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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厮神色慌乱,脚步不停地从府衙中跑出。
轻车熟路,七拐八拐得走进一偏僻小巷。
那巷中全是断壁残垣,处处破败,本应极少有人驻足才是,但今日,却停落了一顶精巧小轿。那轿子木料光滑,垂缨上的绣花一看便知,费了颇多手艺精心绘制。
那小厮穿过离轿子远了不少的轿夫,走近那轿子的垂缨边,用极小的声音说了府尹的判决。
“啪!”那轿中人锤了下轿面,传来一女子怒急的声音,“一群蠢货!”
那小厮擦了擦额角的汗,“本来事情进行得很顺利。阿碧长期以往抹那唇脂,只待她命丧黄泉,再告知阿财唇脂内含有□□,他爱妻心切,必定带着尸体去宝香斋大闹一番,那宝香斋就算不关门歇业,那唇脂必定也是买不成了。”
“如此一来,谁都不会知道是咱们做的手脚。”
“可谁想他们那女儿小红竟如此贪玩,抹了那唇脂,那两夫妇最是心疼子女,竟谨慎察觉出来了,告上府衙。这样一闹,便功亏一篑了。”
那小厮没办好差事,声音越说越小,头恨不得埋入胸前。
只听那轿中女子深呼吸了一声,像是恼怒不已需平复心情,“那咱们可有暴露?”
小厮忙道,“没有暴露。绝没有暴露。那阿喜没有在公堂之上胡乱攀扯,且就算攀扯也不是直接经咱的手,查不出什么的。”
轿中女子沉默许久,又隔着垂缨问道,“现下京中,对这件事情如何传闻?”
小厮犹豫了一下,“大多,大多都道那三人的爱恨情仇,说那阿喜自作自受,那阿喜的夫君能忍耐到……………”
“说重点!”那女子吼道。
那小厮像是怕极那轿中女子,浑身颤抖,立马跪下,“其他的,都道…都道宝香斋不愧…不愧是家传祖业,脂粉质量一骑绝尘。”
小厮犹豫了一会,像是鼓足了勇气说道,“相信过不了许久,宝香斋唇脂原材料乃天然可食,便会传遍全京城。”
说完重重地磕了几下头。
“哈哈哈哈哈…”轿中女子怒极反笑,“真是办得一趟好差事。你该怎么办,自行决定吧。”
“起轿!”随着女子一声呼喝,轿夫从不远处移至轿旁,抬起轿子离开。
那小厮眼眶中满是泪水,望着那远去的轿辇,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朝着自己的左手小手指直直砍去,瞬间鲜血迸发,小厮捂住伤口在地上痛苦翻滚。
*
白云芷正要打算去堂内,扶起因一场劫难过后,心力交瘁瘫软在地的惜玉。
但脚刚伸出去,便缩了回来。此时围观人群还没有散尽,怕是有诸多耳目。她作为那唇脂的制作者,宝香斋的合作伙伴,现在的身份除了那三个好友与惜玉,目前无人知道,若在此时被人察觉她与惜玉有什么接触,那相当于暴露在人前,蛰伏了这么久,便前功尽弃。
此时早已被丫鬟扶起的惜玉,一转身便远远望见了满脸泪痕的白云芷,惜玉朝着白云芷的方向微微摇了摇头。
白云芷瞬间明白,这是在阻止她上前,于是乎白云芷咬了咬牙,狠心朝府衙外走去。
恍然隔世般地坐在回程的马车上。
春柳用手帕轻柔地拭着白云芷脸上的泪痕,“小姐莫要担心了,此事与咱家唇脂并不相干。”又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倒扯出这一番爱恨情仇来。”
白云芷摇了摇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春柳疑惑,“小姐是觉得有人构陷宝香斋?”
“宝香斋唇脂价值三十五两,你觉得阿财在京中经商,一年能赚多少银两?”
“若有铺面的话,那一年赚个二十两是不在话下的。”春柳瞬间明白,“那除去吃喝,那一年也才不过省下十两银子而已。”
“阿财纵然爱妻,但作为个刚起步的生意人,他若聪明,那绝不可能花这么多银子去给妻子买礼物。这样的话,那就只剩下一个理由,那就是他近日肯定是做了笔大买卖,得了一大笔钱。否则这是说不通的。”
春柳歪着头想了想,“小姐这么说,倒是有几分道理。且若那唇脂是半个月前买的,那时西柚色唇脂刚出不久,那批预定名额大多都是官宦富贾,阿财从哪儿得了这预定名单也是疑点之一。”
白云芷拿着帕子抿了抿鼻涕,“现在你脑子倒是好使了,且你看最后,阿喜显然想把这祸事往宝香斋上引。但她没想到,惜玉护店心切,竟生吞了那唇脂。其他的疑点也颇多……”
“那咱们再回去部署,好生调查。小姐现在先别想了,伤心费神。”
白云芷叹了一口气,捞起窗边的垂缨,看着夕阳西下,却依旧繁华热闹的京城。
它永远是许多人梦想开始的地方,又永远是许多人希望破灭的地方。
“要在京城立足,真的是好难啊…”
“但是,好在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各位小天使也觉得惜玉姐姐英明威武,请在评论区留言为惜玉姐姐打call,我会转告她的。
今天这章是不是略肥?(眨眼
第17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已是日上三竿,院中的美妆课都早已散场。
“吱呀…”
躺在床上的白云芷听到门响的声音惊醒,皱了皱眉头,“我说了不让人来扰。”
“我听春柳说,长姐这几日除了上课,便只把自己窝在被子里睡懒觉。”一个稚嫩的声音道。
白云芷一转头,便看见了刚下学堂的白博。
“博儿来了,这几日功课如何?”白云芷躺着翻了个身,没什么兴致地问道。
白博立即露出了副哭丧脸,“怎一个惨子了得,先生说我功课一塌糊涂,是庸才无疑,还打算把我逐出学院呢。”
“啊?”白云芷立即惊坐起,“开除?为何?”
白博哈哈大笑,“长姐,你也太好骗了,我近日门门功课都是优呢。”
白云芷点了点白博的脑门,“你这小兔崽子,就知道糊弄你老姐。”
白博似是有些忧愁道,“长姐,宝香斋的事儿我都听说了。长姐为了这个家劳心劳力,博儿现下帮不上些什么忙,待来日,博儿金榜题名时,必不让长姐再操着许多心。”
“哪个多嘴的和你说的?”
白博澄清道,“是我自己从学堂里听来的,这事儿京城都传遍了,都说的有头有尾的。”
“据说宝香斋的脂粉可食,大家都说以后买脂粉,就认定宝香斋了呢。”
白云芷虽早料到,经此役之后宝香斋定会声名大噪,但却没想到,这事儿都传到学堂当中去了。
白云芷摸摸白博的小脑袋,“博儿,你小小年纪不必忧思这些,现在只用心把书念好就行了。”
“我这几日也不是睡啥懒觉哈,不过是在房中思考问题而已。”白云芷高深莫测道。
白博看着枕头边的床单上,那一片濡湿,露出了天真无邪的微笑,
“长姐方才在睡梦中流了许多口水,现在定是渴了,博儿给你倒茶去。”
白云芷看了看白博,又看了看床单,把头埋进了被子“嗷呜”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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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柳给白云芷披上了最后一件外衫,又捋了捋皱褶处,“小姐终于准备出门走走了,这几日奴婢们可担心死了。”
白云芷在镜前理了理妆容,“前几日风声紧,免不了要等等,看清楚这股风往哪边吹。”
经过上次宝香斋牵扯进阿财一案,已过去了三四日,这么久惜玉也没有给白云芷来传个话,但是听打探来的消息,说那第一批草莓色唇脂于昨日开始售卖,这就证明,白云芷与宝香斋之间还是存在着完美的合作关系。今日也是时候,去问问惜玉对于以后的打算了。
马车上,车轱辘一直转着,直直往宝香斋驶去。
“小姐可是担心,惜玉掌柜因为此唇脂而让宝香斋卷入官司,而不愿同我们合作了?”春柳见白云芷只一言不发沉思,便问道。
“是有这个担忧没错,这就要看,惜玉心中的格局,够不够大了。”
马车使了一会儿,眼看已到女人街,就快到达宝香斋了,可没想到道路拥塞起来。
白云芷掀开窗口的垂缨远远望去,嚯,宝香斋内门庭若市,连门口都围满了人,还有些衣着富贵的小姐,居然屈尊在门口排起队来了。白云芷也着实被这盛况吓了一跳。
为了不让道路更拥堵,白云芷便只能下车步行过去。
一路走去,便听见不少小厮丫鬟一个个哭丧着脸抱怨,“我家小姐说,若我买不回那草莓色唇脂,便不能做贴身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