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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顿饭,并不用让爷爷知道吧?”
话一出口,才发现二哥的眼神略黯了黯,仿佛是受伤一般。她又觉得有些不忍心,讷讷地说:“二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一晚的月亮当真是又大又好,叶楷正将她一切表情尽收眼底,见她急于辩解,却又无话可说的样子,觉得有几分好笑。他想了想,方才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年纪还小,将来想要做医师。不愿意如旧式妇女那样相夫教子。这些我都理解,星意,我从不强求这些。”
他一手插在口袋中,带着她往学校那个方向走:“我没什么学问。在很多人眼里,也不过是个武夫。我老爹也是个武夫,看上哪个姑娘了,拍了枪就娶回家。可你看他,娶了那么多夫人,可那一日他死了,我问她们是要留下来还是拿一笔钱走,大半都还是走了。”
星意侧头看着他,叶楷正侧容深邃,神情又是清淡的,仿佛在同自己讲一个十分绵长寂寥的故事。
“所以那时候我便告诉自己,手里有20万条枪又怎么样,武力和权势,抢不来人心同感情的。我虽还是武夫,可那样的事我不会做。”他感受到她的注视,侧头同她望了一眼,“星意,我会尊重你想做的一切。我不急,所以你更不必急。”
“我只是想同你爷爷说一声,我和你在一起,吃饭也好,看场戏也好,并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我想叫
你爷爷放心,我不会像时下那些公子哥儿一样,四处找女朋友,四处泡舞会。到了哪一日,你觉得愿意安定下来,我们再谈以后的事。”
博和的校门已经在不远的街角,这一路再长,也终究会走完。星意一直安静地听着,脸颊微热,不晓得是衣服暖和,还是他的话暖心。
“二哥,这件事我一直想要问你。”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从大氅下探过去,牵住他的袖子,“我这样普通,也并没有那么好,可是你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他自然而然地替她将话补完了,又顺势牵了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仰头看着群星闪烁的夜空。
星意“嗯”了一声,没有挣开,低声说:“是因为我救过你吗?”
他不答反问,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远处一颗极亮的星:“看到那颗星星了吗?”
夜色那样黑,那样浓,身处在这样的黑暗中,站得再高,有时也会迷惘,不晓得下一步是平坦的大道,抑或是万丈深渊。可星意对他而言,就是那一粒明星。她这样纯粹、这样专注地在追求她想要的,每次一见到她,他心底的软弱都会被驱散。他被她鼓舞,一步步地,前路再难都无所畏惧。
她那么好,怎么会不值得自己喜欢呢?
可这样的情话,叶楷正说不出来,他只是微微笑着,低低说:“你这样一问我,我竟真的答不上来。可是星意,你要知道,
你很好很好。就像它那样,很亮,很美。我常常想着,当我一人在夜晚走路时,真是高兴有你陪着。”
星意没再问什么,只是悄悄、甜蜜地回握他的手。
两人并肩而走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
叶楷正猜她能懂自己的意思。
长夜漫漫,唯她如星。
三日后,下桥火车站准点驶入了来自颍城的专列。车站戒备森严,叶楷正从车窗望出去,当日爆炸声四起的小小车站,此时清检一空,只有士兵荷枪实弹地站得笔直。
短短半年而已,物事两非,当日仓皇避嫌,步步临渊,不过今天这一趟……叶楷正从专列上下来,却觉得依旧无甚把握。
汽车悄无声息地驶到了廖家门口,黄妈恰好在和邻居说着话,看着这一排排的汽车过来,倒是吓了一跳。邻居也都是乡野村妇,煞白了脸色问:“廖家出事了吗?”
结果车上下来的是一位瞧着挺斯文的年轻人,有邻居记性好,见过他,立刻便说:“这不是你家姑爷吗?这什么来头呀?这么气派?”
黄妈已经知道了那场婚约子虚乌有,这个时候叶楷正过来,便有些紧张,生怕小姐在城里出了事,连忙跑了上去。
叶楷正一见到她便笑着打了声招呼:“黄家姆妈,老爷子在家吗?”
“小姐她没什么事吧?”
“您别担心,他们兄妹在颍城都很好。这趟来我是来找老爷子的。”叶楷正连忙解释说,“星意托我给
您带了些治风湿的药,我也一并带来了。”
“哦,那就好。”老太太还有些惊魂未定,“老爷子在河边钓鱼呢,我带你过去找他。”
那条小河在廖宅的后门,黄妈便带着他进屋,穿过了宅子,后门口便是一条蜿蜒的小河。老爷子坐在垂柳下,正哼着小曲,钓鱼竿插在一旁,颇有些自得其乐的样子。
“老爷,司令官来了。”黄妈大声喊他。
老爷子便转过了头,眯着眼睛看了看,竟丝毫没有意外的样子,慢悠悠站起来说:“叶督军来了?”
叶楷正规规矩矩地站定了,喊了声“老爷子”。
老爷子“啧”了一声,摆摆手:“不敢当的,不敢当的。”
叶楷正走在他身后,笑道:“今天唐突来访,老爷子似乎并不惊讶。”
老爷子摸了摸胡须说:“猜到你会来一趟,可没想到会这么快。”
“因为要去做一件大事,思来想去,出发前若是不来一趟这里,总是觉得难以安心。”叶楷正回身看了一眼,“我去帮您把鱼竿收起来?”
老爷子也不答话,看着叶楷正快步走到河边,收起了鱼竿与吊桶,提在手里,又走了回来:“老爷子,一早上看来钓了不少鱼啊。收获颇丰。”
“也有不钓自来的。”老爷子“哼”了一声,转身往家中走。
叶楷正没有丝毫不悦,亦步亦趋地跟着,笑说:“是呀,愿者上钩。”
回到家中,佣人早就备好了茶退下,会客
厅中只有两人。老爷子冷眼看着他,良久,才说:“怎么说?是我家丫头松口了,你才巴巴地跑来这里问我要个准信?”
堂堂两江督军便笑得有些讪讪:“老爷子明察秋毫。”
老爷子怔了怔,不防他这么直率,只好又“哼”了一声:“你莫要告诉我,我辛苦养了个孙女,供她上学,想她成才。这会儿她想要退学成亲了。”
“老爷子,您家孙女是您养大的,您还不了解她吗?”叶楷正含笑说,“她若是那样想的,我虽求之不得,可那也不是她了。”
老爷子面色稍霁:“那么你来是为了什么?”
叶楷正原本是坐着的,此时却站起来,一字一句地说:“老爷子,还是为了那时我同您说的话。我一片赤诚对她,也想得到长辈的认同。”
老爷子没吭声,只是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爷子当日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始终记着。这样的事,其实有长辈同来,和您商定会显得郑重。可您也是知道的,我父母双亡,家中所谓的长辈,不来也罢。所以便冒昧自己来这里了。”
老爷子装了次烟,吧嗒吧嗒吸了两口,吐了口烟圈:“是老头子我自己打脸,当日同你说,只要丫头自己喜欢,我就能接受。”
叶楷正唇角微抿,露了丝笑意:“我也知道爷爷您是一诺千金的人物。”
老爷子被他一句“爷爷”惊得怔了怔,半晌,才苦笑说:“叶督军
,星意的父母……她同你说起过吗?”
“您是长辈,就叫我名字吧。”叶楷正神色认真,“我不曾听她提起过。”
老爷子放下了烟斗,长长叹了口气:“她没同你说过,是因为自己也不知道。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母亲难产死后,父亲也病死了,是我这老头子拉扯他们兄妹长大。”
“难道不是吗?”叶楷正也有些疑惑,星意的家世是他早就清楚的,父母早亡,幸而老爷子还在,廖家家底厚,孙子孙女也都有出息,算是书香世家,家风清白。
老爷子苦笑了下:“这件事诣航知道一些,可星意完全不知道。”
“他们兄妹的母亲,是我做主娶回来的儿媳妇,比鉴东大了五岁。其实那时候我儿子才13岁,根本就是个孩子,稀里糊涂就成了亲。鉴东成了亲,又出去读书,回来就开始不满意这段包办婚姻。可我不许他搞新时代的一套,委实说,这个儿媳妇操持廖家,懂事也大方,我是满意的。我也有点后悔放儿子去读书。鉴东反抗了一阵,我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他便妥协了。小两口有了第一个孩子,就是诣航。”
“有了诣航,我想着这日子过得该稳妥了,鉴东又提出想去东洋留学。我也答应了,要他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