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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里胡思乱想,想到这些衣物竟是姜淑云一早就为自己丈夫的小妾备下的,不禁更觉得心里窝了一股火。寻思一会儿又替姜淑云抱屈又觉得她便是心里难受也是自找的,更觉这宋朝女子过得还真是累,管家管家,还得连自己老公的二奶都得照料。苦哉!若是她,拼着做河东狮,落个骂名也不做那等委屈自己的贤妇
就这样左思右想,夜暮却已降临。那头何嫂又做晚饭,由小英也给她送了一份过来。却是汤饼,也就是面条。这时候,凡是面食皆称饼,所以面条不叫面条,而称汤饼。
吃过晚饭,小英又过来叮嘱,说娘子叫她在房里候着大郎,切不可睡去。虽然不愿,可就是不想让那人近身也得先等着人再说。可是李玉娘坐在灯下直等到夜寂星疏,却还不见那大郎回来。
不回来也好,倒是让她逃了一难。枕着手臂,头微微一晃,支起的手臂便顺势一滑。只听得一声轻响,李玉娘一惊,醒过神来才发现竟是那盒据说来自京城的胭脂竟是掉在了地上。
迷迷糊糊地低头看了一眼,李玉娘便俯下身子。想是装着胭脂的盒子摔破了,浓郁的香气便渗了出来。似花似蜜,甜得发腻的味道……
李玉娘突然面色一变,拿起盒子凑到鼻前,又细细闻了许久。抬起头来,脸上竟现出一种凄厉的表情。
浓得发腻的香味盖过了胭脂里的另一种香气。有些呛鼻、辛辣,久嗅又转为微酸的温和香气,这种气味,她闻到过。
那种陪着公司一位大客户的太太去商场采购,那个出手阔绰的女人一连买了几瓶CK的“欲望”香水,当时还笑说这款香水的后味是带着麝香味的,最让男人动情。又调侃李玉娘要不要也买上一瓶,包管男人喜欢。
就因为这件事,李玉娘对这个味道记忆极为深刻。因此一闻,就闻出了这盒胭脂里竟是掺了做香料的。
虽然不是很了解药理,可在那个资讯发达的世界,麝香使用过久可使女性不孕,李玉娘却是知道的。
此时发现姜淑云送来的胭脂竟是掺了麝香的,她不由得恨得牙痒的。还说是远近闻名的善人,做出这么阴损的事情,居然还是善人!
又想找个女人代替自己哄着老公,却又不想让人生下老公的儿子分薄了感情。简直就是既要做婊子又想立牌坊。
当谁都想给你老公生儿子?想得倒是自大……
抬起手,抹去眼角不自觉涌出的泪水。李玉娘越想越气,就算是上床第二天拿那种古代避孕汤来给她喝,都好过用这样的阴招害她。若她不察,真中了招,岂不是有可能连后半辈子都难以受孕?
腾地一下站起身。也顾不得多想,李玉娘直接拉开门,就想往正房冲去。
可是刚一拉开门,却是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夜色寂寂,那敲门声竟是分外清楚。李玉娘心里一惊,满腔的怒火直如被泼上一盆冷水,渐渐熄了。手中动作却快,脚一缩,已经退进了房,顺手把门带上,人却是立在门后,静静地听着院内的声响。
“来了来了,”和小英一起住在西厢最外间的何嫂耳朵却是却最灵。披着衣裳一面应声一面跑出来,目光又有意无意地往隔了一间房的房间看了过去。嘴里咕哝了一声:“真是把自己当成支婆了,摆的什么谱……”
隐约听得院后何嫂的抱怨声,李玉娘目光一闪,却仍是靠在门框上不作声。
只听得外头大门一开,何嫂拔高的声音:“啊,可是喝了酒的?大郎。”
然后是一个温和的声音笑道:“不过只喝了两杯,无妨无妨……”又是低声同人说了什么,然后有人唱诺告退,接着是大门关上,上门栓的声音。
何嫂轻声问道:“大郎,可要小的下厨做碗醒酒汤为大郎去去酒气?”
没有听到回答,可慢慢从影壁处绕出来的男子却是笑着挥了挥手,脚步蹒跚地向正房走去。
应该是喝得有点高了吧?
李玉娘暗暗想着,从她那个角度,就算是戳破了窗户纸也是看不到男子正脸的。可看着那身影,大概也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才是。
眼看着那男子进了正房的门,李玉娘不禁在心里掂量着要不要趁着正主回来了,跑到正房去大闹一场。可想想,她就是去闹能当啥用?别说她还没成受害者呢!就是她当真被害了,人家还不得向着自己老婆,说不定还拍手叫好,夸自己老婆想得周到呢!
憋着气,她转到桌前坐了会儿,听听正房里似乎没什么动静。正要吹灯睡觉去,却突听得“吱嘎”一声,却是正房的门突然打开了。
心里一紧,李玉娘的心提了起来。隔着一层窗纸,只看到那条身影在院子里彳亍徘徊,虽然看不着表情,可看那模样分明是正在思量到底要不要往西厢这头来。
此时,夜色深沉,小院里寂静无声。院里一溜圈十间房,却只有正房和西厢这间房仍亮着灯外,竟是一片黑暗。
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李玉娘捏紧的拳竟是一片汗湿。
想来,她也不是没遇到色狼的人。可是,那时候,她尚能彪悍地大骂甚至敢一脚坏了色狼的那啥,现在她别说动手,就是骂,都可能会被人说是个逆主。一声吆喝,被人围殴痛扁都是轻的了,最怕是把她送到衙门里去可不得褪成皮。这个老婆打老公都会被判刑的时代啊!
忐忑不安,手指抓在桌上,几乎就要青筋暴突。
“奶奶的,你要进就进,老娘……也不怕你!”猛地跳起身,李玉娘几步窜到门前,一手抓着门。心里暗想一会这家伙一进门是当胸给他一拳还是索性就遂了那些人的意,真做个勾引人的狐狸精,气也把他们气个半死了。
虽然这样想,可在院子里的男人似乎终于想明白了抬脚往她这边走来时,她猛地把身子靠在门上。
咽了下口水,她心道听说你是个州学的士子,再怎么着也不会做出强盗行径来撞门吧?
只听得外面的脚步声停在门前,然后是极有礼貌的叩门声。
“铛铛铛……”
还敲得挺有节奏。
李玉娘抿了抿唇,却没有立刻应声。
只听得外面那男人低声道:“李娘子,某乃杭州士子顾重光。”
顾重光?不是叫顾洪吗?愣了下后李玉娘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他的字啊!虽然已经来了这么久,可是还是有些不习惯古人名与字分开的叫法。
不过,你介绍得这么郑重又是为什么呢?
心中有些发慌,李玉娘强自镇定,深吸了口气,侧过身透过刚才被戳坏的小眼往外看。
“玉娘给大郎问安了。大郎——辛苦了!”抬手拍了自己一下,李玉娘暗道自己口拙舌笨。
“娘子可曾睡下?”
听到顾洪在外面平声问,李玉娘不禁咧了下嘴。这人说话和她有得一比啊!
“玉娘初来乍到,感念娘子宽仁慈善,复思及自身孤苦之处,实无法安睡。”半白半古地绉着,李玉娘只把眼睛贴在缝上。
虽然外面顾洪并未正面对着门,可光看侧脸,虽不是十分清楚,却也能看出是个长相斯文的男人。此刻听了李玉娘的话,还现出高兴的样子。
“玉娘说得不错,我家娘子确是仁善之人,凡是认得的人无不赞其贤德。”
听他话中隐含骄傲之意,李玉娘心中一动,倒觉得这对夫妻不象她之前所想那样感情淡薄。
“虽是初见,玉娘也很感激娘子对我的照顾。可正因娘子如此仁善,玉娘更觉愧疚难当。”突然直起身,对着门外一礼。虽然是隔着一扇门,但因门上糊着的窗纸,想来顾洪也是看到分明的。
“大郎请匆怪奴。玉娘虽是一卑贱女子,却也知一些做人的道理。虽娘子一心为大郎着想,方才买下奴服侍大郎,可奴身为女子,却知女子身怀有孕在身时更需郎君关爱之情。玉娘实不忍让娘子也忍受这般苦楚,还请大郎成全玉娘的一片真情,且去陪伴娘子吧!”
话一说完,只觉门外一片下静寂。
李玉娘屏住呼吸,只觉紧张无比。虽觉得她如此说法,那顾洪即便是出于面子,今夜也不会再宿在她房里。却又怕他就此拂袖而去,让姜淑云也恼了她,又转手将她卖出。那时,可就不知会被卖到什么地方了。
正自忐忑,却突听门外顾洪抚掌大赞:“好一个有情有义的娘子!顾某算是领教了。多谢娘子苦口婆心劝某,某这便告辞。”说罢,竟是一礼,转身离开。
虽也猜到这话会劝退顾洪,却不曾想他竟会说出这一番话,孟茹一时也不禁呆住。
却听得顾洪回到正房,不知怎的,却未进房,只是在门外低低说着什么。有心偷听,却又觉不妥。李玉娘一转身,吹熄蜡烛,摸着黑爬上了床,胡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