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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正得圣宠,娘家也跟着或了不少封地,如今自己没了圣恩,宫里活的清冷,就连娘家人也不待见起来了,只有在贺智黎这里,才能独享内心片刻的宁静。
曹燕娜姬遇到偶尔路过向她行礼的艺人,不由得想起当年自己与曹国使团一起初到长安时,年少的自己在宫里一舞便俘获圣心直接入住后宫,如今回首往事,不知那次献舞如果换成别人,自己会不会有不一样的人生——在这繁华的长安城过着平常人的生活,或是早已跟着使团回到故乡。。。。。。
长安西北渭城胡姬酒肆“春酒“店内。
昨晚在此喝得酩酊大醉,因为宵禁回不了家的孔员外在一张铺着胡人毛毯的床上醒来。他抬起手搓了搓睡眼,张开他那比常人大两倍的嘴巴打着哈欠东张西望,怎么也找不到昨晚侍奉自己喝酒的胡姬伊丽斯的人影,伸了个腰抓了抓腋下后他对着门外空吼道:
“人他妈都去哪儿去了?本大爷钱可不是白花的,老子醒来也没人伺候。”
外面依然没有动静,抓了抓肚皮的孔员外从床上起来,光着脚走在暗红色的波斯地毯上,似乎昨晚的酒还未全醒,他呼出那自己都能闻到的口臭气:“来人!老子要喝水听到没有?都死光了吗?”
无人搭理的孔员外将头探出门外:屋外一楼二楼的门窗全部都已打开,走廊对面靠近街边的大窗吹进一阵阵清爽的微风,外面似乎刚刚下过细雨,窗口边上的柳树正随着微风轻轻拂动。一众胡姬将头伸向同一个方向,嘴里时不时说着:
“在哪呀?哪位呀?”“就是城门下那位老先生!中间那位!”…哦!那位呀!那么老了还出来送友人?”……
平时在平康里巷习惯了被鸨母奉为上宾,对她唤之则来呼之则去的孔员外,如何受得了被人不理不睬,正想冲着对面一众胡姬大叫,只听到此刻一阵鼎沸的说话声从大街里传来,似乎街上有很多人在围观着什么人。
“什么?什么?说了什么?快写下来!”穿紫色衣衫的胡姬说道,街上的人你传给他,他传给我,在迅速口口相传着什么。
穿着青色衣衫的胡姬甩了甩被风吹乱的褐色卷发,提醒大家:“别说话别说话,听清楚了!快用笔记下来!……“
待在一旁的帮工小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笔:“你好好听清就好,记着呢!”
“…嗯!…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西出…”
“西出什么?”
“喂……西出什么我没听清,拜托再说一遍好吗?”青衣胡姬对窗子左边喊着,隔壁传来一句“西出阳关无故人。”
胡姬听到后赶紧转过头:“听清了吧?”
“听清了!”众人一齐念道:
“西出阳光无故人!”
众人因为记下诗人王维刚刚送友人远赴安西而作的新诗而雀跃不已时,还在房门上一动不动生闷气的孔员外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冲着他们大吼:
“你们这些臭婊子,老子起床怎么没一个人伺候?一杯茶都不给老子端过来醒醒酒,你们这是什么破妓院?”
众人被呵斥住了,店内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大街上依然喧闹的嘈杂声。
“员外先生,我想你弄错了,这里不是你所说的妓院,我们欢迎您像昨晚那样继续品尝这里的美酒,欣赏这里的胡旋舞,但我们绝不向您提供色欲服务;这里是酒肆,朝廷明文规定只对客人售酒的酒肆,我想您是昨晚喝多了来自我的祖国波斯的三勒酒而忘记了,昨晚是我丈夫腾出店里小哥的卧室让你休息到现在的。”胡姬中年纪稍大,一脸镇定的波斯女子艾丝缇雅上前几步,平和而恭敬地道。
胡员外被眼前一头铜发,绿色深眸的艾丝缇雅这么一提醒,想起了自己昨晚因为玩腻了平康里巷的姑娘而想到来此找几个胡姬玩玩的打算,他咧嘴笑呵呵地道:“瞧我,这记性,没有吓到几位姑娘吧?”
几位酒侍胡姬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自己的老板——在前面的艾丝缇雅如何反应。
“他们的工作就是要让来这里的客人忘掉忧愁,品尝美酒,如果先生您还需要喝酒的话就请回房梳洗,到下面坐。如果您要回家,我就让人去叫你还睡在我们工房里的仆人出来送您回家。”
孔员外眯着眼,用近乎让人作呕的语气轻声道:“什么酒肆妓院还不都一样?这几位姑娘价钱多少?昨晚陪我喝酒的那位叫……伊……伊丽丝的让她来伺候我睡觉,本员外有的是银子。”
孔员外用手指着站在众胡姬中的伊丽丝,迈开步子就要绕过走廊朝胡姬们走去。艾丝缇雅大声呵斥道:
“我说过,这里只欢迎喝酒的人,来这里找女人的是进错了地方,我请他立刻出去。昨天你是我们的客人所以让你留宿,现在你既然要找女人就到平康坊去,这里不欢迎你!”
孔员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本员外昨夜因为这里的西域美酒好喝多喝了点,醉得不省人事没找成姑娘,现在你他妈还给我装?”他一脸不屑地,“呸!这不就是个鸡窝吗?有什么好分的那么清楚的?老子就不信你们不爱白花花的银子!”
他边说边加快往众胡姬这里走的速度,转到五尺处时,艾丝缇雅对一楼大叫一声:“阿虎!”
只见一位身高七尺,穿着深蓝布衫浓眉大眼的长安本地男子迅速冲到大厅,用力往上一抛,一把波斯弯刀准确地落到艾丝缇雅手中。艾丝缇雅举着接住弯刀的手,面无表情地道:“员外先生,我想我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了,这里只欢迎喝酒的客人,如果还有其他企图,我手上的这把刀就让他的肠子全掉在地板上。”
说着她轻轻地拔出了那把弯刀,刺眼的寒光一下子让酒肆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孔员外咽了咽口水,停下脚步身子后倾。如果没有那把弯刀咄咄逼人的寒光,她还不相信这些波斯女子真的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要而是每天卖酒赚那点酒钱。
“好!好!很好!”孔员外转身入房内拿起自己的靴子和外衣,怒匆匆地叫上早已醒来在一楼傻眼旁观的家仆,坐上马车回长安城内去了。
☆、第十七章 训孔员外
孔员外刚走,身着米白色长袖衫的李太白牵着白马,休闲自在地朝着春酒店走来,孔员外疾驰而过的马车差点刮倒一旁的他,李太白在宫里早已见惯作威作福的官员,根本不想让这种事扰了自己前去喝酒的兴致。
远远地,胡姬们看见李白在街上闲游,探出窗口伸手便向他问候,李太白微笑着左右作揖,一一作谢。
李太白生于叶碎城,母亲是当地胡人,胡汉混血的李太白骨子里自然而然对胡人酿的美酒有一种天生的依赖,就像他那与生俱来的过人才华一般,这两样东西对他来说缺一不可。故在翰林院无所事事时便常常寻遍长安胡人酒肆,寻找在泷西老家,舅父常常给父亲从叶碎城带来的高昌葡萄酒和波斯龙膏酒。胡人酒肆多在黄金遍地的西市和景色怡人的曲江一带,但李太白将那两处周边酒肆喝了个遍后发现:为了迎合长安本地人的口胃,有的酒已经不那么醇正,无奈中一次偶然游玩至此,终于在这出关的渭城春酒店内寻到那熟悉的口味醇正的西域美酒。
在店门外等候的艾丝缇雅,微笑着请他入内,看众胡姬略显紧张的脸色,李太白问道:
“这里刚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艾丝缇雅请李太白脱鞋上波斯地毯上盘坐,“李学士要喝什么酒?”
“老样子,波斯三勒浆庵摩勒、毗梨勒、诃梨勒各一壶,宫中皇帝喝的都没有这纯正的龙高酒一壶,高昌葡萄酒给我装上三壶一会儿带走。”李太白早已说的很顺口,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些酒。
“好!”艾丝缇雅抬高嗓子往里叫唤:“庵摩勒、毗梨勒、诃梨勒、龙高酒各一壶,高昌葡萄酒装三壶晚些带走。”
“好嘞!”里面传来一声看酒小哥的声音……
回长安城内的孔员外一肚子火不知道往哪撒,对自己的仆人厉声责斥:“昨晚你怎么就不把我带回家?睡在那种下三滥的地方有损老子的身份!”
仆人弯腰轻声道:“大人,您昨晚喝的太久,宵禁时间快到了所以不得已才让她们腾出一间房给您休息的!“
孔员外一挥手,重重地在仆人左眼上砸了一拳:“宵禁怎么了?老子要回家谁管得着?”
仆人连忙道:“哎哟!大人,您是不是不想活了?宵禁后车马要是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