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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开她的手,移步到李昔面前,上下打量,“明明也是个女子,穿得却很怪。你是谁?”
“若我告诉你,我是谁,你便会放了我们回去吗?”
松赞干布横了眸笑:“只要你们的皇帝答应通婚,我就放了你们”
“我恐怕没有那个本事,让皇上答应你的条件吧。”不知道李世民若得她被蕃军掳去后,是会妥协,还是会牺牲掉她,李昔叹息一声,笑得有些苦涩。
“呵呵……既然如此,那就取你两人的首级,送给你们的皇上。如何?”松赞干布低笑着,回到榻几前坐下。
禄东赞不再迟疑,上前道:“王,此法不可为。”
松赞干布容颜清冷,“那你以为如何?”
禄东赞微微皱了眉,“王既然已知此女身份不低,何不以此要挟,以试大唐皇帝的反应。若真能答应通婚,岂不是应了王的心意。若不能,到时再杀了她不迟。”
松赞干布失笑:“那个女人呢?”
“放她回去。让她将王意传至皇帝那里。”
“你认为她会听你的话回去吗?”松赞干布较真地纠正他。
禄东赞扬了唇,回头看向李昔,若无其事地笑道:“她虽不会听臣的话,但她会听她的话。”
松赞干布笑着摇摇头,“一切照大相所言。不过,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女人。”
……
禄东赞没有将两人分开,而是将自己的营帐让给她们两人住。自己另出去寻了地方睡。
这一点,李昔对禄东赞还是心存感激的。
两人虽都没有被五花大绑,但帐外重兵把守。
“你怎么来了?”
刚一进帐,李昔便握住了蝶风的手,语气又急又透着心疼。
“奴婢怎么能弃公主于不顾。城中无人敢轻举妄动。刘将军想来救你,也被他们拦下了。”蝶风有些难过道。
是啊,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而把整个松州城丢了。
“你是偷偷跑出来的?”
蝶风凝视她片刻,点点头,道:“公主,恕奴婢多嘴劝一句,您不能听蕃贼的,你倒底是个女子,若有个什么……奴婢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李昔别转身,只作充耳不闻,凝神看向油灯,双目冷滞。
别说有什么,就算是没什么。她一个公主,在蕃军大营里待了一整天。何谈“清白”二字。
“不,蝶风,你要回去。”不能留下她,要毁也不能毁两个人,她劝道,“吐蕃大相对我很客气。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回去报信,若父皇他……我总会想办法逃出去的。”
“不公主。我们两人在一起,也会想出个法子逃出去的。”蝶风红了眼睛,固执道。
她摇了摇头,“这是唯一的机会。蝶风,你一定要离开这里。至少,除了父皇还有四哥。”
李昔说出这句话时,只是给蝶风一个离开的借口。李泰么?一个处心积虑夺皇位的皇子,这个时候,他会救她吗?她毫无把握。
听李昔说到李泰,蝶风眼睛一亮。
转念一想,独留了李昔在此,心中大痛,眼泪潺湲地落下,失声哭道:“公主。”
第二天一早,蕃军数百人“送”蝶风至松州城外。
这一去,牵系多方。
战事好象已经平息,人们都在等待着李世民的旨意……
禄东赞信守诺言,在松赞干布面前,对李昔公主身份只字未提。却时常拿话敲打她,想要以此来换取些有价值的东西。
李昔装聋作哑,偏不理他。
迷彩服被阿娜尔拿去洗了,李昔坚决不穿藏服,禄东赞没办法,只从衣箱里找出自己尚从穿过的一件衣袍给她穿。
那衣袍太过肥大,衣袖卷了又卷,长裤腋进靴子里,腰间系了一条腰带束住。墨发高高束起,冷眼一眼,倒有几分游走江湖的侠士之风。
【第028章】
禄东赞很忙。
李昔原以为两军僵持阶段,他会轻松一些。她哪里知道,身为吐蕃大相的他,责任有多么重大……
“在想什么?”微乱的长发垂落在他的肩头,禄东赞身着的雪色的束身长袍,腰系五彩锦带衬托那张俊美的面庞,更显得他的倜傥与阳刚。
李昔微微一怔,看向帐外。这几天他若不是忙到很晚,是不会回帐的。
“没想什么?”李昔低下头,继续刚才手中的活计。
闲来无事,她让阿娜尔帮她找来一些五彩丝线,打些络子来。
禄东赞看到她白皙的小手在丝线中穿梭,不一会儿就打好了一个。他在她的身边坐下,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问道:“这个可以吗?”
是颗长长尖尖牙齿。
“是狼王的牙齿。”他解释道。
李昔点点头,接过,把络子拆了重新打上,狼牙置放在络子的中间,很漂亮。
禄东赞拿在手中看了看,问也不问一声,直接将那络子挂在了腰带上。李昔装作没看到。
他微笑,“作为回报,我带你出去走走。”
她抿唇,睨眼打量着他:“战事未息。能走到哪里?”
禄东赞扬眉笑起,眸光看似守礼低垂,但偶一抬起直视她时,眸间锋芒依然熠熠似骄阳之辉:“你不觉得,越是这样平静,才会是对你越有利的事情吗?走吧,别想那么多。”
有利?李昔的心中燃起一簇小小的希望之火,他在暗示自己可以回到大唐了吗?
不待她多想,禄东赞便已将她拉起来,走出了营帐。
依然是两人一骑,出了营帐一直向西。
山脉悠远,风景奇秀,青山翠林起伏连绵,至百里而不绝。入眼之处密林葱郁,无边无垠的碧色层层。
苍天有鹰隼翱翔,大雕飞过。清锐的叫声鸣彻苍穹,谧色在头顶暗自翻滚,细云如絮,层层叠压。
然而最美的,当属眼前这一汪小小的湖泊。
“这里很美。”李昔由衷地赞叹道。
禄东赞点头,“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到来高原一隅瞭望。看到这些美景,所有的烦恼就都不见了。”
“你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禄东赞挑眉,她适时的闭上了嘴。
“你带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让我看风景的吗?” 她瞥眸看了他一眼。
他引她在一块巨石上坐了下来。
白天里阳光把石头照得暖暖的,现在这个时候坐上去很舒服。
禄东赞看着她,明亮的眸子倒映着湖水清波,好看得似要叫人沉沦进去。
“在你回去之前,可以教我那个阵法吗?”他折了一段细软的草叶,撩起衣袍坐到她身边,边把玩着柳枝,边漫不经心地淡淡道,“刚刚蕃王已经派信使去了长安,再次请求赐婚。”
李昔怔了下,呢喃:“不等皇上的旨意?”
禄东赞摇头:“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待。吐谷浑一直对我们吐蕃虎视眈眈。我们要快些回逻些城。”
之前,禄东赞就曾对她讲过。松州之战是真打还是假打,迟早会明白的。现在看来,此战不过是威胁李世民的手段。其实,蕃军只是没有接受过正式训练的军队。但仅凭一已之勇便可以撑到现在,实属难得。
他要阵法。
那个八阵并不是一个上好的阵法。但在吐蕃人眼中却是不然。
禄东赞看了看她:“要不要教?”
李昔抿唇,摇了摇头,望向他:“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况且,若有朝一**用此阵法来对付大唐该怎么办?我岂不成了卖国贼?”
禄东赞眸光一动,扭过头瞧着满池静水,沉吟一下,并不否认:“就是因为这个?”
早知道他善于谋算,足智多谋,心下烦躁,便伸手夺过缠在他指间的树枝,撕了会枝叶后,方闷闷道:“这个还不足够吗。”
禄东赞并不觉得奇怪,微微一笑:“早猜到了。若是我,我也不会。”
李昔转眸看着他。
夕阳下,眼前英俊的面庞被渡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边,有霞光照入他的眸子,在他凝望着她时淡淡生辉。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舒展了长眉,一笑:“作什么这样看我?”
李昔不答,心中思量:松州之战是蕃唐的重要转折点。以至此后两百年间蕃唐战争不断。终成李唐江山的心腹大患。历史如此,这不是仅仅因为一个阵法就能变得更糟糕或有所缓和。文成公主的和亲,只是暂缓了这场战争发展而已。不过是双方的权宜之计。其实说来说去,吐蕃与她何干?大唐又与她何干?她只是作为一名历史的见证与旁观者来冷眼看这些而已民。过错是非以后自有史家断言。
只是,当真没有两全之法了吗?
李昔咬咬唇,想了半天,脑海里才隐隐闪出一个念头,揣度一会后,心下愈发有把握,不禁挑了一下眉毛,喜色露在脸上。
禄东赞道:“看你这样,必是想好了?”
李昔扔了手中的柳枝,想了一会后,含糊道:“父皇会答应和亲的。”
言罢,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