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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背对着自己,假山里又是十分黑暗,压根瞧不清容貌,但自己隐约瞧见那年轻男子身着世子锦服,而彩霞慌乱中分明瞧见了江小楼的脸,护卫们又在草丛里捡到了蟠龙玉佩,事情不是已经昭然若揭了么!白日里那二人如此亲密,晚上却来做这等不要脸的勾当,真当王府都死绝了吗?
“唉,真是想不到,往日里常常听人说半夜里明月郡主会出去散步,还碰上了世子…原来他们是故意偶遇,真是寡廉鲜耻”赫连笑满是惋惜,却悄悄夺下了庆王手中的长剑,碰到剑柄的瞬间,只觉沁手冰凉。她慢慢地将长剑放在了书桌上,这才提醒道,“父亲,我知道您怒气难忍,可事有轻重缓急,万不可这样鲁莽。明月郡主是马上要成为三皇子妃的人,如果在现在这时候出什么岔子,怕是会给咱们府上带来极大的隐患。”
这话说的不错,若此事传扬出去,庆王府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庆王铁青着一张脸,张了张嘴巴似乎要开口说话,偏偏一口气堵在嗓子眼说不出来。心头却是连连咒骂,恨不得立刻把江小楼碎尸万段,方能解心头只恨。
赫连笑知道自己已经达到了目的,面上却是一派云淡风清的模样:“父亲,不论如何,此事事关重大,切莫不可传扬出去。”
庆王长叹一声,满面颓然:“一旦传扬出去,我家百年声誉都毁之一旦。之前你二哥的事情还未平息,如今又出现这等腌臜之事,可叹,可恨,都是王妃误我啊!”
庆王每到了关键时刻就会把帐赖在庆王妃的身上,毕竟江小楼是对方的义女。若不是王妃宠爱,江小楼也不会进入王府。如今皇帝赐婚的旨意只怕不过三两日就会下来,纸终究包不住火,原本以为是个联姻的大好机会,现在却成了烫手山芋,庆王自觉十分棘手,装作不知道此事,听由江小楼嫁出去的话,怕是不日就有大祸临头…
赫连笑不动声色地瞧着对方脸色,试探道:“父亲,本来我也该避了嫌疑,免得别人以为我嫉妒江小楼。可事关咱们王府声誉,我不得不多问一句,这婚事可有什么转寰的余地吗?若果真将这样的女子嫁过去,三皇子殿下得知真相,当真不堪设想”
江小楼若果真与赫连岳有染,自然非是完璧,到时候三皇子震怒就罢了,若查出与她私通的人是庆王府世子,这等于乱了伦常——庆王脸色愈发阴冷,他想到被三皇子得知真相,只觉背后一阵阴风,吹得毛发俱竖。心中十分焦躁,却又不能将此事传出去,久已按捺不住怒气。一时挣开赫连笑的手,见到什么珍贵古董便一下子摔个稀烂。
书房里碎瓷声不断,婢女仆役们却都是面面相觑,不知庆王到底在发什么火,怎么连最心爱的宝贝们都给摔烂了。
一片废墟里,庆王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咬牙阴冷地道:“第一个要处置的就是岳儿,我非将他捆起来活活打死不可!”
赫连笑不由长叹一声,道:“父亲,世子年少,天性懵懂,受了那等不知廉耻的女子勾引,做出些错事来,父亲也该体谅着。纵然父亲要责罚他,也应当先处置了那个罪魁祸首才是。”
庆王思来想去,愈发觉得赫连笑说的不错。他沉吟片刻,才道:“她毕竟是皇后娘娘亲封的郡主,身边又有武功高强的护卫,若要秘密处置了,怕是不容易成事。”
寻常闺阁千金很容易处理干净,但江小楼日常饮食不假人手,院子里防守严密,更别提那楚汉飞檐走壁、武功极高,根本是无处下手。
赫连笑微微一笑,口中幽幽道:“父亲,如果再任由她这样下去,一来败坏庆王府的家风,二来只会彻底毁了父亲的一世英明,父亲还是早做决断为好。再者说,但凡是人便会有弱点。只要你抓住了她的弱点,还怕她不乖乖受死吗?”
庆王越想越是疑虑重重,他瞪着赫连笑道:“那你又有什么法子?”
赫连笑轻出一口气:“明着来肯定是不行,母亲一直护着江小楼,当她心肝宝贝似的,谁都不许指责半句。一旦节外生枝,消息传到三殿下的耳中,到时候怕是更麻烦。若是暗着来嘛,这江小楼又是个极阴险的人,也不好动手。”
“明着不行,暗着也不行,那该如何是好?”其实要庆王来说,唯一的法子就是悄悄把这江小楼给处理掉。只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推说她急病去世,三皇子自然另选良配。
赫连笑静静地道:“这江小楼行事谨慎,处事周密,身边的婢女做事亦是滴水不漏。想要向她下手,没有那么容易。但她虽然防备我,却不曾对父亲起疑心,所以您若是出手,必能成功——”
“你是说”
赫连笑眼眸深沉,语气却显得略带犹豫和不安:“女儿到底是个闺阁女子,有些话实在太过残忍,女儿不好说出来,防止父亲以为女儿是蓄意要害她。”
“好了,别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如果江小楼死了,这婚事说不准你还有希望,父亲不会怪你,老老实实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庆王当然知道赫连笑别有用心,但昨夜里发生的事情他是亲眼所见,玉佩还在袖子里放着,那对野鸳鸯的事儿早已板上钉钉,自己必须借了赫连笑的主意把这毒瘤除掉才好!“快说,我该如何下手?”
“父亲,女儿听说江小楼四处寻找画眉王要送给皇后娘娘,这是珍禽,不易寻找,不如这样”
七日后的一个黄昏,庆王妃和江小楼正在饮茶,小蝶面上带着笑吟吟的喜色,向着二人行礼道:“小姐,廖掌柜派人送来了一对画眉,说是特地送给您赏玩的。”
江小楼眼前一亮,口中立刻道:“快送进来吧。”
小蝶一拍手,立刻便有一名布衣少女提着一只鸟笼进来。少女个子不高,身形不胖不瘦,眉目生得十分秀丽,却是天生蜜色的肌肤,一双眼睛很是灵动。她手中的鸟笼是用竹子编制而成,深蓝色挡布,白色为底,笼边上挂着一只极为精致的木质小铲子,足有两三寸长。少女摘掉挡布,便露出了里面的一对鸟。寻常见到的画眉都是棕褐色,只有眼圈才是白色,其上向后延伸成一窄线,状如眉纹,故有画眉之称。眼前这两只画眉,却是通体雪白,翅膀上有深浅不同的浅褐色膀花,分明是传说中的画眉王。
“果然是吉祥鸟。”庆王妃情不自禁笑道,“画眉王极难寻找,乃是祥瑞之兆,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江小楼轻轻一笑,旁人只知道她得到皇后青睐,却不知她花费了多少心思才能寻得娘娘心爱之物。她主动走上前,认真打量着这一对画眉鸟。就在此时,左边一只突然唱了起来,音质细腻,歌喉婉转。
庆王妃一时十分欢喜,绕着鸟笼转了半圈,不由笑道:“不愧是画眉王,个头比一般画眉都要大,羽毛洁白光洁,看上去就像闪闪发亮的银子,真是稀世珍品。这画眉都是雄的么?”
少女腼腆地微笑道:“回禀王妃,不可把两只雄鸟同笼饲养,否则会互相争斗而死,故而这一对是一雄一雌。”
江小楼微笑道:“《画眉痉中有云,白羽画眉是鸟中之王,不但声音婉转动听,还能仿人言兽语,十分通人性,乃是可遇不可求的奇鸟。我已经暗中寻找数月,好容易才托人找到。”
庆王妃连连点头,却又凝神听了一会儿,奇怪道:“怎么只听一只叫唤?”她说着,便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撩拨另一只沉默的白画眉。
少女连忙阻止道:“我父亲是个爱鸟的人,这两只画眉王一雌一雄,相伴而飞,是他在山上捕捉来的,野性很大,寻常总是不时的撞笼,父亲怕出事儿,才命我亲自送来。王妃切莫靠近,免得惊了它们。”
庆王妃收回手,却忍不住道:“这么说,这一对鸟儿还没训练好么?若是送进宫去伤了娘娘怎么办?”
江小楼的目光落在那少女身上,柔声道:“母亲,廖掌柜既然送了这位姑娘来,自然是已经打算好了。”
“是,我…不,奴婢从小在山上长大,与鸟群野兽为伴,尤通画眉习性。白画眉因已习惯在山野,而性强难驯,所以父亲嘱咐奴婢好好训练,务必在送入宫之前训好这两只鸟儿。”少女眼睛闪亮,躬身说道。
画眉长期生长在山间,如果需要人工饲养与训练,必须请有经验和毅力的人长期坚持。既然要将这一对画眉王送进宫给皇后赏玩,就必须把它们训练得既能托又能唱,如果不能托在手上鸣啼,而只是会唱歌,那根本算不上一份合格的礼物。
庆王妃笑道:“年后初十便是皇后的寿辰,这对画眉鸟就是最好的礼物,你可要悉心照料着。”
“母亲放心,女儿明白。”
江小楼带着那专门负责训练画眉的少女回了自己院子,小蝶好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