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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宫女领命,正要返身退下,陆妃又道,“着人打听一下陆修容那边的动静。”
算起来,陆修容应该比她更急才是。
钟粹宫中,
陆修容也收到了家中的来信,她眉间缓缓皱起,冷着脸将信纸拍在桌上:“母亲是越发糊涂了!”
武安侯长年驻守在西北,一年都回不了几次家,祖母又不管事,府中便由武安侯夫人当家做主了。
陆修容了解自家母亲的性子,最是谨慎小心的一个人,她万万没想到母亲竟敢跟坤宁宫那边扯上关系。
“急?”陆修容越想越气,“我生不下孩子,我不急么?是我不想生么”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她当年刚刚入宫的时候也是满腔的希冀和期待。
初入宫时,她并不受宠,还比不上如今的陆妃,一个月也不能见皇上几回。陆修容心思原比明面上表露出来的深,慢慢地,她就看出来了,皇上一面要抬举陆家,圣恩军权样样都有,相对的,她在宫中就不能太出头,若是有了皇子,陆家便同烈火烹油,即使自己没起野心,旁人也会迫不及待把他们架在风口浪尖上。
陆修容想通了之后,一狠心,亲手饮了一碗绝子汤,断了自己的后路,却换来了父亲在西北的安稳无忧。
这事儿她谁也没透露过,可皇上手眼通天,到底知道了,后来她就逐渐受宠起来,性子也张扬,毫无顾忌,在宫中得罪了谁皇上念着这份情,也愿意偏向她两分,不多久,宫中上下都知道陆修容是皇上的表亲,皇上对她十分看重和宠爱,连着皇后平日都让她三分。
陆修容面无表情,眼中的泪滚滚而落,透着无尽的哀切和委屈。
众人羡慕又嫉妒的待遇,是用这么大的代价换来的啊。
妙菱在旁也红了眼,满是心疼:“主子,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夫人在外不懂您的苦衷,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她忙让人打盆温水来,用帕子沾湿,轻柔给陆修容试泪。
陆修容余怒不减:“我好不容易才让皇上对陆家减轻了戒备,母亲倒好,转头同皇后联系上了,这会儿是要把侄女儿捧上就皇子妃的位置,来日是不是还要让陆蔓蔓成为太子妃?”
“主子,”妙菱提醒了一声,“您快消消气。”
人人都看得出来皇上是不想这么早立太子的,主子这话传出去可就是僭越了。
陆修容也知道忌讳,结果妙菱递上来的茶轻抿了口,多少压下了心头的燥火。
叹气道:“皇上此举,说明却是对陆家有所不满了,也好,以此警示一下母亲,免得日后犯出更大的错来,便是念着父亲,也不能让母亲再糊涂一回。”
妙菱柔声劝道:“主子,夫人向来疼爱您,您好言说说,夫人不会不听得。”
“疼我?”陆修容冷哼着说,“如果疼我,陆蔓蔓的事儿母亲也不会不提前同我打声招呼,现在出事了才知道想起我,我算是看清了,唯有大哥才是她的心头宝。”说罢,她面容一凛,“妙菱,你说,这主意不会是大哥的意思吧?”
她就说依母亲的性子,不会这样贸然行动。
“不行,”陆修容皱起眉,“我还得给祖母和父亲传封信过去。”
妙菱见她面色凝重,心头也生起些许不安:“主子,奴婢为您备墨。”
圣旨一下,任陆家再怎么不愿,也只能乖乖地把陆蔓蔓嫁过去。
……
今年选进宫来的秀女照旧那么六七个,听闻也是有容貌出色的,不过乔虞回想了一下也记不起几个,想必也出色不到哪儿去。
也是,这宫中从来不缺美人,要是来个性格新鲜点的或许还能得几分重视。
景谌的婚事定下之后,乔虞心头了了件大事,一时有些空落落的,连着几日都是郁郁不解,任夏槐和南书想什么法子都不能让她展颜。
乔虞知道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一想到儿子大婚后就要自立成家了,跟她一下子生疏开来,心中难免沉闷。
再加上在这四四方方的皇宫中呆了十多年,成日睁眼闭眼都是那么些景色,乔虞觉得自己没抑郁就很好了。
这会儿分外想念起前世来,娱乐圈的环境虽然也是刀光剑影,至少偶尔累了还能给自己放个假清静清静,在后宫中却是不能的。
乔虞轻轻叹了一声,连皇帝都不耐烦见了,要不是他后宫里头不安生,哪用她辛苦来着地方?
不过转念一想,她如果完成任务也不是没得着好处。
唉……
夏槐和南书本以为是秋暑天气闷,主子才心情格外不好些,索性皇上近来国政繁忙,也不入后宫,让主子趁机散散心头郁气也好。
没成想好不容易盼着下了雨空气清爽些,主子却病了。
乔虞身子虽一直体寒未去,但女子多多少少都有这毛病,她这么多年在皇帝盯着调养下来,已经康健了不少,六七年都没得过病了。
这么骤然一病,气势汹汹,当夜就发了高热,灵犀宫上下都急起来。
偏偏当晚又是十五,皇上在坤宁宫中,谁也不敢去触皇后娘娘的眉头啊,回头还是为主子招祸。
夏槐苍白着脸,咬咬牙:“先去请齐太医过来,皇上那儿……我去坤宁宫试一试,不指望能见着皇上,按着规矩提前通知皇后娘娘总是没错的。”
说来这招她还是跟着谢徳仪学的,想也知道坤宁宫的人不会让她见着皇上,但也不可能瞒一辈子去,只盼着皇上明日知晓了能多怜惜主子几分。
南书也慌得厉害,所幸多年的历练让她越发沉稳起来:“夏槐姐姐你放心,主子这儿奴婢会好生看着的。”顿了顿,她担心地问,“八皇子那儿要不要通知一声?”
“要,”夏槐肯定道,“让方得福去。”
不说别的,母妃病卧在床,八皇子却不露面,传出去对名声也有损害。
昏昏沉沉躺在床上的乔虞浑然不知外头的情况,她仿佛被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压制的透不过气来,眼前仿若走马灯般一帧一帧的划过前世的情景,好的坏的,这时候看起来都令人怀念。
到底,她一直不承认自己是生活在大周的乔虞。
若是没有见识过广阔的世界,皇宫中锦衣玉食、有宠有子,这样的生活已经十分惬意,可偏偏她来自另一个与此截然不同的世界,即使再过几十年,让她习惯闷在后宫中百聊无赖的生活,也是不甘心的。
乔虞开玩笑似地自嘲道:话虽这么说,若是多给她例如电脑电视等娱乐选择,每年出宫一两回,那么窝在后宫中不用工作、单纯享受的日子也不错?
这么胡思乱想一通,她心情反而畅快了许多,迷迷糊糊地说了过去,直到耳边恍惚听见熟悉的声音,才拧着眉,费力地睁开眼。
“……乖宝?”话一出口,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声线虚弱地几乎发不出实音,喉咙隐隐作痛,干涩沙哑。
八皇子没了常挂在脸上的笑容,眼眶依稀有些红肿,惊喜地望着她:“娘,你总算醒了!”转头就对旁边的夏槐道,“太医呢?快叫过来。”
夏槐神色憔悴焦灼,一时愣住了,听八皇子的话才回过神来,精神一振,高兴道:“哎,奴婢这就去。”
南书拿着浸湿了凉水的帕子小心地给她擦拭了额头,关切道:“主子,您觉着好些了么?太医说您的高热才退了些,已经不要紧了。”
“娘,”八皇子凝眉,目光紧紧锁定在她脸上,“您昏迷了两天两夜,可吓死我了。”他的记忆中,自家母妃常年都是漫不经心、自在从容的,猛地听见消息奔来灵犀宫一看,见她脸上烧得通红,闭着眼沉睡不醒的模样,差点没把魂吓飞了。
一颗心紧紧提着,这会儿见她醒了都不敢放下来,看了又看:“您还是跟我说说话吧,可不能再睡过去了。”
乔虞失笑,让南书给她递被水来,喝了一杯,喉咙才感觉舒服一点:“不过是受凉发热,那就这么严重了。”
“您是看不见自己的脸色,不然自己都能把自己吓着。”八皇子瞥了瞥嘴,起身搀扶着她坐起来,缓缓靠在大迎枕上。
突然外头传来隐隐请安的声音,乔虞一愣,还没细想,就听八皇子小声凑在她耳边说:“肯定是父皇来了,您这一病,把父皇都吓着了。”
乔虞白了他一眼:“促狭什么,还不快去迎驾?还指望你重病在床的亲娘自己去不成?”
听她还有精力调侃,八皇子的神色也轻松了一些,笑道:“您歇着,儿子替您分忧了。”
皇帝大步迈进内室,板着的脸见着迎面出来的景谌,面上的肃然才微微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