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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的我都想过,可是心思辗转,哪是我能控制的呢?”陆妃眉心若蹙,一抹忧郁的风情冲淡了不少青涩,待她在张开些,定也是个风韵独特的美人。
乔虞不禁有些好奇:“说起来您与皇上是表亲,按理说,您应当十分了解皇上才是呀。”
谁知道陆妃眸中的光亮越发暗淡了:“我与皇上年岁相差大,远比不上兄长和皇上的情谊。”她忽而看着乔虞,言语之间满是恳切,“在入宫之前,我听闻您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妃嫔,眼下、眼下也只有您才能帮我了。”
她神情中藏着几丝恐慌,像是在害怕什么。
害怕什么?怕自己会变成下一个王嫔吗?
乔虞无奈道:“不是我不想帮您,只是陆妃娘娘,王嫔如何您也是知道了,之前太后一直在撮合皇上和王嫔,如今三年过去,新一批宫妃入宫,王嫔仍旧是处子之身。”
“连太后都无法做到的事儿,我又能如何呢?”
“不不,”陆妃摇摇头,“我不是让您像太后那样将我引见给皇上,只是希望你能稍稍透露些皇上的喜好,好歹、好歹使我能找到方向去努力。”
乔虞看见她熠熠生辉的眼眸,徒然反应过来:也是,若不是钟情于皇帝,作为帝王母家受尽了庇佑和荣光,借着这份来自帝王的偏爱,风风光光地嫁入哪个世家大族都能站稳脚跟了。
在这种前提下,不是野心太强,就是心悦皇帝、渴望能陪侍左右。
乔虞沉默了一瞬,陆妃渐渐有些忐忑不安起来:“可是我说的太多了?”
“没有,”乔虞对着她柔柔一笑,“陆妃娘娘,我明白您的意思,但帝王的喜好深不可测,我也不敢轻易越线。”
“况且,若是皇上忘了您,我还能提一嘴,但皇上明明还时刻记着你,只顺其自然便好,我就不适合插手了。”
陆妃脸色没见好起来,但紧皱的眉总算缓缓展开了:“多谢宣昭仪娘娘宽慰,我感激不尽。”
“再难缠的结都是能解开的,您自己想得清楚是最重要的。”
乔虞笑盈盈地说完,忽然听见外头夏槐唤:“主子,主子。”语气中不乏惊慌。
乔虞拧眉,夏槐向来都是能沉得住气的,什么事让她也急躁起来?心头莫名浮现出慢慢的不安,她扬声道:“进来,怎么了?”
夏槐焦灼地进门,匆匆对着陆妃行了礼,继而小跑到身侧,小声禀报道:“主子,八皇子和六皇子、七皇子在御花园玩耍的时候不知怎么撞见了湖边搁浅的一具浮尸,小皇子们都吓得不清,不过并无大碍。”生怕主子担心,她尽量简短地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乔虞面色一凛,眸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利芒,转瞬又消融在忧切的情绪中:“陆妃娘娘正不好意思,景谌同另几位皇子出了点事,妾得尽快过去看看……恐不能再招待你了。”
陆妃急促地起身,关切道:“什么事?要紧么?我随您一块去吧?”
“不用了,”乔虞勉强露出一抹笑,“您初来乍到,还是别牵连进去,免得沾染上麻烦。”
陆妃止住脚步,忧心忡忡地道:“那宣昭仪你小心些。”
乔虞让南竹将陆妃送走,自己则领着夏槐急匆匆地来到了事发之地。
“御花园中人来人往,怎么会突然多出一具尸体呢?”坐在轿撵上,乔虞正色肃然,皱着眉问夏槐。
夏槐小声道:“事发突然,众人都忙着将小主子们安置好,还未去管那具尸体的事。”
“皇上和皇后知道了么?”
“已经有人去通知,想来也在路上了。”
乔虞抿紧了唇,不再说话。
与贤妃和宋婕妤相比,她的灵犀宫是最远的,因而当她到临时安置几位皇子的绘雅轩时,她们都已经到了。
顾不上寒暄问好,乔虞径直往景谌的屋子快步走过去。
“景谌!”
她鲜少唤他名讳,但景谌还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一把打掉身旁嬷嬷们端来的安神汤,快速从床上跳下来,赤着脚就要往门口冲:“娘!!”
自诩是大人的小皇子眼泪控制不住地刷刷往下掉。
乔虞走到门口,正好接住他,顺势蹲下将他紧紧抱在怀中,柔柔地抚摸他的小脑袋,轻声道:“乖宝,娘在这儿啊,不怕不怕。”
景谌也不说话,就伏在她肩头呜咽着哭,他是真被吓着了,三魂七魄丢得差不多了,一直懵到听见乔虞的声音才反应过来,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
除了尚在襁褓中,乔虞从未见过他哭得这么厉害,这孩子与她不同,凡是都往好的想,又自小聪慧,就是大人故意逗他,也不会中招。
她心头瞬间仿佛被凿破了一个大洞,寒风呼呼地往里吹,又痛又空又冷。
“乖啊宝贝,咱们不哭了,你跟娘说说话好不好?”她耐心地抱起他,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像以前他哭闹的时候那样,一遍一遍地哄他。
“娘很担心你啊,乖宝是个好孩子,跟娘说说句话。你害怕什么担心什么都告诉娘,娘是大人嘛,知道的多一点,娘帮你出主意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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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线索
一下子有三个皇子出事,不光皇帝震怒,皇后也十分头疼,近来九皇子身体日渐好起来,她还没来得及高兴,老天就当头扔过来了这么一棒。
青天白日的,御花园中突然多出一具浮尸来,还正好让三个未满十岁的皇子撞上,简直骇人听闻。
身为皇后更是难辞其咎。
帝后二人前后跨进绘雅轩的大门,皇后犹豫了会儿要不要先声夺人,好显得她这个嫡母对几位皇子也是十分上心的。
皇帝眼眸淡漠地扫过跪了一地的宫人,对着皇后撂下一句:“朕先去看看景谌。”
皇后下意识张口想要阻拦,却见皇帝信步迈开,高大的身影转瞬就消失在拐角处。
虽说八皇子最小,皇上更为担心他也是应该的,可是贤妃位尊,皇上总该先去六皇子那儿走一趟。
皇后悻悻地收回视线,算了,反正又不是她的儿子,管皇上心里惦念着谁呢。
她关切地召来宫人,温和忧心地问道:“皇子们的情况如何了?可请太医来看过?”
那厢乔虞抱着景谌轻哄了许久,总算将他安抚下来。
一直绷着神经不能放松的景谌依赖地环抱着娘亲的脖子,闻着熟悉的馨香,被恐惧和警惕纠缠的心神慢慢放松下来,趴在她肩头,闷闷地不肯出声。
乔虞生怕他睡着,一刻不停地柔声在他耳边说着话,心里残留的害怕还没散去,要是睡过去再做什么噩梦,可就真留下阴影了。
这时,皇帝大步迈进来,见此情景,眉头皱得更深:“景谌没事吧?”
“景谌?乖宝,你父皇来了。”乔虞侧首,轻声对怀中的小皇子说,“他问你有没有事?乖宝,娘也不知道你有没有事,你要自己告诉我们,好不好?”
皇帝察觉出端倪,深眸看向乔虞:“他不肯说话?”
她一直说了有两刻钟的话,嗓音透着几分干涩,对上皇帝的目光,乔虞回避性地低下了头。
皇帝脸色越发阴沉:“还不快去请太医!”
“等等皇上,”乔虞小声道,“景谌受了惊吓,身上并没有什么伤,便是请太医来也只是开道安神静心的药方,并没有多大用处。”
她对小皇子说,“乖宝,你父皇来了,你得跟他行礼问好,这是孝道,也是礼节,知道么?”
景谌缓缓放开手,任由乔虞将他放下来,规规矩矩地向皇帝见礼:“儿臣见过父皇。”
稚嫩的嗓音带着沙哑的哽咽,方才哭过一场,眼睛都有些肿起来,红彤彤得瞧着十分可怜。
皇帝看着他赤立在地面上的脚,手臂一捞就把他抱了起来,面露不悦:“这群奴才长着眼睛做什么用?没看见八皇子赤着脚么?”
乔虞忙开口:“您别怪她们,景谌被吓得不清,见着我来了急慌慌地自己从床上跳下来的,哪里顾得上穿鞋?”
说话间,宫人们已经端来了温热的水,用帕子沾湿,小心着给景谌擦拭脚底,继而又将鞋给他穿上。
“父皇,”被皇帝抱着的景谌紧紧抓住他的衣襟,“我和六哥、七哥之前看到的是、是什么?”
他灵动得仿若黑曜石一般明亮的眼眸溢满了不安和忐忑,皇帝心下一沉,眉宇间冷气尽去,目色温柔:“只是一个人罢了,景谌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