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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桃点了点头,从荷包里拿出银子付了帐,贵虽贵些,但只要自己喜欢就好了,谁让自己现在是个富婆呢!
书屋旁边便是卖文房四宝的“墨禹轩”,蓝桃捧着两本书便往旁边走去。一个身影拦在面前,抬头一看,原来是书屋里那个叫周康的少年,挡在蓝桃的身前连头也不敢抬,怯懦的搓着双手。
“喂!你想干嘛?”蓝桃被一只手拽到了身后,杨夙拧着眉头挡在了蓝桃身前,喝问着周康。
周康看起来更加紧张,摇着双手,磕磕巴巴的说道:“没,不,不是的。我是想向姑娘道谢。”
蓝桃会意,轻轻拍了拍杨夙的肩膀,对那少年道:“不用谢我,往后别让老板抓到了。”
周康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跟儿,低头道:“不,不会了。等我挣够了钱,我自己去买。”
看着眼前华丽丽的一只大番茄,蓝桃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既然如此,这本书你拿回去替我抄一遍吧,我给你工钱。”蓝桃捧出了《史记》。
周康喜的两眼发亮,连连摇头道:“不,不用工钱,只要借我看看就行了。”蓝桃也不和他客气,让他抄好之后送到蓝家武馆便是,自己则带了横眉怒目的杨夙进了旁边的“墨禹轩”。
没了旁人杨夙终于忍不住发起了牢骚:“那么好的一本书就这么轻易的给了人家,万一他不还了呢?”
蓝桃翻了翻眼皮,“他不敢。”
杨夙“嗤”了一声,讽道:“你也不知道他来历,拿了书就走人,你还上哪找去?”
蓝桃上下瞄了他一眼,淡定道:“我有钱,我任性。”
杨夙被噎的一阵咳嗽,气的满脸通红。
蓝桃神清气爽的走进店里,端详起柜台上各色的纸张,伙计忙过来招呼着:“姑娘买什么?我们这里的文房四宝质量最好,童叟无欺。您看这纸多白多透啊,描花样子最好不过了;您看这薛涛笺,上色多好,还带桃花香呢!……”
蓝桃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嘴里一直不说话。伙计看蓝桃的装扮,以为是个富家小姐,愈发热情的推销着各种华贵的纸张。
其实,蓝桃对此一窍不通,只能一张张的拿手捻捻,心想买几刀能回去练字的就行了,谁知道这些纸有什么区别。刚要指着其中最白的一打纸说一句:“把那个给我来几刀。”
这话还没等说出,袖子便被身后沉默了许久的杨夙扯了一扯,回头一看,哟,这小子看着满屋子的笔墨纸砚两眼锃亮,活像一只饿了三天的猫儿活捉了一条鲜鱼。
蓝桃抿抿嘴唇,转过头用疑问的眼神看向杨夙,却发现杨夙的眸子里带着几丝胸有成竹的漫不经心,连鼻子都恨不得高高翘起,以此来显摆他的才高八斗。
本就绝色的脸蛋,此时看起来更加炫目,蓝桃终于忍不住伸手捏了他的鼻子,实在是太萌了好么。
纳兰容尛说
此段不计入字数
第十五章 榜文
杨夙被她偷袭个正着,没好气儿的打落蓝桃的贼手,低声道:“你到底懂不懂纸?你又不会作画,买那么好的纸做什么?还是有钱没处花,买了那纸回去写嫁妆单子。”
蓝桃撇撇嘴,满不在乎的哼道:“你真没趣,让我捏一下怎么了。再说我本来就是个村姑,识得几个字不做睁眼瞎就不错了,哪里懂得那些纸的好坏。你身为我家的奴才,怎地不站出来给我讲解一番。”
杨夙横了一眼蓝桃,这才问道:“你想买什么样的纸,做什么用的?”
蓝桃扬了扬手里的诗集,道:“左右平日无聊,想临摹几篇字解闷。”
杨夙看到那诗集倒愣了一愣,方从喉咙里哼了一声算是知道了。那伙计刚捧了那纸过来,笑嘻嘻的介绍道:“姑娘眼光好,这是我们店新进的高丽纸,您看这纸多白净。”
杨夙伸手捻了捻,哼道:“高丽纸以棉茧造成,色白如绫,坚韧如帛,用以书写,发墨可爱。但我国并无所出,所以也算一等奇品。此纸的特点多为粗条帘纹,纸纹距大又厚于白皮纸,而你店里的这些高丽纸,不过是用桑皮纸仿制而成的,无论质地还是耐用性都较一般,算不得上品。”
那伙计的笑容戛然而止,看向杨夙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警惕,这家伙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杨夙到了这里仿佛鸟儿飞到了天空,指点着柜台上的各色纸张,眉飞色舞的评述起来:“若我说,你想练字最好挑选一些普通的宣纸。宣纸质地绵韧,纹理美观,洁白细密,搓折无损,不仅利于书写绘画,而且墨韵层次清晰,有独特的渗透,润墨和一次吸附性能,落墨着色,同时让写字骨神兼备,作画墨韵生动。
另外这种纸还耐老化,防虫蛀,耐热耐光,适合长期保存。这宣纸根据其加工不同还可分为生宣,熟宣和半生不熟宣。
生宣纸又叫生纸,生产后直接使用,吸水性,润墨性强,强用于泼墨画,写意画。笔触层次清晰,干,湿,浓,淡,变幻多端。
熟宣纸,以生宣纸经过矾水浸制者叫做熟宣或矾宣。经过加矾,砑光,拖浆,填粉,深色,洒金,加蜡,施胶等工序而制成,作书画不易走墨晕染,适宜于画工整细致的工笔画和写楷隶书,你买些熟宣回去练字再好不过了,价钱还便宜。只是这种纸不久后会漏矾脆裂,不太利于保存。呶,你摸摸看。”
蓝桃听的云里来雾里绕,稀里糊涂的伸手摸了摸,感觉熟宣摸起来要比生宣质地细腻了些,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摸出来。
杨夙侃侃而谈的样子真是比行家还行家,旁边已有人忍不住出言问道:“那你说,这最好最名贵的是什么纸?”
杨夙摇头晃脑道:“若说名贵,徽州地区所产一种宣纸,薄如卵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有的五十尺为一幅,从头到尾,匀薄如。
澄明帝在位之时特别喜爱这种纸,特意用自己读书批阅奏章的处所——澄心常来贮藏,供宫中长期使用,所以称“澄心堂纸”,此纸为后代在位者沿用,如今依旧是御用供纸,所以说其名贵自然无有匹敌。”
杨夙说起纸来,真如天花乱坠,滔滔不绝。蓝桃心里却起了几分嘀咕,他不过十余岁的年纪,怎地就对这等名贵纸张如数家珍,难道他真的是哪个大家族落难逃出来的大家子弟?留他在自己身边做了奴仆到底是福还是祸?
杨夙一番高谈阔论,引得店里纸张差点脱销,伙计乐不可支,对待蓝桃的态度也愈发恭敬起来。
“咳咳,其实我觉得这薛涛笺不错,还挺好看的。”蓝桃指了指旁边的小幅彩色纸笺。“嗤——,不过是个风尘女子玩赏之物,俗不可耐。”杨夙满脸不屑。
旁边几个刚刚买了薛涛笺的年轻姑娘黑了脸。“你若是喜欢染色纸,不如买些谢公笺,京城那些贵族女子或者才女都买了去做书信专用纸的。这种纸色彩艳丽新颖,雅致有趣,有深红,粉红,杏红,明黄,深青,浅青,深绿,浅绿,铜绿,浅云十种颜色,你各个颜色买几张回去,不比那薛涛笺好多了。”
还没等蓝桃有甚动作,旁边的女子纷纷扔下了手里的薛涛笺,抢起了谢公笺。
杨夙似笑非笑道:“我知道姑爷远在京城,姑娘何不买些谢公笺回去,锦书相递,以传相思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蓝桃狠狠瞪了杨夙一眼,哼道:“别抬举你一回,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杨夙低头忍笑,“不敢。”
因有杨夙跟在身边,蓝桃很快买了几刀宣纸,又挑了一只铜印桃花的砚台,几块中等墨和一大一小两只狼毫毛笔。
因杨夙蓝桃的原因,带契了店里的生意,伙计很是热情的把蓝桃的东西包好又送出门外。
蓝桃带着杨夙转过街角,上了牛车,便往家里赶去。墨禹轩二楼转出一个文士的身影,手里摇着一把折扇,摇头叹道:“腹有如此才华,怎地屈居一妇人手下做了奴仆?真是暴殄天物啊!”
蓝桃哪里知道这些,逛了半日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腔,催着贵叔到点心店买了些点心,遇见小吃摊子又一脚将杨夙踹下去给她买些炒米粉、爆米花等零嘴充饥。
杨夙敢怒不敢言,揣了一串铜钱便钻到小吃一条街去买东西了。蓝桃惬意的坐在车上,一边小口咬着杏仁酥,一边笑呵呵的贵叔闲聊。
只听前方铜锣震天响,府衙旁的八字墙上被衙役们贴上了一张榜文,一个年岁大些的衙役手里提着铜锣正大声的念着榜文,说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