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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蔚:“……”
柳蔚认真回忆一下,好像记得这人的老本行的确是教书,就是白天教书,晚上杀人,业余生活有点太充实了。
柳蔚推了他一下:“进去吧,该打听的没打听清楚前,不准出来。”
钟自羽到底进去了,白日舞坊也是开业的,钟自羽去的这家叫华萃阁,门面瞧着很大,生意也不错。
一进大门,就听到里头传出曲调声,再往里走,就能看到大堂中央翩翩起舞的十数娇俏女子,她们个个穿的妩媚多姿,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华万千。
华萃阁很像青楼,但里头的姑娘却都卖艺不卖身,她们唱曲儿跳舞,吟诗作对,能陪客人做一切高雅或低俗的娱乐,却就有一样禁忌,那就是陪睡。
钟自羽进去后并没有人接待他,他便漫不经心的往人群最多的地方走,走过去,才看到里头是一位美貌姑娘同一位书生公子在拼对联,两人一来一往,说得天花乱坠,也引得周围许多人谈笑围观。
钟自羽好奇的打量了一圈儿围观群众,发现这里面真正看起来像读书人的,少之又少,更多像是外地来的商客,穿的倒是锦衣华服,可脸上身上,一举一动,透出的都是商人的铜臭味。
钟自羽不是来玩乐的,他记得自己的任务,因此,逛荡了两圈后,他便开始锁定目标。
他在角落靠二楼楼梯的地方,堵住了一位教习娘子。
舞坊的姑娘以卖舞为生,但舞不是天生就会的,华萃阁是文喜街最大的舞坊,这里的教习娘子,自然也不会少。
钟自羽堵住的这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年纪,打扮得很低调,被拦下来后,她有些不高兴,盯着这个陌生公子的目光很警惕。
钟自羽与她低声说了几句,对方甚至没听他说完,就摇头要走。
钟自羽又拦下她,再说了几句,对方还是不乐意,最后,钟自羽塞银子了,对方这才停下来,跟他对起话来。
打听消息是要花钱的,柳蔚进门前给了钟自羽二十两,明说了,只有这么多,省着花,并且一直劝他,说能用嘴解决的事,千万别用银子,挣钱真的不容易。
钟自羽现在一口气花出去十两,但也算有成效,因为这位教习娘子真的给了他不少答案。
在华萃阁呆了大半个时辰,等到银子都花没了,钟自羽终于出来了。
出来时,柳蔚先就打量着他腰间的荷包。
钟自羽立马把荷包取下来,翻过来给她看,里面空空如也。
柳蔚发自内心的长叹一声,而后有些疲惫的问:“都打听到了?”
钟自羽点头,自信满满。
蒋氏的母亲叫王氏,王氏不是良家女子,她是因为苏地主与其夫人耗尽半生,只生了一个女儿,无子后继,无奈之下,被纳进苏家的小妾。
王氏在没进苏家门前,是个舞女,有着婀娜的身段,玲珑的舞姿,她曾是华萃阁的台柱子。
当然,当初的华萃阁还不是现在的规模,那时候西进县还没有多少做娱乐生意的,青楼都只有一两家,舞坊这种给人家感觉与青楼相似的存在,更是少之又少。
华萃阁那时候就坐落在苏家巷,每个月收租时,苏地主都能见到华萃阁的姑娘们,当然,里面就有王氏。
后来,顺理成章,一个想纳妾生子,一个想攀附权贵,就一拍即合了。
一开始苏地主很满意王氏,因为王氏看起来比体弱多病的苏夫人健康很多,他相信他们能生下儿子,可不幸的是,王氏生的也是个女儿。
但王氏不信邪,她希望母凭子贵,所以她一直没有放弃,她回过华萃阁好几次,求以前的姐妹们,给她找些药。“当时我们都劝她不要给自家男人吃那种药,那种虎狼之药,多吃几次,还不把人底子都掏空了?况且苏地主当时也不年轻了,本就是勉勉强强,还这么折损身子,这不是要人命吗?”那位教习娘子是这么
说的。
“后来呢?”钟自羽问。
“后来。”教习娘子冷笑道:“后来她不听,她说只要生了儿子,她就能取而代之,当上正夫人,我们念在姐妹一场,就给她找药了,不过还没等她再怀上,苏家就出事了……”
苏家出的到底是什么事,外面流传着很多版本,最真实的,当然就是得罪京中权贵的那个版本。
但华萃阁里,却有人提出不同说法。
那个教习娘子笑了起来:“京中权贵是真,但,这里头还有别的秘辛。”
钟自羽疑惑:“嗯?”
教习娘子搓搓手指。
钟自羽心领神会,又给了她十两银子。
那教习娘子倒是没直说,而是把钟自羽带到另一个地方,见了另一个人,是个后厨的老婆子。
那老婆子记性好,有人问以前的旧事,她也不藏着掖着,只当个八卦就说了。“别人不知道,我们这个年纪的还能不知道?自从王氏给苏地主吃那药之后,苏地主的脸色啊,就越来越差,到后来我们再看到他时,就跟那鬼怪话本里的僵尸似的,脸是白的,嘴是黑的,人瘦的不像样子
,我们老板当时说,身子亏成这样,别说生儿子了,以后怕是连起都起不来了,所以啊,王氏发现自己生子无望后,她就……就……”
“就什么?”
“就跟他临县的兄长串通,摆了苏地主一道。”
“摆了一道?”柳蔚听着钟自羽说到这儿,脸上已满是讥讽:“怕是要命的一道吧。”
钟自羽看着她,并不惊讶:“你猜到了?”柳蔚嗤了声:“不然让你打听这个做什么?从知道蒋氏是红粉姑娘的妹妹后,我就纳闷,当初红粉落到那步田地,怎么算都是王氏间接造成的,一个是亲娘,一个是同父异母,十年不见,没多少交集的姐姐
,蒋氏特意给红粉报仇?可能吗?”
钟自羽挑了挑眉:“但她的确这么做了。”“所以是有原因的。”柳蔚语气凉薄:“愧疚,心不能安。”
第1314章 这么美妙的事,为什么不笑
钟自羽笑了笑,不得不说,某些时候,他是很佩服这个女人的。
她洞悉事态的本事,太多男人都比不上了。
“说是愧疚,不算吧。”钟自羽杀人成性,他将杀人看成一种艺术,他也的确运用了这种艺术。
他做的灯笼千姿百态,他用那些人的皮,扎出了一个个在夜晚美轮美奂、绽放光芒的星,他对杀人犯,有一套自己的理论和看
法。
这也是柳蔚带他出来的原因,并非仅仅让他跑腿,而是她知道,在关键时刻,钟自羽的一些话,会对她起到点睛的效果。
通过一些旁人的片面之词,他们无法准确的了解当年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但柳蔚有一条她的看法,她认为蒋氏是出于愧疚,
才对红粉的事耿耿于怀,甚至替她报仇。
但钟自羽有另一个看法。
“人性本恶,一个杀人碎尸的凶手,如何会对人心怀愧疚?”
柳蔚皱了皱眉,对他这个说辞的前半句并不赞同,但也懒得纠正:“继续。”
“王氏摆了苏地主一道,她为了生子,找上她的兄长,要她兄长去京城带回另一种药,一种能让她再度怀孕的药,但失败了,而
京城的糜烂,腐朽了王氏兄长的心,他在京中,欠下了十万两债务。”
柳蔚猜着后续:“那笔债务,是苏地主还的?”
“不。”钟自羽眼底露出嘲弄:“王氏偷了苏家的地契。”
从华萃阁得到的内容就是这些,王氏为了怀上儿子,无所不用其极,在那一年,她的女儿六岁,苏地主的身体却每况愈下,已
到了近乎不育的时刻,王氏与她的兄长勾结,打算走偏门,她势必要让苏地主在死之前,在自己肚子里再留下一个种。
当然,不管这个种是男是女,最后,她都会把这个孩子变成儿子,变成苏家唯一的独子。
可王氏的兄长进了一回京城,却闯了大祸,欠下了十万两银子的巨债。^
因为兄长是用苏家的名头进京行走的,这笔债,落在了苏地主头上。
王氏替他还了那笔钱,她偷取账房的钥匙,盗出了田契地契。
解决完一件事后,王氏的兄长却并没有就此收手,他甚至变本加厉,最后,得罪了京中某位权贵,那位权贵扬言,要他不得好
死。
真正闹出大祸后,王氏的兄长赶回了西进县,但权贵的鹰犬,后脚也追了过来,再然后,苏家莫名其妙的遭到了报复,王氏兄
妹着急忙慌的卷走最后的钱,远走高飞了。
“这件事,别人不知道,我们怎会不知?不光我们,咱们华萃阁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