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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远远抬头望向幽无命的时候,他已背转了身,抵达第二处引火点。
光看背影还真有几分冷酷无情。
踏着一地血肉,毫不留情地顺脚踩爆冥魔的脑袋,手中的刀随意一挥,便要收割大片冥魔的性命。
宛如死神来到了世上。
她的小心脏不争气地乱蹦了两下。
真帅。
她也想那么优雅炫酷。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花,顿时丧气地扁了嘴。
很好,此刻,它已经彻底是一个红胖子了。
褐色茎杆早已支撑不住那个巨大的红脑袋,它蔫不拉叽地垂下来,‘下巴’搁在地上,鲜红的巨大花瓣一开一合,把送到嘴边的冥魔一只接一只薅进了花肚子。
桑远远:“……”
佛了佛了。随便吧。
原本是长长的茎杆上撑着一朵漂亮的大红花,像郁金香。此刻,食人花已经变成了一枚匍匐前进的胖子,茎杆像是一条小小的尾巴,甩在它的大胖身体后面。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它可能要有新名字了。
不过这只进化成红胖子的食人花,确实厉害了不止一星半点。
大口一张,便能同时吞下七八只冥魔,瞬间消化,不带吐核的。
它像一只贪吃蛇,在地面上拱来拱去,但凡路过之处,便叫它清理得干干净净。
等到幽无命点燃第二处火点的时候,食人花的进化已经停止了。
桑远远心有所感,这便是它的极限——张口能吞下十只冥魔,几乎不需要时间消化。
心头浮起一阵奇异的能量涌动感。
她继续操纵食人花大口进食。
很快,她清晰地捕捉住了心口的冲动,抬手重重一掷——
又一朵食人花出现了!
这一回出现的是原始版本的小食人花。
桑远远看了看红巨胖子身旁那根褐色的细腿杆子,嘴角不禁抽了又抽。
新生的小食人花‘怯怯’地看了看身旁的红胖。
红胖冲着它甩了甩又大又厚的花瓣,带头向着冥魔薅过去。
小食人花学着它的样子甩了甩细小的脑袋,紧跟红胖的步伐,秀秀气气地开始进食。
桑远远:“……”什么也不想说,只想静静。
她大概明白了。
食人花和大脸花的进阶方式不一样。
大脸花是她的基础花,只要她晋阶,大脸花的质量和数量就会随之增长,而食人花是独立发育型的花种,一只吃到满级,就可以开始发育第二只。
理论上说,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就可以操纵着她的植物大军,攻下冥渊,把冥魔吃到绝种。
第二株食人花很快就紧跟前辈的步伐,变成了一只红胖子。
桑远远刚召出第三只小瘦子,便见幽无命扇着翅膀飞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憋了句什么话的样子。
桑远远一看到他那满是坏意的眼神,心头便惊叫不妙。
没来得及阻止。
只见幽无命指着下方的两只巨大红胖子,薄唇一动,清清冷冷地吐出三个要了桑远远性命的字——
“猪头花。”
桑远远:“……”
这一刀,真是痛彻心扉。
他揽住了她,声音低沉带笑,落在她的耳畔:“该走了,我的傻果子。”
她悲愤地收掉了二大一小三只花。
他的双翅重重一扇,身形拔高十丈有余。
手中长刀一递,刺入石壁中,一落、一弹,双翅再扇,又掠上十丈。
飘出百丈时,桑远远心有所感,垂头望去。
只见那三处火点已将灵火矿脉中的暗火点全部勾成了一线,橙火在矿床中流淌躁动,眼见便要彻底爆发了!
她吸了一口凉气,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衣裳。
“轰——”
气浪最先涌了上来。
借着第一波爆炸之势,幽无命轻飘飘地掠起了三十丈不止。
后头再涌上来的已不止是气浪。
轰隆声如密雷一般,在足底响起。
灵火矿脉被不灭火点燃,烈焰在灵蕴的加持下,爆成了团团灵火,热浪奔腾而上,一团又一团橙赤色的巨焰轰隆炸开,洞壁开始剧烈摇晃,无数土石从上方砸落。
炸矿了!
足底,焰浪咬得极紧。
幽无命放肆地大笑着,借着阵阵翻腾火浪,急速向上掠去。
手中的刀舞得只见残影。
他将袭向她的土石尽数切成了碎屑,时不时把刀锋刺入石壁,借力再度掠起。
约摸一炷香的功夫之后,桑远远看到了头顶上方缀着亮星的天幕。
轰隆声已传至地面,因为爆点极深,是以平地上的人无法意识到是祭坑下出了事情,只以为是地动。
但等到火浪翻出来,便再也无法掩人耳目了。
“所以需要潇湘馆主来吸引住韩少陵的注意力,以免他有精力四处探查,发现这里有异,堵住了我们。”剧烈的爆炸声中,桑远远的声音细若蚊蚋。
幽无命见她嘴唇微动,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却知道她一定在表扬他厉害。
他啄了下她的额头,抿住了唇角笑意。
下一秒,他从祭坑中掠出,顺手把前来此处探查的两个侍卫扔了进去,然后急速掠向一旁,翻越一堵宫墙。
地面摇晃得厉害,阵阵闷雷声从地心传来,仿佛地龙在发怒。
这般时候,更是无人还有心思留意周遭。
幽无命带着桑远远,很快就重新登上了奉天高台。
从这里望下去,整个王城一览无余。
桑远远看到韩少陵与一众王族都站在了设宴大殿外的宽阔庭院里避震,地上躺了个身穿官员服饰的人,胸口一整片血渍,以潇湘馆主为首的贝壳女们摇摇晃晃地立在一旁,看来刺杀行动非常成功。
祭坑那边,已有火光冲天而出。用不了多久,韩少陵就会收到消息。
该走了。
“再飞一回。”幽无命微笑道。
她揽住他的脖颈,他张开了双翼,一掠而下。
圆月正好背在他身后,翼翅上,火光若隐若现,像是月盘上燃起的星火。他揽着她的腰背,微眯着狭长的眼,薄唇抿起,这一刻,当真是天高地阔,任凭驰骋。
“幽无命。”
“嗯?”
“没什么。”
“嗯。”他漫不经心地勾了下唇,“我也喜欢你。”
桑远远:“……”好像忽然被撩到了。
很快,他就降在了王城外的巷道里。
短命已等得不耐烦了。
它动了动湿漉漉的黑鼻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住了幽无命的靴子和裤腿,明明白白地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它们沾到了冥魔血。
出城十分顺利。
韩、幽二州接壤,彼此都向对方的都城安插了不少等闲不会动用的暗棋。到了城门口,一名品阶不低的守城将领替幽无命打开了城门下方的小门,短命一骑绝尘,离开了韩都。
“回宫带上我的刀,然后到冀州,收下皇甫俊送来的大礼。”幽无命道。
桑远远奇道:“这么快便来了么?”
“嗯,”幽无命懒洋洋地应道,“昨日便已越过秦州境,在西临关佯攻了两天了,要帮冀州王夺回王都。”
二人相视一笑。
皇甫家与冀家是亲戚——其实这云境十八州,随意拉出两州王族来,往上追溯几代,都是沾亲带故的。简单地说,拉关系的时候认亲戚,打仗的时候不认亲戚就对了。
冀都被幽州攻下之后,冀州王便向皇甫俊求援,皇甫俊让皇甫雄领了兵,经屠、晋、秦三州,远道抵达冀州。
长途行军,自然带不了什么重军备。
皇甫雄攻了几日,攻不下西临关,便让冀州王向秦州购了一批军备,自秦州运往冀都。
这一批装备,便是皇甫家故意向幽无命送的‘礼’。
谁都知道幽无命穷啊。
这样一支疯狗般的军队,若是乍富,得了一批正好足够武装他们的好装备,肯定忍不住要对天都动手。
皇甫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小桑果,”幽无命有些纳闷地歪着头,“在外人眼中,我幽无命,当真是个傻子么?”
桑远远:“……”
这个问题就有点难答了。
其实还真是。不说别的,就说原著中,他可不就是个不要命的疯子嘛。
“嗯?”他危险地眯起眼睛,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小桑果,莫非你也这么想。”
桑远远微笑:“不,是他们脑子不够,无法领略你深奥的智慧。”
幽无命:“……”好像哪里怪怪的,但还是被夸得很开心的样子。
他慢悠悠地抬起眼睛,望向远方。
“嗯?”面色陡然一变,“短命,你去哪里。”
话音犹在,短命已高高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