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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帕子。小华太医面朝着屏风坐在床头的绣凳上,宁神静气的抬起三指,轻轻的搭在了青瑶的腕上。
侧身隐于屏风后陈夫人心里极为紧张,她透过两扇屏风之间的缝隙,不错眼珠子的盯着小华太医。她极想从小华太医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可是小华太医面色极为平静,从开始诊脉一直到结束他连一根眉毛都不曾动过,这让陈夫人心里更加不安起来,她不由自主的绞起了手中的帕子。
诊罢脉,小华太医起身说道:“小姐必是受了极重的风寒,日子又拖的久了,要好生用药才是。小侄开几副药先喝着,过几日小侄再过来诊脉换方子,总要喝上两三个月方能好起来。”
韩老将军点点头,韩太夫人起身笑道:“那就烦你多走上几趟了,回头她好了,我打发她哥哥到府上磕头去。”
小华太医笑道:“不敢当,韩伯母太客气了。小侄这便出去开方子。”
韩老将军沉声说道:“多劳了,贤侄,韩伯父新作了一幅画,你回头到我的画室来,拿去给你父亲鉴赏。”
小华太医会意,笑着点头应了。
第十章老将问事
“韩老伯父,请恕小侄直言,世侄女受了风寒不假,可这风寒的根子上却是中毒。若小侄的诊断无误,世侄女中的是西北乃蛮人的冰醉,此毒极寒。”小华太医平静的说道。韩老将军邀他到画室来,小华太医已经猜出几分内情了。
韩老将军听了这话,脸色又黑沉了几分。他是猜出韩青瑶中了毒,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西北乃蛮人的冰醉,那种在京城极少见到的奇毒。而且,韩老将军还知道,大儿媳妇陈氏的娘家哥哥,就在西北经略使府里当差。
当年韩老将军在西北,可没少和乃蛮人交过手,他最看重的一员爱将,年仅十九岁,刚刚成亲两个月,就死在与乃蛮人交战的沙场上。死讯传回京城,他的新婚妻子当夜便自缢身亡,老将军的爱将自此便绝了香火。这件事,是韩老将军心底永生不忘的痛。
“济平贤侄,你确定是乃蛮人的毒?”韩老将军面沉如水,冷声问道。
小华太医并没有因为韩老将军的疑问而不高兴,只是沉稳的说道:“韩伯父知道小侄少时曾随家祖父游历天下,家祖父亲曾在西北救过一名身中冰醉的患者,是以小侄才敢有此把握。”
韩老将军点点头,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济平贤侄,你世侄女可还有救?”
小华太医正色说道:“世侄女中冰醉的时间并不很长,量也不大,只要换个环境,有人精心调弄饮食,再加上小侄的药,两三个月的时间便也能痊愈了。”
韩老将军又问道:“对她以后可有影响?”
小华太医迟疑了片刻才说道:“若是精心调养上两三年,应该无碍。这几年小侄会经常过来给世侄女诊脉的。”
话说到这里,韩老将军心里便明白了,只对女儿家来说,最大的事情便是于子嗣上有碍,那冰醉又是极寒之毒,只怕就算是解了毒,想要平安的生育也是不容易的事情。
“有劳济平世侄了。”韩老将军面沉似水,仍然强压着心中怒气,对小华太医说道。
小华太医笑笑,直说:“韩老伯父太客气了。”韩老将军将他前几年画的江雪垂钓图卷好交给小华太医,勉强笑着说道:“你父亲亲早就想要这幅画了,也不知和我打了多少饥荒,喏,你带回去给他吧。”
小华太医心中一惊,这幅江雪垂钓图是韩老将军这十年来最得意的一幅画,有多少人想要,都没求到的,不想这会子竟然为了一个平素并不得宠的孙女儿将这画舍了,看来这韩家嫡长孙女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小华太医躬身行礼,向韩老将军深深的拜下,替父亲谢过韩老将军。韩老将军也算脾气古怪之人,他极爱做画,并且造诣极高,却从来不肯赠画,就连当今皇上,也只不过收藏了韩老将军的一幅画,那还是在皇上登基之时,韩老将军进献的贺礼,加上韩老将军进献给先皇的,偌大皇宫也不过只收藏了三幅韩老将军的墨宝。满京城的达官贵人都想求得老将军的画,却从来都是不得其门。如今太医华家得了一幅,还不得把满京城的达官显贵们眼红死了。
韩老将军挥了挥手,沉声说道:“我家这丫头全仗着你了,贤侄,此事除了你的父亲,再不要让别人知道。”
小华太医忙说道:“韩伯父放心,小侄明白。”
韩老将军点点头,看着小华太医开了方子,然后说道:“世侄,这药就请你抓吧,回头打发个可靠的送来。”
小华太医应了一声,将方子收了起来,又飞快的提笔写下另一道补养身子的方子,对韩老将军说道:“韩伯父,这个方子是给世侄女补身子的,吃也可不吃也可,伯父亲打发人抓来煎了吧。”
韩老将军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难怪小华太医不到四十岁,便能当上太医院的副院判,只在这玲珑的心思上,他的父祖都远不及他,好在小华太医虽然心思玲珑,立身却正,为人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心思,否则,韩老将军也不会将他请来为自己的孙女儿诊病了。
韩老将军命韩安将小华太医礼送出府,他自己则一个人在画室里沉思,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青瑶只不过是个嫡孙女,怎么会被人这么加害?老将军越想心里越吃紧,他沉声喝道:“来人,叫青云进来见我。”
韩家的嫡长子韩青云正在家学里攻读经书,他明年春天就要下场考科举了,因此现在要更加用功才行。听了老将军的长随破军传的话,韩青云不由愣了一愣,因为母亲早逝,父亲又一直在任上,所以韩青云的处境虽比他的亲妹妹韩青瑶好些,却也有限,平日里除了晨昏定省,祖父母也没有怎么给他特别的关注,这十来年里,老祖父单独招见,这还是头一回。事实上韩青云并不知道,老祖父如此做为,正是为了保护他,生母不在的嫡子,若是得到长辈太多的关注,实在是件极危险的事情。
听到老太爷特别要见韩青云,陈氏所出的韩青江和大房庶子韩青鸾,二房嫡子韩青鑫,他们看向韩青云的眼神都透着些莫名的情绪。特别是韩青江,眼中含着的竟是妒恨了。坐在上首的塾师将底下的一切都看在眼中,不由暗暗叹息了一声,大家子里的争斗,已经将本来应该纯良的孩子的心染上了灰暗的颜色。
韩青云赶紧站起来,整了整衣服,带着小书僮,也就是王嬷嬷的小儿子王华,跟着破军往画室赶去。
“孙儿青云给祖父请安。”青云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朝着韩老将军磕头。
“青云起来说话。”韩老将军不辨喜怒的说道。韩青云站起身来,双目下垂,并不直视着老将军。韩老将军虎目一扫,将韩青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韩青云的相貌也是极好的,他集合了父母的优点,虽然如今只有十五岁,个子已经快赶上韩老将军了,韩青云很有些消瘦,却也更显风骨,皮肤有些苍白,透着极淡的粉色,他的脸上虽然浮着极淡的笑容,可是眼神中却有藏不住的倔强。那双眼睛和韩青瑶的极象,也有黑凤翎一般的浓黑长睫毛,鼻管高耸挺直如刀削一般,双唇的颜色也是正常的淡红,总之猛的一眼看过去,这就是个有些文弱的秀气孩子。倒没有什么中过毒的症状。
“你明春就要下场了,功课准备的怎么样?”韩老将军放缓声音淡淡问道。
韩青云心中有些诧异,若是问科考之事,也不必急急的赶在上课的时间把他拎过来吧。不过想归想,韩青云还是恭敬的回道:“回祖父,孙儿正准备着,先生说孙儿的文章很好,若无意外是一定能被取中的。”
韩老将军听了孙子的话,嘴角勾起笑意。心中暗道,这小子行啊,把眼药上到我这里来了。看来这些年他的日子过的虽不容易,却也大有好处的。老将军淡淡问道:“哦,青云以为会有什么意外呢?”
韩青云倒也不害怕,只恭敬的回答着:“回祖父大人,天下士子有好文章的比比皆是,可是想要考中,除了文章,还要看主考官大人的意思,若是主考官大人起心不取谁,凭是再花团锦簇的文章,也是无用。”
韩老将军明白韩青云的话外之意,便沉沉说道:“只要你有真本事,便不会被谁遮住。”
韩青云心中一喜,立刻躬身道:“孙儿谢祖父大人。”
韩老将军微微摇了摇头,这孩子到底还年轻,不够沉稳,将来还是要好生历练才行。看着个头都快赶上自己的嫡长孙,韩老将军轻叹一声,招手说道:“青云过来,让祖父瞧瞧你。”
韩青云赶紧上前,韩老将军抓住韩青云的手腕,暗中试了一回。多年的征战让韩老将军粗通医道,他虽然不能诊出得了什么病,却能诊出被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