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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太子道。
刘彻张口结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太子说的也是实话,“这么薄薄一叠就能写下整本《论语》。这么一箱就能写下四书五经,以后太学生再也不用挑着担子去太学了,你可知道?这只是其中之一。”
“父皇是说这些?”太子恍然大悟,“孩儿都想过。”
刘彻顿时没脾气了,合着不是太子不惊讶,是太子已经过了惊讶,“既然你知道,方才还为何说只是书写用的东西?”
“孩儿,孩儿一时忘了。”太子听史瑶说得多了,看到纸就觉得挺寻常的东西,惊讶不起来。可这话没法说出来,“请父皇恕罪。”
刘彻摆摆手,表示他没生气,就问:“这东西是谁给你的?”
“这东西是孩儿自己的。”太子道。
刘彻大惊,比刚刚试过纸真可以用还惊讶,“你做出来的?为何朕不知?”
“不是孩儿做出来的。”太子道,“是孩儿找的匠人做出来的,那些人现在还在长秋殿。做纸的法子是听太子妃说的,太子妃也记不大清楚,长秋殿的匠人试了一年多才做出来。”
刘彻霍然起身,张嘴就想说去长秋殿,继而一想那是他儿媳住的地方,随手指个内侍,“速去长秋殿传做纸的匠人来见朕。”说完,忽然想到,“这东西叫纸?”
太子:“孩儿也不知道该叫什么好。这个东西成型前像絮状物,竹子可以做,丝绸也可以做纸,孩儿就给起名叫纸。”说着拿起毛笔写下“纸”字。
刘彻看了看,赞同道,“这个字倒也贴切。不对,念纸是因为竹子和树以及许多种在地上的东西都可以做,而那些东西统称‘植’,这个纸就和‘植’同音?”
太子还真没想到这一点,就恭维道:“父皇英明。”
刘彻笑了笑,叹气道:“不如你啊。”
“父皇言重了。”太子忙说,“太子妃说她以前发现絮状物凝在一块,晒干后可以在上面书写,孩儿心中好奇才让匠人试一试。从未想过可以做出来,不过是运气罢了。”
刘彻挑挑眉,道:“运气?自从太子妃生下三个孩子,你的运气着实不错。”
“父皇很早以前夸赞太子妃乃有福之人,孩儿不大信。”太子道,“今日父皇提醒,孩儿也觉得她挺有福。”说完还不甚好意思的笑了笑。
太子妃是皇家人,就是自家人,也是未来的皇后,皇帝刘彻倒乐意看到史瑶一直有福下去,“这几个月来,你宫里的人就做一个纸出来?”
“父皇此话何意?”太子是真不明白。
刘彻:“就没做些好吃的?”
史瑶倒是想做满汉全席,怎奈她厨艺有限,连糖酥鲤鱼、粉蒸肉,红烧狮子头、地三鲜都不会做,想给太子做些好吃的,也只能想想。
“昨日孩儿宫里的厨子做了炸鸡翅和炒鸡胸脯肉,孩儿觉得还不错。”太子道,“鸡是寻常之物,恐父皇不喜,孩儿没敢说。”
长秋殿的厨子们开了窍,刘彻相信长秋殿的饭菜比他这边的美味,“你可知做法?”
“孩儿不知。”太子道,“长秋殿的厨子知道。”
刘彻又随手点一内侍,指一下东边,都没开口说话,内侍就退出去直奔东宫。
太子见状,莫名想笑,忍着笑道:“父皇,孩儿还有一事相求。”
“直说便是。”刘彻道。
太子指着纸,道:“此物说是史氏发现的,传出去恐会掀起轩然大波。不如说是父皇身边的人发现的,如何?”
“太子妃怎么说?”刘彻不答反问。
太子:“太子妃说她功劳在匠人,不在她。那些匠人是孩儿找的,功也有孩儿一份。孩儿怎么说就怎么说。”
“你的太子妃是个聪明人。”刘彻活了半辈子,各种各样的女子都见过,像史瑶这种倒是少见。随即命内侍去拿百金,叫太子带回去。
酉时四刻,天黑下来,史瑶看到太子带来的百金,哪怕知道价同真正的黄金,可她知道百金是铜,看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叫闵画收起来。
太子见她这样,忍不住打趣,“你这个样子如果被外人看见,一准说你视金钱如粪土。”
“妾身不贪财,殿下高兴吗?”史瑶问。
太子听史瑶说过,她家乡的金是真正的黄金,还是纯金,瞥她一眼,“你为何不说,黄金堆成山也没地方用。”
“谁说的?”史瑶道,“妾身——”往四周看一眼,屋里只有三个儿子,“妾身打算把这些金分成两次送去鲁地。”
太子想也没想,道:“史家?”
“是的。在外人看来,我还是出身鲁地的史氏,家有老母,我应当派人过去看看。”史瑶道。
太子:“孤记得去年入冬前你派人去过,没送钱?”
“没有。”史瑶道,“妾身几次收到史家回信,史家人都没求妾身帮母家人谋个差事,还要妾身照顾好自己和三个孩子,妾身才想给他们钱。”
太子不太了解史氏母家的事,“按你说的办。可以用饭了吗?”
“饭菜早好了。”史瑶到门口吩咐内侍去端饭。
饭后,太子和史瑶把三个孩子送去永寿殿,看到他们躺在榻上,两人才回去。
他俩前脚走,不愿意分开睡,躺在一个被褥里的三个小孩就把伺候的人赶出去。掖好被褥,大郎就说,“三郎,咱们这个母亲是个聪明人。”
“是挺聪明,也有点张扬。”三郎道。
二郎看了看他兄和他弟,好奇道:“张扬不好吗?”
“母亲是太子妃,唯唯诺诺反而会被说成小门小户上不了台面。”大郎道,“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三郎想一下,道:“这样容易树敌。”
“凭父亲是太子,母亲老实的跟个鹌鹑似的,也一样有敌人。”大郎道,“在这里除了‘巫蛊’能要人命,旁的歪门邪术都动不了父亲和母亲。”
三郎又想到了江充,想到江充也想到都快被他忘记的人,“你知道常融吗?”
“阿弟,我知道。”三个小孩不让宫人守夜,也怕隔墙有耳,二郎很小声说,“祖父宫里的一个小黄门,还来找过父亲呢。”
大郎不知道此人,“他怎么了?”
“小人一个。”三郎道,“很爱搬弄是非。如果我没记错,过两年卫青病了,那个常融就开始在祖父面前说,说父亲的坏话。祖母叫父亲禀告祖父,杀了常融和他关系较好的宦官。父亲不信祖母。后来还是祖父发现常融是个奸佞小人把他处死的。”
大郎:“现在有了我们,常融没机会诋毁父亲。”
“小人难防。”三郎道,“哪天父亲惹到皇帝,常融趁机诋毁父亲,皇帝即便相信父亲,心里难免不舒服。”
大郎扭头看了看三郎,“你怎么如此了解?不是在说你自己吧?”
三郎一惊,瞪一眼大郎,“我是说你。”
“你都不知道我是谁,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大郎白他一眼。
二郎开口道:“你俩别吵啊。阿弟,我以后见到常融,也说他身上臭,如何?”
“不行。”三郎道,“除非你真闻到骚臭味。”
大郎:“二郎不可能闻到。在宣室当差的人,哪怕需要涂粉,只要能掩盖那个味,他们也会用女人用的脂粉。”
“那怎么办啊?”二郎问。
三郎想了想,道:“让他们主动犯错。即便杀不了,也把他们贬的远远的。”
“依我说还是直接杀了省事,一个宦官,又不是朝廷重臣。”大郎道,“还费心思量,未免太抬举他了。”
第61章 千头万绪
三郎简直不想和大郎说话; “你能不能别开口闭口杀杀杀?”
“是呀。”二郎道; “阿兄,我们还小; 杀不了人的。”
三郎赞道:“二哥说得对。如果是十年后,别说一个小小的常融,绣衣使者江充; 我都不需要同你们商议; 就能不声不响把人做了。”
“对啊,对啊。”二郎道; “我们才三岁欸。”
三岁的大郎如今还拿不起剑,皇宫上下无人不把他当成无知小儿,“再等十年?也太久了点。”
“按照历史,十年也来得及; 再等十年又何妨?”三郎反问。
大郎无言以对。
三郎扯了扯嘴角,道:“可惜咱们知道的历史上没我们; 母亲到死也只是良娣。现在这些都变了,也就不能再等那么久。十年后变成什么样; 谁也不知道。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