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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朝宣看着那潋滟的眼波,只觉宛如一潭漩涡,温柔的将他卷入,不由心头一跳,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们是合作的关系,朋友的关系,但如果我去了大夫的草庐,那大夫你的举动就不再是铲奸除恶,而变成沉迷女色,金屋藏娇了,这样也没关系吗?”她含笑,声音似羽翼滑过,宁静的眸子一直盯着对方俊秀的面孔。
傅朝宣的脊背一瞬间僵直。
不错,梁庆滥杀无辜,横行倒施,他原本帮助江小楼是义举,是善行。不管在任何时候,他都能坦然面对自己的良心。可如果现在他把江小楼带回去,替她养伤,并且留着她在身边,以后还不知会变成如何局面。
一瞬间的犹豫,江小楼已经看在眼中,不由失笑:“大夫不必认真,我只是与你玩笑。你放心吧,我自然早已准备好了去处,你不用替我担心。”
傅朝宣闻言,一种莫名的情绪缠绕心间。说不出是后悔,还是失落。
刚才若是他没有犹豫,诚心邀请,她可能会答应。他本来就是大夫,收留一个病人再正常不过,为什么要犹豫。真的是担心自己的义举变质,善心受损吗?不,并不仅仅是这样。
眼前女子眼若星辰,笑如春花,洁白皮肤竟比冬日盛雪美丽三分。
长此以往,他未必不会动心。
可是江小楼心性坚忍,个性强势,极为记仇,睚眦必报,远非一般女人。
他心仪的女子,必定是温柔美丽,贤淑善良,而眼前的这个人,太骄傲,太强势。
他,分明动不起这样的心。
可为什么心底后悔的感觉始终没办法压下去呢?他正在愣神间,江小楼已经挥手离去,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你还会回来吗?”
江小楼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瞬间青丝被风吹动,她的眸子熠熠生辉,语气十分轻快:“傅大夫,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傅朝宣就这样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怅然若失。一瞬间他甚至有一种冲动上去挽留她,可他终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消失…
“侯爷,江小楼已经顺利出了京兆尹府衙!”
紫衣侯府内,一片精致的凉亭,周围碧树繁花,桃蕊争艳,绿树成荫,亭台宛然。紫衣侯坐在凉亭里,一个美人席地而坐,取了一架焦尾琴,铮铮地抚了几下琴韵,随后动作行云流水地弹奏了起来。
萧冠雪随手拎着一只酒盏,似乎在欣赏琴音,神情却有些迷离,没有说话。
护卫低下头去,也不敢再开口。
等一曲终了,美人垂手而立,萧冠雪才淡淡道:“接着说。”
“江小楼不知用何种手段迷惑了傅朝宣,傅朝宣不着痕迹地帮助了她,接着梁庆被诊断出有麻风病,严凤雅以梁庆名义上了一道密折,然后悄悄将梁庆送去养病。在途中轿子发生意外,惊动了百姓。那些百姓按照民间惯例,把梁庆强行压过去执行了火刑。梁庆就这样活生生被烧死了。当时梁夫人还在京兆府衙门闹事,严凤雅自顾不暇,江小楼趁机逃了出来,属下派人一直跟着,可是到了人群里,一不小心丢了痕迹。”
“她察觉你们了。”萧冠雪似笑非笑。
护卫惊恐地跪倒在地:“侯爷,属下等已经小心谨慎,绝不至于会被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察觉,实在是当时整个菜市口都水泄不通,我们才把人跟丢了。”
萧冠雪修长的眉毛微微挑起:“哦?”
“她…实在太狡猾。”护卫道,“属下一定在一天内就将她搜查出来!”
萧冠雪置若罔闻,只是兀自起身,走到刚才的美人跟前。
夕阳落在他冰冷的面上,映上淡淡一层光彩。他的身姿高大挺拔,面容俊美绝伦,看人的神情格外专注,美人不由自主垂下眼睛,红了脸。
眼前的女子,尖尖下巴,大大眼睛,只是着了淡妆,却精致无暇,楚楚动人。
不过茶楼小坐,远远便瞧见这女子在对面的小楼上弹琴。只一眼,他便动了意。
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每当他仔细端详这女子的气质和神态,竟然有一种惊人的熟悉。
温柔,和顺,清丽,妩媚,仿佛一株盛放的清昙,美而不妖,动人心魄。
陆婉出身富豪之家,却只是庶出,父兄得知有机会攀附紫衣侯,想也不想便将她打包送入府上。她心中惶恐、畏惧,因为人人都说紫衣侯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她苦苦哀求父亲,然而父亲却认真告诉她不必畏惧,凭借着她的美貌,任何男人都要动心。
这话是不错的,她一直知道自己美丽无双。不管走到哪里,总有无数灼热目光跟随。壮着胆子入府,第一次见到萧冠雪,她完全愣住。眼前风度翩翩、俊美绝伦的男人和传闻中残忍好杀的紫衣侯完全判若两人。他向着她微笑的时候,会微微翘起唇角,眼睛充满魅力,任何女人瞧见都要神魂颠倒。
只是他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在看她,却又像是透过她看别人,这种情绪微妙的几难察觉,令她一度以为是自己多想。
萧冠雪抬起了陆婉的下巴,认真端详。
眼前的脸渐渐与印象里那张脸重合,美丽的面孔,温柔的表情,甚至是如出一辙的大眼睛,却少了三分灵气与坚强。本该是一双明媚清澈的眼睛,却多了三分艳丽与俗气。
眼前的陆婉身材婀娜,天生娇颜,笑容轻盈,娇艳如花,却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灼目闪耀。
这矫揉造作的楚楚可怜,掩了天生丽质,实在令人失望。
他端详半天,越发增添了几分厌烦,转过身来,向着护卫道:“不必了,到了时候,她会自己来找我的。”
护卫愣了一瞬,才郑重行礼:“是!”
陆婉娇娇柔柔:“侯爷——”
“滚。”萧冠雪冷冷地道,那一张俊美容颜是前所未见的厌恶。
陆婉一愣,整个人都呆住了,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侯爷,我是不是哪里做错,惹您生气了?”
萧冠雪压根都不看她一眼,转身便要离去。陆婉心头一慌,本该识趣地退下去,却被那种丢弃的感觉萦绕心头,瞬间扑了过去,一把抓住萧冠雪的下袍,眼睛噙满泪珠:“侯爷,婉儿到底做错了什么?”
萧冠雪垂眸,看着她满脸的泪水,突然伸出修长的手,仿若怜惜地擦去她脸颊的泪水,笑着对她说:“不想离开我?”
“是,我不想离开侯爷。”陆婉声音凄婉哀切,一往情深的美丽容颜令人心头震撼。
世人都说萧冠雪狠毒无情,可是见到他俊美的容颜、温柔的态度,她一直无法相信。再无情的男人,都会被女人的柔情打动,世上绝没有哪个男子能拒绝这样的美人和深情。
萧冠雪眼眸深敛,似有些恍惚,陆婉以为自己大有希望,泪珠大颗大颗簌簌滚落,不由更加哀戚地道:“我宁愿一死,也绝不会离开侯爷身边。若是侯爷不肯真心疼爱我,这个世界有什么可以留恋?”
萧冠雪看着她的眼神多了一丝莫名的嘲讽:“哦,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陆婉哽咽着呢喃,柔媚与楚楚可怜到了极点。
萧冠雪笑了,陆婉和那个人有三分相似,天生一个美人胚子。从前他每次从陆婉的脸上看到妩媚和娇艳,很容易就会想到另外一张截然不同的面孔。清丽,脱俗,灵艳,总是对着你笑,背后却会插一刀,表面温顺可人,内在桀骜不驯,眼睛勾魂摄魄,内心冷漠如冰。哈,造物主真是神奇,明明有些相似的面孔,藏着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灵魂。
相比之下,陆婉这种妩媚和柔情,甚至带了些谄媚,在他看来太过无趣。
“老天给了你一张漂亮的脸,却给了你一个没趣的性格,可惜,真是可惜。”他叹息着,语气温存。
江小楼笑面如花,心狠如刀,观其言行,体其本心,再好好看看那些人的下场,方才知道她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令人毛骨悚然。但越是这样,才越是有趣。一个满心柔情,规规矩矩,毫无逾越之处的女人,怎么看也是完全浪费了这张脸。
萧冠雪轻笑了一声:“既然你要死,便成全了你。”
陆婉猛然抬起头来,满面震惊,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护卫已经上前来将她拖了下去。
凉亭里,萧冠雪放出了自己的宠物,一头浑身雪白的狼。
这匹狼,是他小时候一次出门狩猎时发现的。当时山上的村民为砍树闯入了雪狼活动区,一只雪狼跟一群村民发生了生死搏斗,雪狼被打得半死,倒地的雪狼一声低沉的嚎叫引来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