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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嫂子的目光却是转向了采秋,一双眼睛咕噜噜地钻着,似乎有说不出的惋惜,半晌才叹了口气,“儿大不由娘,这事佑子也和奴婢说过,林嫂子他们家咱们也是认识的,若是讨了他们家闺女做媳妇,奴婢一定会对她好好的,绝对不让林桃受半点委屈。”
季重莲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采秋,采秋却是无所觉一般,该做什么做什么,一点也没把梁嫂子的打量放在心上。
恐怕梁嫂子是中意采秋当儿媳妇的,知书达理又文静娟秀,这样的姑娘谁家不爱啊,可无奈自家的梁佑就对林桃看上了眼,她这个做娘的也莫奈何。
“若是林桃嫁了梁佑,到时候就算不呆在我屋里侍候了,也让她在这个苑子里当差,梁芬就提上来做了大丫环。”
季重莲这一说,梁嫂子立马喜上眉梢,四个大丫环的名额本来就不足,不说大丫环了,就是二等丫环和粗使丫环都少了一半,裴府的主子就两个,也就不需要这般多侍候的人,但想到儿子讨了媳妇,女儿还能升大丫环,这月例又能涨上不上,梁嫂子遂欢欢喜喜地应了,承诺成亲那日一定给他们办得喜庆。
季重莲让采秋包了碟子里的瓜果点心让梁嫂子带着,这便送了她出去。
梁嫂子走后,林桃这才跳进了屋里,红着一张脸问季重莲,“太太,梁嫂子她怎么说?”
季重莲淡笑不语,采秋过来便揪了林桃的脸,笑着啐她一口,“你这丫头害臊不害臊,自己的亲事也问得出口?”
林桃虽然红着脸,脖子却梗得直直的,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我自然关心我的亲事,难道采秋姐姐不关心自己的?若是太太随意指了个人把你嫁了,你到时候两眼一抹黑,嫁过去还不知道人长什么模样,那不是憋屈死了!”
林桃夸张的模样倒是将季重莲给逗笑了,她就是喜欢这丫头憨直的模样,还带着点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牛犊子一般地可爱。
采秋却是被林桃说得红了脸,瞪了她一眼,反倒不与她计较了。
这个时候,朱管事却到了。
季重莲着意看了采秋一眼,请了朱管事进屋说话。
林桃也不笑了,正经地倒茶斟水去了,采秋遂立在季重莲身边守着。
这几日安叶反被季重莲拨到了桂英那处去帮忙,美其名曰通过带孩子来培养她的耐性,总之季重莲又没有外出,整个裴府被围得像是个铁桶似的,谭护卫巡逻一次必要来到她门外问候一声点个卯,得知一切正常才悄然退下,让她不得不感慨裴衍真是太细心了。
朱管事呈上了给各家送礼的名目细表,季重莲让采秋拿了过来,俩人在交接时那手指恰巧碰到了一起,采秋有些惊讶地看了朱管事一眼,不觉红了脸。
朱管事也有些不自在一般,目光撇向了一旁,连那只碰过采秋的手都背在了身后。
季重莲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或许这俩人是有戏的。
她又看了看名目细表,发现所例项目很是细致,看得出朱管事是用了心的,她又指出了两处不太适宜的地方,让朱管事酌情增减,俩人又讨论了一阵,这名目细表算是定下了。
“采秋,你代我送送朱管事。”
季重莲笑着对采秋点了点头,采秋应了一声,朱管理却是面无表情地站起了身,恭敬地向季重莲行了一礼,这才退了下去。
季重莲这次注意到了,朱管事走路时似乎刻意调整了一番,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跛了,采秋走在他后面跟着,看得应该更清楚。
谁不想在自己中意的人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朱管事这样只怕正是如此。
采秋去送朱管事,季重莲想了想,又去了厢房里看几个孩子。
桂英的女儿豆芽也有半岁了,再加上木家兄弟两个,三个娃躺在炕上,虽然还不会爬着走,但举起两条小短腿,挥舞着藕臂,咿咿呀呀地玩得不亦乐乎。
见着季重莲来了,桂英赶忙站起来行礼,安叶站在一旁,肩膀上还挂了几张尿布,显然是正准备给孩子换上。
季重莲看着安叶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敢情好,将来安叶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不怕手生了,正是该向桂英多学学。”
安叶顿时垮了一张脸,样子别提有多尴尬,她是拿刀拿剑的手好不好,现在竟然被季重莲支使来给孩子换尿布,她顿时有种抱负无处伸展的悲催,偏生季重莲还在一旁笑得欢,她心中只能默默地流泪。
桂英也在一旁抿唇笑着。
季重莲随手在炕几上的竹篓里拿了个拨浪鼓和虎头逗着孩子。
木家兄弟听见拨浪鼓的声音,忙不迭地想探起头来,一副又急又想哭的模样,豆芽的注意力却集中在了虎头上,两只小手伸啊伸,就想将虎头攥进怀里。
季重莲一边逗着孩子,一边和桂英说话,“等开春了,咱们带着孩子出门踏青,你也该多出去走走,苑子里也不拘,总呆在屋子里也闷气。”
桂英笑着点头应是,近半年的温养,好吃好喝地住着,她的样貌看起来妍丽了不少,举止规矩更是让人挑不出错来,对孩子们也是尽心尽力,季重莲亦发觉得找对了人。
安叶先给木长风换了尿布,又熟练地攥过了木原野换上,再摸摸豆芽,豆芽没尿湿,也就可以少换一张了。
孩子不一定是尿了裤子才会哭,有时候尿布都湿了,他们还玩得挺欢畅,半点不觉得,这就要大人细心观察留意,显然安叶这一点已是做得很到位了。
桂英在一旁看了,不住地点头,“亏得有安叶姑娘,她那么细致,反倒让奴婢显得手拙了。”
安叶黑着一张脸看向桂英,瘪嘴道:“桂英姐,你就少说两句吧,不然指不定将来太太的孩子都要扔给我带了。”
“给太太带孩子,那可是别人求都求不到的福分呢!”
桂英笑着说道,目光温和地转向了季重莲,“太太和大人成亲也一年多了,虽然说两地分居得久,但如今咱们到了梁城也有两三个月了,太太要留心着自己的小日子是不是迟了,胃口是不是起了变化,若是有了身孕也好及时做准备。”
桂英是瞧着季重莲没有长辈在跟前怕她忽略了这些细节,而她又是过来人,说起这些事情自然没有顾忌。
安叶则是大大咧咧的习武之人,不像一般小姑娘那般容易害羞,听见了也会当作没听见。
季重莲红了脸,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又借故抱起豆芽来。
木家兄弟见豆芽有得抱,纷纷对安叶和桂英伸出了手,桂英笑着抱起木长风亲了一口,安叶转身将尿布搭在了木原野的脸上,小家伙视线骤然受阻,怔了怔,下一刻便爆出惊天的哭声。
季重莲与桂英对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
采秋送走了朱管事,又找到了厢房里来,季重莲把孩子搁在了炕上,叫了她到一旁问话,“朱管事可有对你说什么?”
季重莲细心地留意着采秋的表情,这丫头脸微微一红,低垂了目光道:“也没说什么,朱管事问了婢子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些什么亲人没有……”
“喔?”
季重莲这一声尾音拖得极长,听在有心人耳里,自然便有些意味深长。
采秋的脸更红了,一路漫延到了耳根子。
季重莲转了转眼珠子,状若沉思,“我可是听说朱管事对府中的仆妇丫环从来都是不假辞色的,怎么好似偏偏对你另眼相看?”
采秋看了季重莲一眼,有些羞涩地咬唇道:“指不定朱管事是看在婢子是太太面前当差的,这才和颜悦色了几分。”
“那也有可能,”季重莲笑着点了点头,话峰一转,“采秋,你觉得朱管事如何?”
采秋惊讶地看了季重莲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她人本就机灵聪慧,脑子也好使,如何听不明白季重莲话中的意思,她张了张嘴,半晌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季重莲温和地笑了笑,拉了采秋的手,亲切道:“采秋,你知道我一向看重你,如今你也十七了,连林桃都定好了婆家,我怎么着也要给你物色个好的。”
“朱管事是举人出身,论才气和能力定然是有的,只是伤了腿行动有些不便……我原也觉得他人是不错的,就是带了这么个缺陷,找的又是续弦,实在是怕委屈了你,若是你根本没那个意思,这话我便再也不说了。”
季重莲本也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特别是对她亲近的人,她认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