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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晓净心乱如麻,不知他又有什么疑问,便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且听他问些什么。
季少为略一迟疑,方道:“晓净,还记得么?我之前说过,李禄那个院子一直就在我们掌控之中,因此,你们最近几日的动向,其实我一直都很清楚。我想问你的是,你究竟为何会有那样大义灭亲之举?”
慕晓净被他问得措手不及,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季少为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缓缓地道:“那一夜,你们是去了我二哥家里吧?回来之后,你便往大理寺去了,而他随后也即离开。至于那封密函,显然是他故意伪造的。”
慕晓净只觉得浑身血液冷凝,一时之间竟是无言以对,只结结巴巴地道:“少、少为,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季少为看着她惊愕的神情,虽然有些艰难,但终于还是问了出来:“晓净,其实我一直不明白的是,我总觉得你此番大义灭亲之举,分明倒像是同他合演了一出戏而已。”
慕晓净吸一口气,不知不觉就往后挪了一下:为什么要同师父合演这一出大义灭亲的戏码,还不都是因为他的身世?不由想起蕊姨娘那一日的叮嘱,慕书棋临终时的求肯,只觉自己喉咙发紧,背心冷汗直冒,一时哪里编得出什么天衣无缝的答案给他?而眼前这个人偏偏心细如发聪明绝顶,只要稍有破绽,那就瞒不过他!
季少为看着她的样子,自然越发肯定自己的猜疑,但他却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出,此事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真相。
面对着那样明亮锐利的眼神,慕晓净终于败下阵来,一言不发起身就走。
季少为忙不迭一把拉住了她,急道:“晓净,你不肯说就算了,跑什么?我再不问了便是!”
慕晓净却在那一瞬间,灵光一闪,蓦然回身道:“也没有什么,我只是怕自己说起来又会难过而已。你问我,我们那一夜去你二哥家里做什么。好,我就都告诉你!那一夜,我本欲去劫天牢救你。可师父说你若是逃走,只怕你们季家就此被皇上灭门,你是个孝子,必不肯丢下家人独自逃生。师父说只要拿到那封密函,弄清真相,他便想法子救你出来。能找的地方他已经找遍,只剩你家里了。他说不知你会不会将密函交给家人,便要我同他一起去你家里再找找那封密函,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我们隔着窗纸,看到你娘一动不动坐了许久,手里只是摩挲着你小时候穿过的衣物,已近疯痴的边缘。我便跟师父说,倘若你就此含冤而死,我可能也会变成她那个样子。大约是这一句话触动了师父,因此他回来之后就将伙同李禄起兵之事对我和盘托出。我那时知道你是被冤枉的,自然更是说什么也要去救你了。
“师父于是叫我同他合演了大义灭亲这一出戏,我去大理寺救你,他随后出逃。我问他今后去哪里,他说自己本就是江湖草莽,大不了今后隐姓埋名再不露面罢了。凭那帮官兵的本事,只怕未必就能找得到他。还说,等我能说动你回心转意不再怨恨于他的时候,他就偷偷来看咱们。可是少为,我哪里知道,你会那么快就找到他,还会那么突然地揭出从前那些往事,终于令他无地自容,自绝经脉而去。”
虽然也有些是情非得已的谎言,但大半俱是实情。说到最后,她再也隐忍不住,从昨夜到现在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下子又全都涌上心头,不由就已是泪流满面。
季少为越听越惊,终于瞠目结舌,脸色惨白地道:“晓净,那你在他临终时,说道答应了他什么,还永远都不说,又是什么?”
慕晓净凄然一笑,满面泪痕地问道:“少为,这就是你要问我的第二件事么?”
季少为轻轻点一点头。
慕晓净苦笑一下,眼泪却顺着双颊流下,缓缓地道:“对不起,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了。我既已答应他永远都不说,自然便不会再说,即使对你,也一样——不能说了!我虽然已知道他是害得我家破人亡的仇人,但也还是忘不了他曾经那些真心真意的关怀与疼爱。”
季少为不再追问,只是别过了脸去,闭上双目,半晌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当夜,慕晓净不告而别,甚至没有留下只言片纸。
其实,她也想留几句话给他,可是终究不知该写些什么。季少为怎会知道她心里真正难过的是什么,而她此生也不可能再告诉他自己究竟难过些什么了。
离开的时候,看着他的房门,心里突然觉得难舍到心痛。也许这一世,不会再遇到这样叫她刻骨铭心去爱恋的男人了。
可是造化弄人,此时她心里只有一片混乱与伤痛,根本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
看到他,就会想起他是仇人之子。
看到他,就会想起那个一手将自己抚育成人给了自己无限慈爱的仇人。
看到他,就会想起他亲手逼死了亲生父亲,而自己眼睁睁看着却无力阻止。
想爱他,却不知该怎么向九泉之下无辜被害的外婆、含恨而死的母亲以及孤苦一世的父亲去交代。
想恨他,却又觉得他何其无辜,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还能同从前一样,跟他执手欢笑么?不,也不能了!
季少为只知道,他逼死的那人是慕晓净的仇人,也是她近二十年来最亲近与最敬爱的人,却不知道那人偏偏是他自己的生身父亲;蕊姨娘只知道,那个是他的生身父亲,是养育了她的师父,却不知道那还是害得她慕晓净家破人亡的仇人。唯有她慕晓净背负着所有的秘密,需要好好地想一想,是不是还能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跟他一世厮守下去!
如今,她只知道,如果她不能平定了自己心底的混乱伤痛,确实如他所言那样做到心无芥蒂,就不可能如从前一般好好待他。他那么细心聪明的人,总会发现不对,而自己说不定就会一时心绪激动,把所有真相都说给他听。而那个秘密,对他而言,又会是怎样天崩地裂的震撼,究竟会带来怎样一场一世都难以磨灭的伤害与打击,慕晓净觉得无法可想。
虽然是仇人之子,可是他偏偏那样无辜,待她又是那样好,她不能给他幸福也就罢了,又怎能当真忍心去伤害他一丝一毫?
她闭上眼睛,泪水便又湿了面颊:少为,你问我,你是不是做错了,可是我又怎么知道答案?我其实也很想知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独独要我背负这一切?或许,是老天错了,根本就不该叫你我相遇相识!
对不起,我走了,请原谅我不告而别,你自己保重!或许我终于会努力忘记这一切,回到你身边;也或许,我只能选择忘记你,独自背着这些秘密终老江湖!
第97章 第九十六章 剪不断深情感肺腑
庆历二年正月,大辽重兵压境,兴宗皇帝遣使刘六符、萧特末至宋,要求归还晋阳及瓦桥关以南十县之地给辽朝,并质问宋朝君臣为何兴师伐夏,为何在宋辽边境增置军事防御。
攘外必先安内。
月中,朝廷出其不意秘密出兵,将汴京城外埋伏的反贼李禄的八千人马一举击溃,悉数歼灭。
下旬,根据靖平楼的密报,将陈留、襄邑、太康等地的乱兵分而歼之。
江南竹溪阁阁主慕书棋拒捕自尽,据说因其浑身染满奇毒,故而靖平楼主令人将其尸首就地焚毁掩埋。竹溪阁中其他人等,因伙同李禄叛军负隅顽抗,一律杀无赦。
同年四月,大宋仁宗皇帝派遣富弼、张茂实为回谢契丹国信使、副使,携国书出使辽朝,婉拒了辽朝无理要求,并提出宋辽通婚与增加岁币议和,二者必居其一,其它再无任何谈判余地,由他们自行考虑。
辽朝少了李禄的内应,自知再与大宋兵戎相见,已无什么优势可言。权衡再三,终于在同年九月,兴宗再派刘六符、耶律仁先携辽朝誓书使宋,要求增加岁币,并将澶渊之盟中所定岁币一律称“纳”字。仁宗皇帝决定息事宁人,允许称“纳”字,同时声明所增加岁币乃关南十县之地的赋税收入。此后,宋辽双方达成协议,辽朝便不再提归还关南十县之地的要求了。
此番与辽朝交锋,平叛安内至关重要。而平叛一事,靖平楼主季少为居功至伟,后又将除京城外的所有资产变了现银,捐国库抗辽。
仁宗皇帝龙颜大悦,特封其为二等侯,加封号曰清平。
不过,与辽朝战事既已平定,“傲天盟”也早覆灭,靖平楼已无存在之必要,仁宗皇帝便命他就此将靖平楼解散,妥善安置楼中弟子。
清平侯季少为在平定李禄叛军一役时,“吉顺银楼”因天灾人祸遭受重大损失,京城以外的所有产业又都捐赠了国库,富甲天下的盛况自然不再。入朝之后,他因腿伤在家里休养数月,文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