏噎了一下,轻叹口气,只得继续朝堂前看去,然后,他看见那杜侍郎还真握着小刀,琢磨着要怎么把尸体劈开。
对,是劈不是切,那抬手的虎劲儿,把所有人都吓住了,多怕他一时控制不住,给人孟扎成刺猬。
不过到底当官年头久了,克制能力早年好了,杜侍郎左右手试了试,终于还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把刀尖,平缓的搁在了孟下颚的正下方。
刺了一下,噗嗤,划开了一道口子。
“继续。”小男孩盯着那切口,看杜岷英停住了,催促道:“一气呵成,直接划下来,注意力道,刀尖感觉到阻力收一点,不能刺破脏器,不能破坏证据。”
杜岷英绷着脸,心想还用你教,老子才是主审,但到底还是跟随小男孩的指导,平平缓缓的将孟的胸口划开。
习过武的是不一样,虽然姿势依旧不对,但力道控制得好,切出来后,创口平整,也不算太丑。
小男孩长吐一口气,抬眸时,没忍住鄙视一句:“我三岁切得你好了。”
杜岷英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压制住心底的愤火。
“戴手套。”小男孩又说,而后反应过来,衙门应该没有手套,便改口:“洗个手。”
“洗手?”
小男孩头都没抬:“验尸是件很神圣的事,我希望你尊重死者,尊重被害人。”
杜岷英咬紧牙关,真的快控制不住了。
但最后,憋屈的杜侍郎,还是在孟家双亲灼热激烈的视线,不情不愿的让人抬了盆水来,当场洗手,擦干,然后撸起袖子,从那红艳艳的小创口,慢慢探进。
“注意手势,单手进去,对,手指不要挤压,欸,你别给捏破了,你手怎么这么笨?你会不会啊?啧,这镣铐……”
杜岷英额的青筋越跳越多,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抬头一吼:“闭嘴!”
小男孩迎着他发红的目光,终究给了面子,沉默下来。
杜岷英小心翼翼的将那颗手感微妙的心脏拿出来,轻轻的放在旁边早准备好的瓷盘,纯白的盘子,配鲜红的心脏,视觉冲击非常大。
庄常和杨尚书已经在面对面说话了,他们注视着彼此的眼睛,交流得非常有礼貌,眼角死都不肯往那盘子瞄半眼。
杜岷英盯着那红彤彤的心脏,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心,是长这个样子的,他拿过一张干布,正要擦手。
破小孩又开口了:“还没完呢,你把面的血洗了。”
杜岷英擦手的动作一顿,五指缓缓合拢,掌心逐渐凝成拳头……“不洗干净怎么看,心脏本来是偏红的,我怎么知道那是血还是肉?”
第1580章 母子同堂?
“心脏整体血液不凝,呈暗红色,表面看来,无鸡脂样凝血块形成反应,你转一下,我看一下左心房。 ”
杜岷英板着脸,将手转个了角度,冷声问:“这样?”
“你手挡住了,不要捏着静脉,我看不清,不会拿你平放……”
小男孩非常严厉,被他使唤得当牛做马的杜侍郎只能压着火,再次按着他的要求,把那颗刚刚洗完,还带着水渍的心脏看了一圈儿,平摊在自己掌心。
半晌后,他问:“看完了吗?”
“左心扩张、充血,右心房表面有出血小点,末梢动脉呈收缩状,心肌纤维有断裂……”
“承认了。”一听“断裂”二字,杜岷英顿时来劲,气势汹汹的发难:“果真因你殴打,导致他内器破损!”
小男孩“啧”了声:“心肌纤维断裂,只能说明他的死亡属于正常猝死,并非病变性猝死,人都死了,心肌纤维当然会断裂,连着不会死了。”
杜岷英脸出现了短暂的懵然,而后仔仔细细观察那熊孩子的脸,确定他不是编造,才讪讪的低下头来。
“肺、肝、肾、脾有淤血情况吗?肺也有出血小点吗?能把其他器官也取出来给我观察吗?”
“还要取别的?”旁边的杨尚书坐不住了:“这,要弄到什么时候?”小男孩似没听到围观群众的抗议,只盯着身前的主审大人道:“单从心脏,已经可以看出,脏器外腔完整,左右心室圆润饱和,这说明,方才你们仵作所谓的,因我的一掌,才造成被害人心口碎裂,呼吸遏制,命丧黄泉的论证,是不实的,现在我已经可以证实自己的清白,证实受害人不是因与我斗殴惨死,但光这样还不够,受害人真正死亡原因是什么?显然现在我们谁都不知道。我并不是在胡搅蛮缠。不负责任一点儿,我咬住心脏完整这一说法,这个杀人凶手的名头你们盖不到我头,但我从小习医,也经剖验尸,我希望这桩案子能水落石出,我也希望致使受害人真正死亡的原因,能大白于天下,能让主审大人您,受害者家属们,包括在场关心本案的其他大人们
,都看到一个真相。”
作满分,情真意切。
不知道的,差点被他诳过去了。
杜岷英沉默了半晌,心里想的,还是这些话,到底是谁教这小孩说的?纪淳冬吗?但以他对纪淳冬那二愣子的了解,他应该没有这个智商才对。正思索着,听边的庄检察吏长叹口气道:“这孩子,和她娘一样,太实诚了,不过要真这么一样一样的把内脏挖出来看,也太拖沓了,不如,还是请个高明的仵作,
直接验吧,杨大人,那柳仵作……”
“庄大人说的柳仵作是谁?”杜岷英突然插嘴。
柳蔚也看向打断了庄常不遗余力硬喂给杨尚书第三十五次安利的杜岷英。
短暂的愣神后,庄常极快反应过来,手指一偏,准确无误的指向云家旁听席:“她!第二排第三个,柳蔚,快站起来,挥个手给杜侍郎看!”
随着庄常这一动作,满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到一点。
柳蔚在众人的注视下,满头黑线的站起来,想了想,到底如庄检察吏所言,对堂前的杜侍郎挥了个手,然后磕磕巴巴的打了声招呼:“您好。”
杜岷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