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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写字台上曾经出现过一丝灵气流动的痕迹。
想了想，他将一件一件物品拿起来，仔细观察。
笔记本电脑，台灯，茶杯，桌上散放的几本书，一切看起来平常无奇。直到他注意到那位于桌脚的一只玛瑙笔筒。
笔筒和正常的茶杯一般大小，托在手心有点份量，里面放着一把迷你剪刀和两只普通的笔。白刃曾经观察过这只笔筒好几次，一直没看出有些问题。而这一会，他突然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颜色。
似曾相识的色块。
玛瑙石颜色参差不齐，有的地方偏黄，而有些却泛着白玉一般的明亮光泽。
泛白的地方和那只大猫的毛色简直如出一辙！
白刃噌地从座椅上站起，拿起笔筒一句话不说地冲出别墅。
——
将药瓶拧开，白刃倒了两粒安定在手心，就着牛奶将药片服下。
他一直很拒绝这种对大脑和神经造成一定副作用的药物，可如今为了任务，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张小志被父母喊回家住去了，明明是白天，公寓里静悄悄的。他走到客厅，见被他邀请来吃午饭的李伟坤竟一转头的功夫又睡过去了，趴在桌面上，气息平稳，嘴角还挂着一抹笑意。
居然怎么喊也喊不醒。
他是在他的专属美梦中醒不来了吗？如果一直沉沦，会不会最终也会像庄清一样，在现实世界消失？
白刃望着餐桌上的黄底白斑的玛瑙石，面色逐渐冷了下来。
他要入梦，去揭露第二世界的真相，唤醒庄清。
第68章
白刃睁开眼。
四周昏暗且潮湿，他摸索着四周，估摸着自己在一个长满苔藓山洞里。山洞不深，半分钟便足以走出来。
刚走到阳光地下，他很快便看见了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清澈湖水。
还好，这一次没有被设定到距离目的地太远的地方。
庄清的小屋和农场就在眼前不远。他花了二十分钟，绕着湖沿走了半圈，耳中忽然传来一对男女的说话声。
白刃心中一惊，是庄清！
这一回，他再也无法按耐住自己的情绪，飞奔起来。
小屋还是昨日所见的那个小屋，墙壁上却不知何时爬满了茂盛的藤蔓，门口的草坪已经和上次看见的完全不一样了。
门敞开着，他大步迈进去，打断了里面人的日常对话。
“你是谁？！”屋里的男人转过身，呵斥道。
看清男人的模样，白刃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庄清的照片他看过无数次，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年纪比照片上的大上了不止一轮，穿的也是异族的服装，却和他的模样一般无二。
“庄清。”白刃站在门口，与他对视，开口道。
伴随着这两个字而来的，是庄清眸底的惊讶和一丝微微的恐慌。
他张了张口，还未说出一个字，他身边明显相貌上也老了十来岁的女人，也就是和苏家婷长相一样的女人插话进来，“怎么，是你？我记得你！你曾经来过我家里找我丈夫……柳岸，这人是谁？是你朋友吗？”
白刃动了动眉。以前？这么说，小说的时间还真大幅度跳动了。不过还好，他遇到了最终的目标人物。
“我不认识这个人，”被称为‘柳岸’的男人垂下了眼，再度抬起时他脸色难看起来，“再说了，他刚刚明明说找的人叫庄什么，又不是我。”
“别装了，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你了。”白刃深吸一口气，“你看的出来吧，我来自那个世界。你难道，不想和我好好谈谈缘由吗？”
听到此话，庄清脸一拉，走过来，下了逐客令，“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你，这是我家，你给我出去！听不见吗？聋了吗！”
他想伸手拉门，不想他的手却被闯入家中的陌生男子紧紧攥住了。
白刃的手劲很大，庄清推搡不开急得脸上胀红，青筋直跳，“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不然小心我不客气了！婷婷，你快骑马去镇上，去喊卫兵过来！”
女人见这形势，顿时也慌乱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白刃没有松开他的意思，语气很重，一字一句吐出来像击打在了对方的心里，“庄清，这是个梦，一切都是虚幻的，你再不清醒就来不及了！”
女人刚钻过两人身后的空隙冲到门外，突然听见白刃说的话，脚步一滞。
她瞪大了眼睛，望向丈夫和陌生人，“柳岸，他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庄清脸色难看到极点，他一面让白刃闭嘴，一面对女人大声吼出：“婷婷你快走！不要理他，也不要听！快走啊！快走！”
为何他的反应会这么激动？难道说出这个世界存在的秘密和带庄清离开紧密相连？
白刃顾不得多想，冷声对着两人道：“你其实心里明白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虚幻的，它只是你笔下创造出来的产物，所有的一切事物都是你脑海里的幻想和现实灵感的结合体，你可以操纵这一切，也可以随时出去。你说我说的对吗？庄清，或者说……晴川柳岸。”
女人仿佛明白什么，震惊在原地。
而她的面前，庄清的辱骂更甚。
“你胡说什么！给我滚，滚！我的事不用你管！”他一面想方设法地阻止白刃说下去，一面催促女人离开。
然而，白刃找到了准确的切入点，继续将他的猜测说下去，“你就是鬼怪对吗？真实的庄清创造了一切，意外地发现了这里，于是沉迷于此，爱上了这里，不再愿意回到现实中，你明明知道一切，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你按照苏家婷的模样所刻画，苏家婷不能长久地留在这里。你，庄清，为了满足自己，于是便舍弃了现实中的妻子，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造出了这个你理想中的女人，你什么都明白！只是，内心不敢承认罢了。你说我说的对吗！快醒醒吧。”
他铿锵的语气落地，世界在那一刻突然安静下来。原本的鸟鸣鸡叫听不见，鼻息间原本充斥的浓郁的甜香也仿佛一瞬间散尽。
庄清猛然瞪大了眼睛，他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身后。
白刃下意识地回过头去，见背后原本闪烁着星光的湖水蓦地静止下来，风停了，沙沙作响的树木和草丛也进入了定格的画面中。而原本站在自己背后的女人，此时有一半身体开始逐渐变得透明。
她和庄清目光交错，眸中充盈着泪水。
白刃吃了一惊，他蹙起眉宇，松开了钳制住庄清的手。
解开束缚，庄清反而冷静下来，他一步一步缓慢地朝面前的女人走去，每走一步，抽泣一声。
“婷，婷婷，对不起。”
他甚至来不及说上其他，连一句完整的告别也没说完，眼前的女人，便如同烟雾般，消散了。
“婷婷……”
庄清垂下了肩头，佝偻着后背，仿佛瞬间从中年跨入了老年。
他望着面前的虚无发呆。
注意到目标人物的情况，白刃突然有些怀疑自己刚才的决断是否真的正确了。代入到自己身上，如果自己的女人也突然世界崩塌般在眼前消散再也无法耳语无法拥抱，他会不会，心里也能感受到如此的绞痛。
白刃脑海中蓦然浮现的女孩子，清爽的齐耳短发，站在警校的红色塑胶操场上，隔着运动场的铁丝网围墙，朝百米外的自己使劲挥舞着葱白的小手。
她口型喊出的是：刀钝钝，你别光顾着傻站着，过来啊，说好今天帮我补习的。
……
这一段记忆强行击破囚笼，如同最汹涌的海浪，拼命挤进他的大脑中，他想阻止也阻止不了，而记忆归来的同时，伴随着最强烈的头痛，痛得他捂住两面太阳穴，额头上溢出的汗珠如同雨下，青筋止不住得狂跳……
“喂，你醒醒，听不听的到我说话？！”
在耳畔不断的呼唤声中，白刃睁开眼，猛然坐起身。
他面前，蹲着的人只有庄清，刚才唤他醒来的人，也必是他。
“庄清？”
不知是不是想开了，庄清的面色已经恢复常态，没有刚见面那会排斥他的模样。
他心平气和地对白刃道：“我是庄清没错，但你究竟是谁？怎么进来的？”
白刃首先观察了四周，还是湖边的小屋，梦境世界恢复了正常运转，只是那个被称作“婷婷”的女人，已经不在了。
白刃闭目深吸着气，努力让自己暂且不要去理会刚才一瞬间的“记忆”，先处理眼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