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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找死。”
叶鸣大笑一声:“找死的是你!”说着,他一抬手瞬间斩断了龚叔的一条手臂:“百里骁,你若是再敢上前一步,下一次我砍的就不是他的手臂了。”
龚叔的脸抽搐了一下,发出沙哑的哀嚎。
徐思思不忍地劝说:“百里骁,你放弃吧!你赢不了的!”
那只手臂被扔到百里骁的脚边,他停住脚步,眸光比这万年不化的积雪还要冷冽。
叶鸣得意一笑:“你怎么看我都没用,你最在意的龚叔还不是在我手上。”叶鸣的视线垂在他的手上:“如果你现在用你手上的那柄剑自杀,我还可以考虑放他一马。”
百里骁握着长剑的手一紧。
龚叔突然呕出一大口血,摇摇欲坠:“公子,老夫,老夫。。。。。。”
百里骁的唇成一条直线,他抬起长剑,剑光在眼底闪出冰冷的弧度。
叶鸣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似乎已经预见到百里骁血溅当场的情况,笑容竟然有些狰狞。
长剑横在百里骁的眼前,他眯了眯眼,在叶鸣得意的笑容中猛地向前一挥。
“你们不了解我,更不了解龚叔。”
龚叔,就算是死也不会任凭别人威胁他。
霎时间,冰冷的内力如同巨龙一般,以摧枯拉朽的气势撕裂一切,叶鸣的笑容还僵在脸上,与龚叔惊讶的表情一起,化作漫天碎末。
百里骁手中长剑一插,单膝跪地。
接连两次动用如此之大的内力,他闷咳一声,嘴角沁出血丝。
待周围的事物又渐渐褪去以后,闭了闭眼。
看来炼刃谷这最后一关,是利用毒雾和机关造成的幻觉,这种幻境就是随时攻击人心最脆弱的一点。
若是过不了内心的那一关,定会筋脉逆转、走火入魔而死。
若是过了内心的那一关,也会苦于战斗,大量挥霍内力,力竭而死。
不过幸好他心志坚定,内力雄厚,这种幻境对他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他刚一起身,眼前的景色又再度变幻。
百里骁漠然地抬眼,见周围是残垣断壁,鼻端竟然可以清晰地闻到火I药味。
他一皱眉,许是这幻境前两次对他奈何不得,所以最后一次就用了全力。
他浑不在意地向前走一步,走过对他横眉的叶鸣,走过对他怒指的正派,踏过岩浆,走过断臂。
就在即将走出这个会馆时,突然,眼角瞄到树下那一抹飘然欲碎的嫩黄,脸色猛地变了。
第68章
百里骁看着树下的那抹黄色,像是被钉住了一样,顿时动弹不得。
在火焰与鲜血中,那道身影越来越清晰。
清秀的眉眼,温柔的神情,黄色的纱裙似狰狞的火焰,在风中偏飞着,一如他记忆中的一样。
她仰着头,颈上一条血线,脆弱得似乎随时就能乘风归去。
“小梨。。。。。。”
这样的场景太过熟悉,然而却又在午夜梦回时,被脑海里的思绪撕扯得变得陌生,以至于他看到那个人时,还有些许不真实感。
她还没有死,她还活着。
这个念头在胸膛震了几下,迟滞地进入脑海,化成一道道嗡鸣,震得他眼前晕眩,却又舍不得移开视线一秒。
小梨被凌冲桎梏着,许是看到了他,平静的的瞳孔猛地波动起来,欣喜如同朝阳一样,瞬间铺满整个瞳湖。
他下意识地迈出一步,却发现自己全身动弹不得。
百里骁脸色一变。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一切都按照他记忆里的再度上演,小梨狠狠地咬了凌冲一口,衣袂偏飞,像是扑火的飞萤,跌跌撞撞却又执着地跑过来。
“不要过来。。。。。”
他想要制止对方,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低哑的呓语。
“不要。。。。。过来。。。。。”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混着砂砾不断地冲击着他的胸口,他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笑着奔过来。
小梨毫无所觉,她向前跑了一步,却猛地一顿。
惨白的剑尖穿透她的胸口,她不可思议地低下头,胸口有猩红液体在一寸寸地扩大。
那红色像是翻涌的血海,渐渐地将她淹没,眼前的一切似乎变成了静默的水墨画,除了她胸I前的红,一切都变成了黑白。
百里骁颤抖着,猩红布满了双眼。
小梨怔怔地看着他,眸中的光也一寸寸熄灭,她踉跄了两下,摇摇欲坠。
不知何时身体已能动,他踉跄地来到她的眼前,接住她无力的身体。
小梨呕出一口血,她抬眼,仔仔细细地看着他,似乎要把他的脸牢牢地印在脑海里。
百里骁想要为她输送内力,她却摇了摇头,苦笑:“晚了,一切都晚了。”
他怔然地看着她,下颌绷得很紧。
小梨的指尖碰在他的眼角,突然问:
“这里为什么没有眼泪?”
平静的话,带着无尽的哀怨。
她脸上的哀伤太过熟悉,渐渐与几个月前的重合,百里骁只觉得有巨大的恐慌传来。
他从小到大,很少流过眼泪。龚叔说过,就算他在婴儿时期,即使是饿了也不曾哭叫过。后来,在无上峰峰顶罚跪,挨着铁鞭,他也不曾为疼痛流泪。
他像是失去了流泪的反应,只有胸膛无尽的悲哀与愤怒的烈火灼烧着,烧到喉咙,烧到眼角,把他所有的情绪都烧到干涸,他看着小梨,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思绪,像是空了一块,只余风声在呼啸地哀鸣。
原来对方死之前碰他的眼角,意味着这个。
百里骁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闷哼,他抿紧唇,怔忪地看着她。
小梨失落一笑:“我就要死了,你难道真的不伤心吗?”
她嘴角的鲜血顺着脖颈染红了黄色的纱衣。
百里骁动了动唇,想要告诉对方不是这样,他当时不是没有伤心,不是毫无触动,只是积压在心里的怀疑与面对死亡的震惊像是一座冰山,牢牢地封住他所有的情感,他刻意忽略这种钝痛,仿佛不去想,他就不会痛。
然而几个月以来,雨夜的喧嚣和冰冷,将这种情绪一点点融化,哀恸成百上千地反扑了过来。
他不是自以为地不在乎。
也不是自认为地无所觉。
愧疚、思念、懊悔在看到小梨的这一刻,成为融化的山洪,彻底冲破了他心底所有的枷锁,撑破他的筋脉,让他在连绵的刺痛中面对自己当初的怀疑哑口无言,以至于更加浓重的痛苦反扑,他想要解释,一张口却像是混着砂砾,只能粗哑地吐出血腥:
“不是。。。。。”
小梨死死地拽住他的衣领,执拗地问:“那是因为什么?”
百里骁闭了闭眼,他的内心已经被山洪冲击得只剩断壁残垣,一时无法给出答案,只能执拗地抱着她:“你不会死的。”
他活了二十多年,杀过无数的人,但是直面身边的人死亡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在幼时,他奶娘的身上。
奶娘被父亲扔在峰顶,伤痕累累地躺在地上,鲜血从无上峰的台阶上汩汩流下,她发出疼痛的呻I吟,但偏过头,看见呆立在一旁的他,马上微微一笑。
一剑下去,他的奶娘彻底没了呼吸。
百里骁踉跄地扑倒在奶娘身上,他哭不出来,只能发出干哑的嘶鸣。
如今,奶娘布满鲜血的脸和小梨的重合,他又好像变成了在无上峰那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只能徒劳地抱紧她,妄想生命能慢一点从自己的手中流逝。
“你不会死的。”
他只得徒劳地重复。
小梨哀伤地一笑:
“别人说你冷情冷性,我一直不信。现在我信了,你的心从来就没有被捂暖过。”
她边说边大口地呕出血:“也许你刚才根本没有想救我吧。。。。。”
说着说着,她竟然真能发出了声音,知识这声音像是山风的嘶鸣,嘶哑得很。
百里骁闭了闭眼,哀恸像是夹杂着冰雪的风,顺着他的血液袭遍全身,痛得他筋脉凝结,恨不得撕扯出来狠狠地放在烈火上炙烤才好。
小梨狠狠地揪住他的领口,面孔突然破碎,扑簌簌而落,另一张面容浮现了出来,斜飞入鬓的双眉,媚意横生的双眸,却是泪眼婆娑:
“你为何不救我!”
这是苏夭的脸,却发出小梨的声音。
最后,两个面孔模糊变幻,字字沁血地看着他:
“百里骁,你为何不救我!你为何不伤心!你是不是从头至尾都没有相信我!”
最后那一句,却也不知是谁发出的疑问。
百里骁拧了一下眉,呕出一口血:“不是。。。。。”
小梨(苏夭)的声音混在一起,变成似鬼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