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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儿都说他们又去城里赌钱了,他们媳妇儿闹着日子没法过了,刘老头儿也说等儿子回来,要打断他们的腿…”
“他们可是巳时左右出的门?”
“是,我有个酒友住在村口,正好他看见了,那两兄弟原本还要进去找他蹭酒喝,被我那酒友扯了个借口躲了,他们两人还很是恼怒呢。”韩老虎生怕云小六不相信,连忙把自己的好友搬出来。
云小六猜得他也不敢撒谎,于是伸手从荷包里掏出一块二两重的碎银扔给他,说道,“记得嘴闭严了,若是漏了风声,下次先生有事也不会交给你了。”
“那是,那是。”韩老虎应着,就拿了银子走掉了,心里暗喜,虽说赵家建宅子他去闹了一场,没捞到好处,但是因此也入了赵先生的眼,这两次帮忙打探消息,再简单不过,却收入颇丰啊…
赵丰年听了云小六说完,道了句辛苦,就示意他下去,沉思半晌,回了后院,同瑞雪说了要进城去谈生意,若是吃酒晚了就住在“酒咬儿”了,他以前也有过外宿的时候,瑞雪也没在意,嘱咐他少喝酒,亲手为他翻了锦缎长衫出来,打扮妥当,才目送他出了正房。
张大河以为他真要进城,就要喊云小六套车,赵丰年却摆摆手,低声交代两句,然后徒步出了门。
刚出村口,正遇到三个小子,牵着越加神骏的奔雷,嘻嘻哈哈笑闹着迎面而来,眼见躲不过,他也就停了下来。
果然,吴煜问起他去何处,赵丰年随意扯了个去水田转转的借口,三个小子虽说觉得他穿得如此光鲜去水田有些奇怪,但也没多纠缠。
赵丰年一路向南,张江的老娘出来倒脏水,正好瞧见,扔了水桶就疯跑过来,跪下磕头,哭得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直后悔昨日没有一直守在夫人跟前,惹得夫人受了惊吓。
说实话,赵丰年确实动过迁怒这老太太的心思,但是他更恨的是那两个黑心黑手之人,一心一意要把他们的双手扭断,倒是对这老太太没那么痛恨了,简单应付了两句,又嘱咐紧跟着赶过来的张江,好好守着水田,也就撇下他们继续赶路了。
张家母子眼见他进了山,老太太哭得更是委屈,拉了儿子的手,“儿啊,娘会不会害你没了差事啊?”
张江摇头,叹气,“先生和夫人都是宽厚之人,不会责怪咱们的。只是,娘以后可不能再那般粗心了。”
老太太哭得更厉害,“我当时怎么就着急拾掇家里那些破东西呢,若是我一直守着夫人,也不能出那事。”
张江劝着自己老娘回了房子,老太太却换了衣衫,又找篮子装了十几个鸡蛋,进村去那些长寿老人家讨换碎布,打算着拼个百家衣给小少爷祈福,也勉强算是赎罪。~
正文第二百四十九章 进山
再说,赵丰年慢慢绕进了南山,把衣摆掖到腰带里,就开始四处找寻血迹等线索,刚刚走出不到二里,就听得身后有人大喊,“先生,先生,等等我们!”
他皱眉细听,正是大壮和黑子的声音,于是找了棵柳树跳上去,回应了一句。
三个小子有了指引就迅速寻了来,吴煜一见他,就恼怒说道,“替姐姐报仇,这样的大事儿,为何不喊我一声?”
黑子和大壮也道,“我们也要给师娘报仇!”
赵丰年也不跳下树,双手抱胸倚在树干上俯视他们,淡淡问道,“报仇可不是张口说说那般简单,要见血腥,甚至要亲手扭断仇人的脖子,你们可有那胆量?”
吴煜冷笑不语,大壮和黑子却是瑟缩了一下,毕竟还是十二三岁的孩子,真要他们伤人害命,难免还有些恐惧,于是齐齐去看吴煜。
吴煜嗤笑一声,撇嘴,“你们听他吓唬人,姐姐怀着外甥外女呢,他就是想杀人,也要顾及替外甥外女积德积福。再说,姐姐也没有出事,他顶多是把那两人手脚打断罢了。”
赵丰年挑眉,有些惊异这小子比之先前几月,更加精明厉害了,难道这就是习学治国之策的显著成果?
姐夫和小舅子两人直直对视半晌,终是各自收回了对彼此的研判。
赵丰年轻飘飘跳下树来,转身就走,吴煜随后跟上,大壮和黑子眨眨眼睛,也明白过来,先生这是默认不会杀人了,如若只是打折腿脚,这样的事,他们还是能做到的,两个小子满心雀跃、兴奋得小跑儿追了上去。
一大三小四人就这样在南山里慢慢搜寻起来,大壮和黑子往年也同爹爹进来来打过几只野鸡兔子一类,算是稍稍有些经验,发现了很多小痕迹,比如血迹、比如被摘走的药草,比如被压得倒伏的草地,不过他们却忽略了一个关键之处,那就是那两恶人是昨日逃进山里的,痕迹必然新鲜,而他们找寻出来的,大部分都已经有些时日,有的甚至还不是人血,兴许就是哪个兔子受伤经过留下的。
倒是吴煜在追踪这方面很有天分,他每找到一处都极为精准,甚至隐隐推测出那两恶人所行的位置,这实在出乎赵丰年的意料,忍不住开口问了他一句,哪里学的?
吴煜只是不屑的挑挑眉,却不予回答,那模样好似在说,多简单的事,还用学啊。
其实他心里远没有脸上那么轻松,当日从那个吃人的地方逃出来,那些总是怀疑他没有死于大火的人们,可是派了无数人出来寻访抓捕与他,被人追踪久了,为了保住小命儿,总要学会一些掩盖痕迹的手段,今日他只不过试着倒推思虑罢了。
大壮和黑子见得他这般厉害,都羡慕直赞他聪明,其实他又何尝不羡慕他们的‘笨拙’,毕竟只有被保护的很好的孩子,没有见过血腥的孩子,才会如此‘笨拙’…
太阳眼见就降到了西山头,大片的晚霞,扑在那天边,红得似火,若是天黑之前找不到那两个恶人,他们就只有在山里空等一晚了,甚至那两个恶人还会觉得避过了风头,悄悄潜出山去,那样,他们就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三个小子明显急迫起来,赵丰年却依旧是老神在在模样,慢悠悠跟在他们身后,吴煜气不过,就责难道,“你不是说要给姐姐报仇吗,仇人都找不到,反倒把自己扔这儿喂蚊子了?”
赵丰年扫了他一眼,不予反驳,继续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摘下身旁一丛荆棘上的碎布丝,回身喊来大壮,同他手里收集的那几条对比一下,淡淡说道,“先前大约两里才见到一条,如今不过一里就摘了三条,那两人怕是累得狠了,走路避让这些荆棘已经不灵活了。”
“先生是说,他们累得走不动了,就在附近歇息?”大壮和黑子也是有些疲累,听得这话,立刻眼睛就亮了起来,一迭声的追问。
赵丰年点头,“咱们也寻一处坐坐,待得天黑,找寻起来更容易。”
这次不必他在提示,三个小子立刻就猜到了,“晚上,他们要点火堆,驱蚊子,吓唬野狼!”
吃了这颗定心丸,三个小子又重新燃起了斗志,找了一处平坦的草地,依靠在树下坐了下来,反手扯过身后的背包,就翻了起来。
那背包是用结实柔软的小牛皮,裁剪成一尺见方的小块,然后用最粗的麻线,密密实实的缝在了一起,前面多了半截儿兜盖儿,兜盖儿正中有个扣眼儿,正扣在兜面儿上凸出的一个大布扣儿上,两侧则缝了三指宽的牛皮带子,斜跨在身上,背再多的东西也不觉得勒肩膀。
这是瑞雪前些日子看得三个小子总是把吃食和用物塞进怀里,嗔怪他们邋遢,然后托了云小六满村子折腾,买了三张小牛皮,彩云彩月,甚至还有英子,在她的指导下,耗时一日才做好的,三个小子装了平日常用的小东西,牵着奔雷去趟河边,回来之后,除了睡觉就再也不摘下来了,但凡用到什么,随手翻包一拿就得,上树或者趴在草地上也不必先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实在是方便之极。
当然,这也让学堂里的孩子们羡慕之极,回家闹着娘亲也都给缝了一个,棉布的,羊皮的,材料各式各样,背着却也各个抬头挺胸,脸上笑开了花。
刚才他们三个回家,听得张大河说赵丰年要去城里,再对比先前去水田走走那番话,他们立时就猜到赵丰年的真正意图,惶急之下,冲进灶间抓了些吃食塞到包了就跑了出来。
于是此时,大壮从包里拿了六七个馅饼儿,甚至还冒着淡淡的热气,那肉香立时钻到了众人的鼻子里。黑子也不甘示弱,随即掏出两个油纸包,一个包了馒头,一个居然是鸡汁儿豆干儿。
吴煜备下的吃食更是丰盛,彩云端着托盘正给安老爷子送午饭,被他遇到,直接把那些鸡爪子、猪蹄、鸡腿都扫荡了,顺便还没收了两屉牛肉蒸饺。
三个小子,各自摆开吃食,就要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