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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浅浅无声地落下泪来,他有些粗鲁的替她擦泪,“不许哭,朕不许你哭。”
她眼眶红肿,嘴唇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悲伤,“我的孩子,是不是就快要没了?”
她说话时气若游丝,微微有些抽搐,是疼得狠了,她却一声也不吭,始终不肯叫出来,那瞳眸因为疼痛而有些涣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散发着一股莫名的森森寒意。
“不许胡说,朕在这里陪你,还有孩子,你们都会没事。”他安抚她,心中的惶恐却如滔天巨*,就要吞没那艘希望的小船。
“天杀的陈太医,腿脚怎么这么慢?”他喃喃道,紧紧握住她的小手,浑然不觉那力道快把她捏碎了。
她痴痴地看着他,想要去擦他额边的汗水,抬了抬手,终究是无力。小腹里越来越冰凉,盖了厚厚的被衾也挡不住寒意,她觉得自己的生命也在渐渐的流逝。她疲惫地合上眼,湾在眼中的那一滴泪终于滑了下来,看得他心如刀割。
她拉着他的袖子,微弱道,“嫔妾若是……去了,皇上一定要替我们的孩子报仇。”
他面色陡然森冷,道,“朕不准你胡说。”
她却好似没有听到,他握着她的手越来越冷,竟是已经痛得昏厥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傍晚。
她缓缓睁开眼,他坐在床前,暮色透过新换的烟青色窗纱映进来,有一种别样的凄凉。
这张床她曾经十分熟悉,这个场景也十分熟悉,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直到他握住她的手。
“你醒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沙哑而遥远,她越过他朝后面看去,黑压压站了一群人,再要细看,只觉得双目酸胀,不能久视。
陈太医站在角落里抹了把汗,“娘娘可算是醒了。”
空气里脂粉的味道掩不住血的腥气,她下意识地朝自己的腹部摸去,“我的孩子……”
他向来沉稳的面庞痛苦得有些扭曲,看着她怔怔的双眸,竟说不出那几个字。
皇后踏上前一步,温言道,“郭昭仪节哀,孩子以后还能再有,切以身体为重。”
这一句话像是法官最终的判决,她的手无力地垂下来,“孩子没有了……”她喃喃道,口中有淡淡的苦味,混着血腥味,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已经足够坚强,可是事到临头,那个苦命的孩子真的化作一滩血水,她心头依旧是难言的哀伤,还有……愧疚。
皇后道,“你还年轻,孩子总会再有的,也不急在一时。”
她闭上眼,面白如纸,气息微弱,声音低得只有他能听到,“孩子死了,为什么我偏偏还活着?”
他紧紧抱住她,道,“不许说傻话,朕只要你平安,等你调养好身体,再给朕生一群孩子。”
她睁开眼,泪水顺着两颊滑落,“今天上午他还在,可是现在……”她啜泣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要吃那么多鹿肉呢?难道,难道鹿肉会滑胎么?”她的声音虽小,却极为尖厉,如泣如诉。
陈太医道,“鹿肉并不会伤害胎儿。娘娘之所以小产,是因为……”他抬手又擦了擦汗,望着角落里道,“那碗紫参鹿肉汤中,放了夹竹桃的花粉。”
“夹竹桃?”何浅浅惊痛的睁大双眸,她怀孕后不胖反瘦,一张小脸瘦的只剩一双眼睛,楚楚可怜,犹自不敢置信,朱瞻基心痛地抱住她。低声道,“朕答应你,一定彻查此事。”
皇后缓缓踱过去道,“贤妃真是贤惠,在皇上的膳食中放夹竹桃,安的是什么心思?”
“你胡说,我没有,不是我放的。”角落里蹿起一个人影来,又被小曲子带着人按了下去,那身形较一般女子健硕,披头散发,急赤白脸道,“皇上冤枉啊,嫔妾好心好意送鹿肉来给皇上补身,却被奸人陷害。皇上要替嫔妾做主。”
他冷峻道,“这鹿肉从你手里送到朕这儿,接触过的除了怜碧,就是朕和清颜,你说你遭人陷害,莫非是朕害了自己的孩儿?”
“皇上自是不会,可是……”那身影立起来,蓬乱的头发下,一双阴寒的眸子往何浅浅看去,“难保别人不会。”
何浅浅挣扎着半坐起来,指着她,不住喘息道,“你是说我杀了自己的孩子,只为陷害你……”她气急攻心,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陈太医道,“娘娘不可动怒,否则会有血崩之症。”
何浅浅扭头对朱瞻基道,“求皇上赐嫔妾一死明志,横竖嫔妾没了孩子,也没有苟活的意义。”
朱瞻基怒不可遏,“不许胡说。贤妃,你胡言乱语些什么?”他一手揽住何浅浅,厉声喝道,“朕看在钰儿份上,一直对你多番忍让,就是不想让钰儿像镇儿那样,失了亲娘,可恨你丝毫不明白朕的苦心,伤了袁贵人还不够,现今又把主意打到清颜身上,朕真是太纵容你了。”
何浅浅倚在朱瞻基怀中,泣不成声,皇后的脸色也有些苍白,镇儿非她所出一直是宫里的忌讳,今日朱瞻基毫不避讳说出来,显是气得狠了。()
卷一 第八十九章 又见夹竹桃(上)
贤妃急切抬起头来,往前爬了几步,露出她的脸来,“皇上,袁贵人摔伤,不干嫔妾的事啊……”
多日不见,她的脸色并不比何浅浅好到哪里去,眼眶下浓重的黑色,脸色虚白浮肿,涂了再多的色彩也不管用。不过一两个月功夫,好似一下子似乎老了十多岁。
“是么?”朱瞻基抬眼,目光如剑般锐利,“贤妃气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看来那场法事也不大管用啊,贤妃仍在受梦魇之苦。”
贤妃仓皇低下头去,不知如何回答。朱瞻基缓缓又道,“其实贤妃不必担忧,那些人都活得好好的,一个也不曾变作孤魂野鬼,更不会去扰你清梦。太后今日去礼佛,就由朕来告诉你,所谓梦魇,梦由心生,贤妃思虑太重,心不安,则梦不安。”
贤妃低下头来,额上有密密的汗珠,“‘嫔妾听不明白皇上的话。”
“不明白么?其实朕也不大明白,你好好的,怎么就变作了这个模样?”朱瞻基目光森冷。
贤妃惶恐的磕头道,“皇上明鉴,嫔妾冤枉啊。”
陈太医幽幽道,“皇上,老臣有一句话要说。”
朱瞻基目光沉沉,从贤妃身上扭过来,道,“准。”
陈太医转过去,端起那盆鹿肉汤,道,“今日娘娘滑胎,确是由此引发,可是这汤里放的夹竹桃花粉很少,并不致命,昭仪娘娘寻常脉象就弱,老臣日日调理,也未见起色,故老臣认为,娘娘滑胎,还应该彻查日常用度。”
贤妃稍稍松了口气,一双不大的眼睛里泛着泪花,抬头去看朱瞻基。朱瞻基恼怒道,“昭仪与朕同吃同住,能有什么问题?”
陈太医道,“老臣老臣行医六十余年,却治不好昭仪娘娘,有违太后嘱托,实在惭愧,一直耿耿于怀。老臣窃以为,不一定是吃的喝的,日常用品里若是掺杂了异物,也会导致娘娘滑胎。”
朱瞻基烦躁道,“就你多事。”
丹朱好似想起来什么,道,“皇上,昭仪娘娘日常用品都是奴婢经手,都是以前的旧物,除了榻上那架天河石炕屏。”
“炕屏?”朱瞻基蹙眉道,“小曲子,去给朕取了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何浅浅远远地朝贤妃身侧那个人看了看,又转回身去。
小曲子腿脚利落,不过半柱香功夫,就托了那架炕屏回来,吴宁原本还在抹泪喊冤,看见那架炕屏,脸色不由得一僵。
陈太医凑过去,仔细查看了一番,众人都屏气凝息的看着,陈太医翻来覆去却半天不说话,朱瞻基的眉头皱了起来,略有些不耐烦。
陈太医查不出结果,有些沮丧的站起来,他年纪大,腿脚不太稳当,也不知谁撞了他一下,一个没站稳,推了炕屏一把,在众人的惊叫声中,那架炕屏咔嚓就断成两截。
那么大一块天河石极其难得,众人都暗道可惜,谁知那断口处,竟掉出一些粉末来。陈太医弯腰把它捡起来,这下众人都看得真切,那炕屏的中间原来有个夹层,陈太医捻了些粉末嗅一嗅,变了脸色道,“皇上,这是麝香。”
“这是谁送给昭仪的?”朱瞻基的脸色阴沉,被他那眼光一扫,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惠妃捂住唇,像是惊恐得说不出话来。“这架炕屏,是嫔妾……送给郭昭仪的。”
朱瞻基眯起眼,道,“惠妃,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