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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出一股幽香,不经意间便被他吸入鼻端,心头便是一颤。
要知道,可是他亲手将季芙蓉推向了桌角,他们的孩子才因此而没了,那一天,鲜血染红了她的裙襦,世界在他面前成了血色的海洋,他只呆呆地立在那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只失神地看着自己的举起的那只手,真地是他推了季芙蓉一把吗?
他永远忘不了那时季芙蓉看向他的目光,似乎恨不是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以此来弥补她痛失孩子带来的苦楚。
原来,孩子在她心目中竟然已经重过了他!
童经年知道,夫妻已经做到这份上了,他们再不能回头,但却不能因为这般就让童家承担上莫须有的罪名,他指望从季芙蓉嘴里套点口风,巴望着她念着那一点夫妻情分好说好了。
“你干什么?”
眼见着童经年的手就要拉住自己的袖摆,季芙蓉面色一冷,侧身避过,童经年那手停在空中什么也没握住,不由好生尴尬。
“芙蓉,别这样!”
童经年脸色涨红,却又不得不陪着笑脸好好说话。
“哼,等着赵大夫来了再说吧!”
季芙蓉冷冷地瞥了一眼童经年,她对眼前的男人从来就没有付出过真心,甚至想起俩人曾经的过往她就觉得无比的恶心,她怎么就会嫁进这样的人家来,当真是瞎了眼!
“芙蓉……”
童经年还想说什么,坐在上首的童三太太已是冷冷一哼,高声道:“年儿,还不过来!”
童经年没能从季芙蓉口里撬出什么,只得闷闷地又坐了回去。
看着童家两母子又在那里小声嘀咕着什么,季重莲不禁牵了牵唇角,不管他们在算计什么,怕是都不会料到**的奇招,她就在一旁等看好戏吧!
今日的**穿着一身墨绿绣银纹的长袍,袍角与襟口都绣着银色的修竹,长身而立,显得斯文俊秀,只是那双眸子过于冷清,透着一股内敛的坚毅,让人在欣赏他外表的同时不由心中又多了一份敬畏之心。
“这位便是**赵大夫。”
季重莲起身介绍着**的身份,童三太太只是冷哼一声,童经年却是凝住了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大夫,他总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赵大夫,该怎么样查验出这下毒之人,你尽管吩咐就好,三太太一定会照做的。”
季重莲这样说道,目光含着一丝笑意转向了童三太太。
童三太太只是昂起了头,冷傲地将头撇向了一旁,这个赵大夫如此年轻,唇上还没长毛呢,就他这样能做成什么事,她就等着看这帮人出丑人前,好好地给她赔礼道歉呢。
**点了点头,目光微微扫过端坐的季芙蓉,嗓音平静地说道:“还请集合了经常出入内院的各位主子和奴婢,等人都到齐了,我再来辨认不迟。”
“怎地还如此麻烦?”
童三太太挑高了眉,明显是满脸的不愿,要集合那么多的人,看在她眼里就是没事找事。
“莫非三太太心里有鬼?”
季重莲似笑非笑地看向童三太太,“若真是如此的话,三太太就不妨承认了,咱们签下这和离文书,童家再向季家当众认个错道个歉,或许咱们可以考虑原谅你们,但这大笔的赔偿银子绝对不能少!”
“怎么还要赔偿?你疯了不成?”
童三太太惊叫着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季重莲,这人是想钱想疯了吧?
“怎么不要赔偿,我大姐姐中了毒身体有所亏损那是千真万确的事,赵大夫也可以做证,人命可是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若是到时候你不愿意赔偿,咱们就到官府衙门去评评理。”
季重莲这话说得很有技巧,她在将童三太太往陷阱里面带着走,不管查不查得出来下毒之人,这赔偿铁定是逃不了的。
可怜童三太太被季重莲这一糊弄,脑袋顿时有些不清醒了,以为只要照着季重莲的话去做,这赔偿就不用提了,虽然心里恼恨着,却也不得不点头答应,吩咐管事妈妈将内院的人给集齐了等着排查。
**低垂着目光,唇角却不觉溢出一抹浅笑,他倒没有想到季重莲言语之间竟然是这般犀利,毫不相让,生生将童三太太给逼到了墙角,毫无还手之力,而接下来事情的走向可就不是童家人能够控制的了。
不一会儿,宽敞的坝子里便站了满满当当的人,奴婢下人总共有一百二十八人,姨娘妾室就有十六个之多,连着童经年的两个庶女被奶娘或牵或抱地站在一旁,一群人站在坝子里叽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都给我安静些!”
童三太太只觉得耳膜一阵鼓动,心里烦闷得不行,怒吼了一声后,整个院子骤然安静了。
童三老爷这么多年带回来的姨娘妾室不在少数,童三太太起初还要和他闹腾,也收拾了不少小骚蹄子,可这厢她将人弄走了,那厢童三老爷又给带回来新的,如此循环往复也不是办法,到后来童三太太也学精明了,没有将这些贱人全部诛灭,留下听话的能够收归己用的占着这些名额,童三老爷就是想再往后院添人,也没地方放去。
童经年继承了奶父之风,这几年纳的妾室也有五六个了,往日看着这些莺莺燕燕他心里还有些欢腾喜悦,可此刻却是说不出的焦虑,因为他心中的不安正在逐渐扩大,季家姐妹那笑容越是平静,他就越是心惊,直觉里就有大事发生,他忍不住有些腿软。
春兰站在人群中面色有些凝重,她见到了季重莲,自然也看到了季芙蓉,只是原本应该憔悴不堪的人儿怎么跟没事人似的,不应该是这样啊,她有些想不通!
而看今天的这场架式,似乎隐隐有大事发生,春兰逐渐变得不安了起来。
她的目光与元姨娘在空中交汇,俩人又不着痕迹地各自移了开去,心下已经有了自己的思量。
秀儿站在春兰身后,此刻正一脸忐忑,她瞧了瞧站在前方的季芙蓉,不由靠近了春兰几分,压低了声音道:“兰姨娘,奶奶是不是发现咱们下了毒,这是来兴师问罪?”
“闭上你的嘴,要再敢乱说,当心我揭了你的皮!”
春兰狠狠地瞪了一眼秀儿,伸手便在她腰间的软肉上揪了一把,疼得秀儿的眼泪都包在了眼眶里,却恁是不敢哭出声来。
“赵大夫,人都在这里了,你要怎么样做?”
童经年走近了**几分,越看眼前的男子他越觉得熟悉,这样的眉眼,长得好像是……脑中灵光突然一闪,童经年有些错愕地看向**,他记得的了,眼前的男子就是在十年前名动京城的赵氏家族的嫡次子。
十年啊,那时的**才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
童经年的目光一时之间怔怔的,惊骇有之,震动有之,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而此刻**却已经踏前一步,右手在袖袋上一抚,面向众人道:“请各位都闭上眼睛,切不可乱动,直到我让你们睁开眼睛的时候再睁开,切记!”
众人的目光都在**面上一扫而过,含着一丝惊疑,接着又转向了童三太太,她才是内院拥有最高话语权的人,众人自然以她马首是瞻。
“照他说得做。”
童三太太略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依她所见,这**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童三太太一声令下,院落里站着的所有人自然都闭上了眼睛,虽然心中都存着疑虑,但到底再没敢动上分毫。
春兰有些紧张地闭着眼,秀儿就站在她身后,同样地有些哆嗦,自从季芙蓉重新回到童家的这一刻起,她便有些不安了,此刻心头的紧张更是到了一个顶点,双腿都在打着颤。
**这时才撩起了衣袖,众人只见他右手腕上缠着个晶莹碧绿的手镯,可定晴一看,那手镯竟然会动,就在**的动作间,它已经直立了起来,只尾端还缠在他的手腕上,赫然是一条手指粗细的小蛇。
童三太太不禁捂住了唇,脸色骇然地倒退了一步,直接撞在了呆愣在当场的童经年身上,两母子一撞,两相不稳下竟然直直地跌坐在了地上。
童三太太“哎哟”了一声,童经年赶忙将她扶了起来。
胡氏的目光淡淡地瞥了过来,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来,虽然她也有些惊诧,但总归**是为了缉凶,又不是害人,相信那小蛇在他的控制下是不会随便咬人的。
也怪不得**要让这些人将眼睛闭上,若是亲眼见着这小蛇,怕场中已是尖叫连连,一片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