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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尼拔也同样把目光投向了那位青年,“谢谢你为我们唯一的女将领申辩。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普布利乌斯,属于光荣的科尼利乌斯氏族。刚满十七岁。”卷发青年回答。
“十七岁?正好与我们的女将领同龄,都是花朵一般的美妙年纪。”汉尼拔的眼角余光瞥过王玉婷,他似乎发现了两人目光交汇时那一瞬间的表情微妙变化,“科尼利乌斯氏族有许多分支,其中以诞生位数执政官的西庇阿家族最著名,你来自哪一个家族呢?”
“年轻人不懂礼仪,请你不要与他计较。”上年纪的罗马元老插话说。他也发现了卷发青年看待王玉婷的微妙神情,罗马贵族青年竟在这样正式的场合中直视一位女性,甚至带上了轻佻的笑。
汉尼拔笑了,“费边阁下认为我责怪普布利乌斯的无礼?不,他没有无礼。相反我很羡慕他,无拘无束的态度,想说什么就说。自从十八岁时,父亲突然去世后,我已经告别这样的生活许多年了。”
“将军你还很年轻,一定有大事业等着完成。诸神同时赐给凡人青春与权力,必定也为他安排了光明坎坷的英雄大道。我无法与你相比,我老了,就快成为火焰中的一捧尘土;普布利乌斯也不能与你相比,他太年轻,没有权力,等到他坐上元老院的席位,也只不过是青春远去的老头子了。”费边元老谦虚地说。他的笑容依然平易近人,没有元老的威严。
卷发的普布利乌斯来了兴趣,他离开坐榻,靠近宴会的两名核心人物。“我认为神是公平的,他们既然同时给一名迦太基人青春与权力,必然同样会把它们赐予一名罗马人。这个人将摆脱罗马的传统,凌驾古老习俗之上。”他兴致勃勃地在汉尼拔与费边之间发表意见。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自己能成为那个人!但我认为传统依然必须遵守。”他的同伴梅特卢斯也想凑进核心人物的对话。
卷发青年却回头把他踢出了对话,“梅特卢斯算了吧!朱庇特即使双目失明也不会选中你!”
“费边阁下,他又在亵du神明了!”梅特卢斯向负责管束他们的元老控诉。
费边元老显然已经不止一次听见控诉普布利乌斯的声音,他只是微皱了一下眉头,没有直接责怪卷头发的半大男孩。“担任执政官必须年满四十岁,这是祖先定下的神圣法律。即使有人破坏习俗,没有达到年龄就出任公职,我相信他最终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元老否定了青年的设想,普布利乌斯只得回到了坐位。
宴会继续在友好的气氛中进行着。汉尼拔与费边不时交谈,他们的声音非常小,音乐轻易地就把它掩埋了。王玉婷没有加入军官们的闲聊,毕竟她是他们中的异类,他们聊及的事物王玉婷也无法理解。她把她的精力用在了观察人们的表情与反应上。汉尼拔和那位罗马元老都是善于掩饰内心情感的人,他们虽然看上去如老朋友般友善,但谁又知道各自心底有怎样的仇恨。
不过王玉婷却把更多的视线用来留意那位对她微笑的卷发罗马青年。不是因为那个笑才留意他,而是他实在太引人注意了,罗马使团中数他最活跃,就连慈祥中微透威严的年迈元老也在他的面前略显光芒不足。他的每一句调侃,每一个举动都使人不得不把视线或多或少地放在他的身上,不是嘲笑或鄙视,而是被他吸引。与汉尼拔的平易近人完全不同,他是作为一个人,在吸引人。
第八十节 未来的敌手
罗马使团的谈判没有进展,汉尼拔坚持认为自己没有违反协约,他有权独立处理萨干坦的种种相关事务,相反他甚至告诫罗马人,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是才违反协约的行为。谈判无法再继续了,年迈的费边感到与这位年轻的将军谈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汉尼拔早已决定战斗到底,要阻止战争,只有另想办法。因此费边元老打算离开新迦太基,去迦太基与元老议会的政客们谈谈,只有同追求利益的人坐在一起,才能讨价还价。
费边微皱着浓眉,读着手中的著作。这里有许多希腊文的书籍,是罗马不曾见得到的,费边吩咐招待的人找来了好几大卷。他之所以会皱眉,不是因为作者的文笔不如人意,而是对引进这些著作的人发出感叹和忧虑。
他接触过不少迦太基人,大部分是年纪与他差不多的议员,这些人固执、保守、抗拒外来事物,但自从这次出使遇上汉尼拔,印象就慢慢改变了。他是迦太基年轻一代的表率,思维活跃,稳重干练,更重要的是他积极吸收外来文化,把优秀的事物使用到能用上的地方,这些是老一辈迦太基人不具备的,仅看在他治理下,欣欣向荣的新迦太基城,就可以预见迦太基的未来。然而这一切对罗马却是不利的。
“你们认为汉尼拔是个怎么样的人 ?'…3uww'”费边元老放下卷轴,问向同在房间里的罗马青年们。
这群元老的儿子大多是刚成年的孩子,他们穿着镶红边的托加,跟随着长者学习处理事务、应付各国说客,为将来正式踏上仕途积累经验。费边也时常向他们提问,试探他们中谁最有潜力成为罗马的伟人。
梅特卢斯并不是最有智慧的,却是相当活跃的一位,他具有一定号召力,随从团里的大半青年愿意跟随他的意见。“他只是个自大狂妄的家伙而已。”梅特卢斯第一个回答,“你们请看看那晚宴会的排场,还有巴尔卡家宛如宫殿的豪华宅院,那些奢侈的装饰品,他哪里有军人的传统?只不过与其余迦太基人一样,享受着腐朽、糜烂的生活。罗马不用担心这个人。你们记得那晚普布利乌斯多看了他身边的女军官两眼时,他的忌妒眼神吗?就像有人借走他的翡翠,还来的是石头!一位将军竟然把女人安排进军队里,他有什么样的企图,是男人的,心里都明白。”
青年们笑了,宴会中出现的女军官本来带给人的是惊诧,现在却成了笑话。但是仍有两个人没有附和他们的笑声。
费边元老没有笑,他看着另一位没有发笑的人,普布利乌斯坐在他们旁边,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讨论。费边不喜欢这个卷发小子,他总是与同龄的青年格格不入,更重要的是他与罗马人的思想格格不入。在罗马城里,费边就已经听说过这个科尼利乌斯氏族的小崽子的丑闻,年轻贵族间流传着他的风liu韵事,听闻他时常与平民阶层的损友进出妓院,流连于舞娘扭动的腰腹,家族里漂亮的女奴没有没进过他的卧室的,或许传闻难免夸张,但这些正好是一位传统的罗马人所厌恶的。更让费边生气的是普布利乌斯在宴会上的言论,他竟然暗示自己要做青春与权力兼具的罗马人,这是挑战罗马的传统与法律,是每一个正直的罗马公民坚决抵制的邪恶思想。
“普布利乌斯,你怎么想?不要发呆得像尊雕像,你应该参与进同伴们的讨论中。”费边很想知道这个狂妄的臭小子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想法。
普布利乌斯抬起头,回答说:“汉尼拔是位非常优秀的人。”他突然顿了顿,若有所思地沉默了。
费边等着他继续,但却听不到下文了,“还有呢?”
“没有了,‘优秀’已经代表了一切。”普布利乌斯看了看屋顶的彩绘,忽然想到了什么,“不过我认为汉尼拔身边的女军官也是位不简单的人。”
“亲爱的普布利乌斯,我们已经全知道你看上了那个小婊子。”梅特卢斯带头嘲笑。
费边元老挥手制止了他们的笑声,他愿意听卷发青年给这个近乎荒诞的想法做出解释。
普布利乌斯白了梅特卢斯一眼,接着说:“首先我并不认可她与汉尼拔的关系。如果汉尼拔需要女人,决不会向容貌与身材全不出众的小女孩伸手,更不会把她安插进军队里。一个女人能破除传统,进入男人的世界,本身就已经代表了她拥有与男人竞争的实力,这种实力不仅是内在的本领,更有来自外部的支持,只有具备了内在的本领,才能获得外部支持,而能使一名女人成为军官,这种‘支持’一定相当强大,所以我们不能小看她。”
费边元老点了点头,尽管他不喜欢这个放荡的小子,却不得不承认他是随从团里最有见地的青年,“那么你认为谁有可能是罗马最强的敌手呢?”
“汉尼拔。”
“不是你的小婊子吗?”
眼见对头得到元老肯定,梅特卢斯不服气地想打乱对话,不过他的捣乱是无效的,费边与普布利乌斯专注于交谈。
“为什么不是你看好的女军官呢?”费边元老故意疑问。
普布利乌斯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