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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业想姐姐了,想早些看到姐姐。”说着,亲昵的挽着楚玉的手臂,向殿内走去。
“姐姐,你给我讲讲在庐江的趣事吧!或者那里的风景习俗也可以,姐姐都在那玩了两个月多了,一定玩得很开心才舍不得回来。子业一个人呆在宫里,都无聊死了,天天盼着姐姐回来呢。”刘子业手撑着下巴,睁着一双大眼,无比期盼的看着楚玉道,语气又带着丝丝不易察觉的酸楚。
“好。”楚玉淡笑着点点头,将自己认为有趣的事,尽量绘声绘色的说给刘子业听。
而刘子业听着时,双眸睁得老大,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
“对了,姐姐在庐江游玩时,亲手制作了一个小玩意给你,你看了一定很喜欢。”说着,唤兰庭将早已准备的小盒子拿出,紧紧的按住,而后故作神秘的在刘子业面前卖弄了一番,着实将刘子业的胃口吊了一番。
“当当当……”手中同时打开木盒,里面的小玩意尽览无遗——一只用橡皮泥捏成的颜色鲜艳的唐老鸭。模样憨态可掬。
一看到盒里的东西,刘子业不禁惊呼出声,拿起放在眼前仔细的端详着,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惊喜:“姐姐,这是什么?”
“这叫唐老鸭,以前跟你讲过的一个童话故事……”
“哦,原来那只鸭子长这副模样啊。”刘子业恍然大悟道,爱不释手的瞧来瞧去。
“喜欢么?”楚玉含笑着问道。
“喜欢!只要是姐姐送的,子业都喜欢。”瞧着刘子业脸上欣喜的表情,楚玉满足的笑着。
“姐姐,这是你亲手做的么?”刘子业好奇的问道。
点点头:“当然啊!世间只此唯一,再无二数。”这可是20世纪才开始出现的唐老鸭啊!
“姐姐,你真厉害。”刘子业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敬佩之情。
得意洋洋的摇摇头,这样的夸赞她还真有些不敢当呢!
“夜深了,姐姐该走了。”瞥眼瞧着殿外深重的黑幕,楚玉开口道。
“好。姐姐以后要常来找子业玩啊。”刘子业依依不舍的攥着楚玉的衣袖。
“嗯,姐姐会的。”说完,在刘子业不舍的注视中,浅笑着离开东宫。
而刘子业手中拿着那唐老鸭,另只手朝着楚玉使劲的挥手,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但至楚玉完全消失于视野中时,眼眸里慢慢浸上落寞之色。低头看着手中咧嘴欢笑的唐老鸭,嘴角才又重新扬起,伸手戳了戳鸭嘴,独自呵呵的笑着。
第二卷 渔阳鼙鼓动地来 第二十二章 弥留之际
回到公主府后,一番整顿,又恢复了曾经的模样,再无在庐江那般的自由与任意,事事小心翼翼,唯恐出现错漏。人心难测,虽贵为公主,难保哪一天江山易主,沦为他人手中的玩偶,任意**。
楚玉一直刻意要求自己行事低调,以免遭来不必要的麻烦。
又是一个热闹的年末喜日从身边逝去!
大明七年,日子平淡无奇。
大明八年,朝堂之上风云变幻,皇宫内也是云翻雾涌,所有人都知道,新帝即将替代旧主。
闰五月,鲜花争奇斗艳的日子渐渐远去,无数的残花败柳,零落成泥碾作尘。所有的花朵无论曾经多么炫目的绽放过,都有衰败的那一天,生命亦如是!无论你是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君主,还是默默无闻平庸无为的凡人。
芊芊玉手弹拨着膝上的墨绿色琵琶,时而高亢、时而沉郁,但始终带着一股难以言述的忧伤。忽然,一根线应声而断,直直地打在楚玉白皙如玉的手上,一条红痕触目惊心。
心无由的抽了一下,秀眉紧蹙。
这时,一个侍从向着楚玉狂奔而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禀报公主,宫中来人说皇上召见您,即刻觐见。”
楚玉心猛然一沉,该来的终究是要来。
垂眸坐于车厢内,心中五味陈杂。
曾经花半个小时才能到达皇宫,今日竟只花了半刻钟。还未到玉烛殿,楚玉便见殿外黑压压的站满了御前侍卫,一种威严的压迫萦绕在玉烛殿上空。
“山阴长公主到。”一声高喊迅速在太监口中相传,刚走到殿前,一脸憔悴的米总管便从殿内走出,表情悲戚的看着楚玉,拍了拍楚玉的手背,轻声道:“赶快进去吧。”
缓步走入殿内,楚玉便闻到刺鼻的药味与酒味混杂在一起,强忍住要打喷嚏的冲动。殿内安静得近乎诡异,连脚步声都清晰可闻,一步步敲击着楚玉的心脏。
“玉儿,是你么?”刘骏沙哑难听的声音从龙床上传来。
脚步加快,跪倒于床前,垂首应道:“父皇,是我。”
一只瘦弱见骨的手从帘幔内伸出,拨弄着纱帐。旁边的宫女立马领会,将帘幔拉开。一张憔悴瘦弱的几乎变形的脸顿时出现在楚玉眼前,楚玉几乎惊呼出声。
头发近乎全白,散乱的披在枕头上,如死鱼般的眼望着楚玉,颧骨突出,两颊凹陷。
“吓到你了吧……”刘骏自嘲的笑道,憔悴不堪的脸上,嘴角扬起,表情看起来有丝诡异。
“你们都下去。”挥挥手之间,宫女太监们早已应声而下。
楚玉望着刘骏,沉默不语。
“玉儿,父皇要死了……”刘骏忽然直直地看着楚玉的脸,干燥如枯树皮的嘴唇一张一合道。
没想到刘骏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楚玉定定的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眸里没有虚伪的矫揉做作,只有对一个将死君王的怜悯。楚玉甚至假装出一个女儿对父亲死去的不舍与痛苦,都不愿装出。
“玉儿,父皇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对我如此冷漠,冷漠得就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难道你还在责怪我逼你嫁给何戢?”刘骏忽地从床上翻身爬起,一只手狠狠地抓着楚玉的肩膀,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般,要将楚玉的肩膀捏碎。
楚玉吃痛的想甩开刘骏的手,但终究是忍住,秀眉紧蹙,毫不畏惧的迎向刘骏袭来的目光,粉唇紧抿。
两人就这样沉默得相互对视,不知过了多久,楚玉只觉被掐着的肩膀失去了知觉,刘骏最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松开对楚玉的钳制,缓缓地躺倒在床上。
“我知道,你是怪父皇的对不对,不只你嫁给何戢的事,还有子业的事,还有花月的事,还有很多事……”刘骏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猜测,半真半假。
“玉儿,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废黜掉子业么?”
良久,楚玉终于开口道,眼眸间是毫不掩饰的疑惑:“玉儿不知道,玉儿一直想不明白。”
“因为……父皇不想因一己之私而断送刘家的江山。子业身为太子,已是深入人心。虽然朕曾经一度想改立子鸾,可朝堂之势,朕已无法左右。而且子鸾年幼,他日登基为帝,受人牵制,必定会对朝堂两党大臣进行清洗,***必定不会甘心失败,打着恢复传统的旗号,两方一定出现不少争执,到时动摇国家根本,刘家的江山不仅会岌岌可危,你们怕也会身首异处。若是子业继承大统,顺理成章,人无怨言,朝堂才会安稳。只是,父皇担心一件事……”说着时,刘骏转过头,看着楚玉。
楚玉微颔首:“父皇尽管说。”
“子业刚强好斗,一般大臣无法驾驭他。但他生性顽劣,如今有朕管束,稍有收敛,他日登基为帝,无人管束,必定会为所欲为。你的弟妹们年纪尚幼,出镇地方,易受他人控制。若京都出现意外,地方无法拥护,朕的江山必定会被别有用心之人倾覆……玉儿,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楚玉点点头:“玉儿明白。子业只听我的话,我会好好劝谏他的,虽不至于成为一代明君,但也不能成为昏君,更要避免骨肉相残,保全父皇这一脉的安全。”
“玉儿,幸亏有你,幸亏有你。”刘骏握着楚玉的手,眼眸里终于出现一丝神采。
“可是……玉儿并不能保证自己做到,他日若是父皇泉下有知,还请不要责怪玉儿,但玉儿会尽力而为。”
“朕明白。”刘骏眼眸中的神采不减反升:“有你这句话,父皇便放心了。朕明白的,一切皆有命数,强求不得。”
“来也空空,去也空空。朕明知一切如过眼云烟,可终究是放不下啊!”刘骏双眼放空,望着帐顶,口中喃喃道“如今也好,不想放下的也不得不放下,朕当这个皇帝,得到了很多寻常人穷极一生也无法企及的,可也失去了太多寻常人唾手可得的。或许人生本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