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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元哥儿那么小,她又如何舍得?
说不定裴衍三年后回京诉职能挪个地方,只要离上京城近些,她也能常去看看他。
季重莲轻轻叹了一声,悔教夫婿觅封侯,裴衍如今成了封疆大吏,他们却要忍受夫妻分离之苦,位高权重是有人人钦羡的风光,但个中的苦果也只能自己品尝。
“这书夫人可都已经看了两遍了,也不觉得腻味?”
琉璃笑着给季重莲斟了一杯柚子蜂蜜茶,这段日子她还就爱喝这个,微微的甜淡淡的酸,那种感觉直接透到了心底,让人感到很实在。
季重莲端起茶抿了两口,看着琥珀色的液体在透明的冰纹瓷盏中微微荡漾,她不由会心一笑,“大人不久后就要去甘肃,至少到时候那些夫人问起甘肃的情景时,我不会两眼一抹黑……若是咱们喜欢甘肃的什么吃食和新鲜玩意,还可以让大人给咱们稍回来!”
琉璃笑着附和了一声,“夫人倒是想得细致。”
奶娘抱着筝姐儿与元哥儿过来,两个孩子刚吃完奶,倒是难得的清醒,季重莲搁下了手中的志异,转而逗着两个孩子玩。
筝姐儿性子很是沉静,不动不闹的,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季重莲,元哥儿眼珠子倒是四处转悠,微微勾了勾唇角,那模样就像是在笑一般。
季重莲笑着捏了捏元哥儿胖乎乎的小脸蛋,虽然知道这个月份的孩子还不会笑,就算表露了笑容那也是无意识的面部活动,但谁都喜欢讨喜的孩子。
采秋也抱了她家的贤哥儿过来凑趣,贤哥儿如今也有三个月大了,只是他出生时才四斤五两偏瘦了些,不过养了三个月也立时白白胖胖起来。
季重莲抱过元哥儿与贤哥儿一比,掩了唇笑,“果真是几个月大的孩子了,身子骨都要比元哥儿壮实许多。”
采秋笑着回道:“奴婢看元哥儿也很是能吃,倒是比筝姐儿都要大了个头,若说他是哥哥只怕还有人信。”
季重莲叹了一声,将元哥儿递给奶娘,转而抱了筝姐儿在怀里,香了香她小小的脸蛋,有些心疼道:“筝姐儿这段日子确实吃得少了些,听奶娘说还有些吐奶……”
一旁的奶娘刘氏赶忙跪了上来,有些战战兢兢地道:“夫人明鉴,奴婢一直是小心翼翼地带着姐儿,半点不敢疏漏,夜里也要起身喂姐儿两次,绝对没有偷懒,田奶娘可以为奴婢作证!”
刘氏口中的田奶娘是个圆圆胖胖的妇人,收拾得也很齐整,穿着一身暗红色的翠花立领小袄,田奶娘一直带着元哥儿,两个孩子在一处,两个奶娘自然也就没有分开。
平日里还有季重莲身边的几个大丫环轮流看着她们喂奶,当出不了什么错的。
“奶娘快起吧,我并不是要怪罪你!”
季重莲目光淡淡地扫了刘氏一眼,“小田大夫这段日子有些忙,得空了我再让人请她来看看筝姐儿,孩子吐奶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你仔细着些就好。”
刘氏站了起来,又小心翼翼地瞄了季重莲一眼,见她虽然神情淡然但到底不是真地怪罪,这才松了口气。
梁芬在外通禀了一声后,安叶神情凝重地进了屋。
季重莲微微挑了眉,扫她一眼,笑道:“这不是要去采买药材,怎么这般快便回了?”
安叶脸上并不见笑容,唇角抿成了一根直线,“夫人,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采秋见状忙对两个奶娘使了眼色,自己也抱着贤哥儿恭身退了出去。
季重莲敛了笑容对琉璃点了点头,她也跟着退了出去,只是守在屋外不远处。
“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般谨慎?”季重莲也正了神色。
“夫人,今日我看到林梅鬼鬼祟祟地出了府,便想尾随在她身后一探究竟,结果发现马氏母女并没有离开上京城,且一直与老夫人有来往。”
安叶其实并没有见过马氏母女,只是回了将军府后听琉璃她们说起过这一茬,又在今日林梅对她们俩人的称呼中才能确定。
季重莲冷笑一声,“我早知道她们没那么容易离开,怪不得最近老夫人也不找我的茬了,原来是怕不小心在我跟前露了馅。”
不过裴母也在将军府里呆不了许多时日了,到时候季明惠离开时裴母便要一同随行。
只要裴母不在将军府里,还有谁能与马氏母女接触?
再说裴衍也要赴任甘肃,只怕她们更没有理由再留在上京城里了。
这样的小角色,即使季重莲不去踩她们也会自生自灭,在这个当口她不若睁只眼闭只眼。
“夫人,”安叶脸上的凝重却是不退反增,她又踏前了一步,低声道:“马氏母女还是其次,关键是我看见了另一个人!”
季重莲眉峰一皱,“是谁?”
“郑宛宜!”
安叶清晰地吐出这三个字时,不无意外地看到季重莲脸色大变。
“怎么会是她?她竟然也来到了上京城了……”
季重莲眸中神色变幻,不由握紧了拳头,抬头看向安叶谨慎地问道:“你会不会看错了人?当真是郑宛宜?”
“我看的很清楚,的的确确是她!”
安叶肯定地点了点头,“郑宛宜如今化名方太太,自称是个行商妻子,她赁下的房子就在马氏母女隔壁,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两家人才熟识的。”
“难道马氏竟然认不出郑宛宜……”季重莲缓缓沉下了脸色,心念电转,“还有林梅呢?她可是见过郑宛宜的,不可能认不出来……你要知道出了从前那事,老夫人对郑宛宜也是多有忌惮,绝对不可能放任林梅或是马氏母女与郑宛宜有什么交集的……”
安叶想了想才道:“只怕林梅都没见过郑宛宜,她只是与马氏母女接触过,至于马氏为什么会认不出郑宛宜,我就无从得知了。”
季重莲咬了咬唇,若是郑宛宜与马氏母女联合在了一起,那绝对没什么好事。
“她们还说了什么?”
季重莲袖中的拳头紧紧握着,有些事情她想不通,安叶也解释不了,只能回头问问裴衍,看他还有没有印象。
安叶看了一眼季重莲,这才缓声道:“林梅告诉马氏母女,说是皇后娘娘免了您年初一的进宫朝见,大人那个时候也不会在府中,正是她们进府行事的好时机!”
“进府行事?”
季重莲眉头一竖,嗓音凛冽,“他们要进府行什么事?难不成还想害我和孩子们?”
安叶沉着脸点了点头,“只怕是这个意思!”
季重莲沉下了脸色,指甲深深地抠进了掌心里,有痛楚的感觉,但却抵不过她心中的难受。
季重莲知道裴母对她十分不喜,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老夫人有一天会伙同外人来害她的性命!
难道裴母不知道她是裴衍的妻子,霜姐儿与元哥儿他们的母亲,她若是不在了,受伤害的可是她自己的亲人!
也许裴母在乎的只是她自己吧!
郑宛宜的心思有多么歹毒季重莲早已经见识过了,在梁城时郑宛宜便想利用沈心悠来毒杀她,一计不成竟然再生他计。
或许这一点裴母并不知道,不然她又怎么会放任郑宛宜连同马氏母女来毒害她的亲孙?
这件事情若连林梅都知道,恐怕蒙在鼓里的便只剩下裴母了,别人可不只是想要害死她的媳妇,连她媳妇生下的孩子都不会放过!
林梅,什么时候这个丫头的心已经变得这样狠毒了?
季重莲自问已经放过了林家人一马,若是她当初狠心一些,只怕林家人如今早已经不在了,林梅还能有这般计较吗?
但这一切已经不重要,既然她们不仁,也就别怪她不义了。
郑宛宜东躲西藏了那么久,始终是梗在她心间的一根刺,既然郑宛宜这么想进将军府里,不若这次她就来个请君入瓮,将这些包藏祸心之人一网打尽!
安叶微微眯了眼,眸中闪过一丝肃杀的冷芒,“夫人,不若我暗中去结果了她们!”
“不妥!”
季重莲缓缓地摇了摇头,“杀人偿命,你如今是霜姐儿的师傅,我不希望你再沾染血腥,至少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在她们还未行事时你便出手了,那只能是咱们这边的过错,若是这案子再查到将军府里,大人也脱不了干系。”
安叶微微躬身,“那夫人是想……”
季重莲握了握拳头,“将计就计,一网成擒!”
这件事揣在心头,季重莲连晚膳都没有用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