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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单膝跪地,取下‘花旦’脸谱,一张面孔泪痕斑驳:“他嘱咐公子。。。多加小心。”
司马容沉默良久,半响长长叹出一口气,俯身拾起地上的令牌,放在王爷的手心:“爹爹,我知道你狠疼我,可你对我越好,我就越愧疚。。。我唯一能做的,唯一能替娘亲弥补的,便只有将这些纷扰纠缠都做个了结,然后为你,夺回真真正正属于你的东西。”
“容大公子。。。”
司马容看向跪在地上的人,一伸手将她扶起:“你帮了我这么多年,我无以为报,只盼你看在娘亲的份上继续照顾王爷。我若回不来,你就带着他去西域,西陵王赫连华楼是我至交,你们在他的庇护下,会过地很好。”
“大公子。。。李玉自打六岁被蓉儿小姐收留,这一生一世便都是小姐的人,小姐不在,李玉的命就是大公子的,大公子无论叫李玉做什么,李玉都甘愿赴汤蹈火,但是。。。您是小姐唯一骨肉,若有什么万一,叫李玉有何颜面再见小姐?”李玉潸然泪下,两只手紧紧抓着司马容的衣袖:“李玉曾经立誓,一定要等到小姐回来那一日,将大公子完完整整地交给小姐!大公子,求别赶我走啊!”
“李姑姑,够了。”司马容低垂了眼,挂在嘴角的笑渐渐隐没:“我娘她,不会回来了。”
66、真相
尹君睿微抬首,看向窗外。
一缕艳阳落在眉睫,刺地他睁不开眼。
“太子爷”,背后,秦姑姑低声回禀:“皇上独自呆在吟风轩,严禁任何人打扰。”
尹君睿关上窗子,透过云帘望着外头飞扬的彩旗,头也不回:“知道了。”
秦姑姑顿了顿,又道:“奴婢寻遍宫内,不见李姑姑踪影。”
“父皇找过她么?”
“不曾,皇后娘娘倒是找过,还遣了梁姑姑跟我打听。”
尹君睿‘嗯’了一声。
“太子爷需要奴婢再去探探么?”
“不必了。”尹君睿抿一抿嘴角,低笑道:“即便找到,打她个半死,她也不会说半个字。不急,反正已等了那么久,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到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是。”
“突厥王妃那边怎么样?”
“没什么动静。香儿回宫以后,‘瑶池’居就再没人出来过。”
“继续盯着,只要尹韶云还在这里,突厥就不敢妄动。”
“是。”
“还有”,尹君睿转过头来:“万一皇城沦陷,你与梁姑姑一起,护着母后去找清远。”
秦姑姑一愣:“那太子爷呢?”
“我?我不走。”
尹君睿的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我就在这里,等他。”
“王妃,王妃,醒醒。”香儿一边唤。一边点燃一卷草药置于尹韶云鼻下,刺鼻的烟味呛地尹韶云一阵咳嗽,慢慢睁开了双眼。
“母妃!”夏瑶握住尹韶云的手,喜极而泣:“母妃你终于醒了!”
尹韶云一脸迷茫:“我。。。怎么了?”
香儿道:“王妃晕倒在房门口,幸亏奴婢及时发现。”
“方才母妃气息险峻,差些都探不到了。。。”夏瑶不停抹泪:“母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莫要吓瑶儿阿!”
晕倒了?尹韶云有些糊涂,如何记不起几时晕倒过,一转眼瞥见妆台铜镜里的容颜,不由吓了一跳。
这是谁?惨白面孔,一脸泪痕,双颊深深陷下去。黑漆的瞳孔布满惊痛。
她呆呆地望着铜镜,刹那脑海中闪过一双冰冷的手,陨落的剑眉,曾经温柔似水却再不肯睁开的星眸。
“不!”
尹韶云大叫一声,一把推开夏瑶,跳下床踉踉跄跄往后院跑去。
“母妃!”夏瑶料想不到尹韶云突然发狂,胳膊肘正撞上桌角,痛地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公主!”香儿急忙去扶夏瑶,却被夏瑶挡开:“我没事,快,快找母妃。。。!”话音未落,尹韶云却已兜转回来,立在她面前。
“母妃。。。”夏瑶抬首一看,不由惊恐地捂住嘴巴。
只见尹韶云披头散发,双目通红,肩上,还负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双目紧闭,面色以变,嘴角淌的血,是漆黑的。
“没时间了,我得去找皇兄就志坚,晚了就来不及了”,尹韶云大口急喘,语无伦次道:“瑶儿,你等等母妃,母妃救了志坚后马上回来接你,耶律雄将军就快打来了,到时候,整个沁阳都是我们的,不,整个尹朝都是我们的!哈哈哈,从今往后,再也没人能小觎我,再没人能操纵我们母女的命运!”
“母妃,你说什么。。。” 夏瑶惶恐地看着尹韶云,颤声道:“母妃你倒底要做什么?!”
“你等着,瑶儿,你等着”,尹韶云一边大笑,一边往门外冲:“很快。。。母妃就能给你——这个天下!”
夏瑶呆呆望着尹韶云的背影,两行清泪,滑下了面颊。
墙内,千名弓箭手对准墙外;墙外,银盔软甲的轻骑队列肃整。
都是百步穿杨的好手。
都是久经历练的精锐。
沉寂,已持续了很久。
每个人都在等,等一声令下,等一个进攻的最佳战机。
每个人,都相信自己追随的那个,一定会赢。
这一刻,注定是生死殊博。
“就这样决一胜负,总觉得少了点意思。”高墙之上,尹君睿忽然开口,音量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下来:“人,太多了。”
司马容抬首,月白衣衫轻轻飘荡。
“敢一个人进来么?”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在被风吹地凌乱的乌发后难以看清:“就我,同你。”
闻言,清雅秀逸的面容在风中笑如芳草:
“有何不可?”
尹君睿看着司马容,吐出两个字:
“开门”。
朱漆大门‘轰’地应声而开。与此同时,江风大喝一声,所有轻骑即刻勒紧缰绳,蓄势待发。
司马容头也不回,一扬袖,身后顿时静下来。
“大公子别去,其中必定有诈!”江风见状急道:“相爷吩咐了,属下决不能离开大公子身边半步。。。”
司马容只淡淡一笑,蓦地身形一闪,快地江风未看清就已不见。江风顿足,正待追去,忽闻司马容的声音远远传来:
“守好宫门,一个也不许放出去。”
纵十二万分不情愿,江风也只得叹口气,令众骑按兵不动。
这位大公子的话,他从来不敢不听。
尹君睿在前头走,司马容跟在后。
前者不说要去哪里,后者也不开口问。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走在这既熟悉又陌生的皇宫里,好似不过是平时任何一日,去御书房议事,上养心殿请安。
周围的一切,都沉静地萧索,气节已近冬,树叶由绿变黄,被风一吹簌簌落地,脚踏上去,‘嚓’一声便碎了。
尹君睿在一处院落前驻足,明黄的袍角被风吹起:
“这‘流云阁’,本是为她而建。”
司马容早已身不由己推门而入。
迎面而来的玫瑰馨香,静静地晕开了一缕又一缕的沉思。
是梦?是幻?还是仍在昨夜,她赤着足,衣衫凌乱,一脸惊惶,眼中满是泪花。他惊痛万分,要带她走,她却倔强地转过头去,将他拒之门外。。。他立在那儿,默默守了一宿。
现在,他终于能推开那扇门了。。。华顶云雾的茶,素净淡雅的衣裳,散发着清新晨露香味的发油,磨了一半的玫瑰发粉。。。什么都没变,只再没了那个巧笑倩兮灵慧明敏的女子。
她身在何处?她过地好么?
她可曾有那么一点点,想起过他?
他在屋内痴站了半响,转出去的时候心底狠狠一下抽搐,疼地他不禁敛了眉头。
院外,尹君睿凭风而立。
“玉瘦香浓,檀深雪散,凭栏翠帘低卷;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歌声共水流云断。。。”尹君睿的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比她作流云当真一点也不假,不管我如何费尽心机,总也留她不住。”
司马容怔怔地望着空旷庭中纷扬飘洒的嫣红花瓣,忽闻一阵熟悉香风扑鼻而至,一个恍惚不由轻喃出声:
“儇儿?”
随风而逝的,从来只有风的声音。
尹君睿看向司马容眼神闪烁不定:“你,确不知她在哪里?”
司马容缓缓摇头。
“我本以为,你万不可能放手,没想竟是我错了。”尹君睿讽笑:“既然放地了手,又何必同我抢她?”
司马容反问:“你当真爱她么?”
尹君睿一怔。
司马容淡声道:“对你而言,她理该只是一颗用来对付我的棋子,当你征服她身心的那一刻,就如同你终于征服了我。。。不是么?”
尹君睿漆黑双瞳一紧:“你以为你是谁?本宫需要用一个女人来征服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