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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为压抑的半个时辰过去,枕头上的那人没醒,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可是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大夫这才松了口气:“看样子,应该是没有大碍了。”
庆王点点头,这才站起身来,向着众人沉声道:“都出去,不要在这里打扰夫人休息。”
众人闻声,便都退到外面的花厅。
庆王刚一出来,便抑制不住声音里的暴怒:“那食盒究竟是何人送来的?”
这一声犹如晴天霹雳,把庆王妃震得愣住。顺夫人身边婢女颤颤巍巍地道:“是…是王妃下午派人送来的,当时甜点都已经凉了,可顺夫人偏说这是王妃的一片心意,全都吃了下去,谁曾想…不过一个时辰,夫人就开始吐血了。”
庆王面色一沉,向着王妃厉声道:“你这歹毒的妇人,在食盒里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庆王妃脸色由红变白,心头起起伏伏,口中不敢置信地道:“你怀疑是我下毒,我疯了不成,为什么要下毒害她?”
庆王忽然一拳锤向桌子,怒气几乎克制到了极限:“这就要问你自己了,天生就是个毒妇,谁知道你是何等心肠?”
庆王妃完完全全呆住,一时连喉咙都哽住了。江小楼看着眼前这一切,目光极为淡漠:“王爷,王妃不过是一片好意才送了食盒去。您没有任何证据就说王妃在食盒里下毒,岂不是贻笑大方?”
庆王脸色更难看:“刚才大夫已经验过,有人在食盒里头注入了蛇毒!”
庆王妃不由自主冷笑出声:“人都说好人难为,现在看见了吧,不是我不肯给她台阶下,是人家要踩着我的脊背当台阶呢!”
庆王满面赤红:“你做错了事情,还敢如此嚣张!来人,把王妃身边的婢女全都关押起来,我要逐个审问,我就不信问不出个名堂来!”
庆王妃沉下脸:“谁敢?”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一时看看王爷,又看看王妃,不知该听谁的才好,此时就听到一道极为虚弱的声音从帘后幽幽传来:“王爷,这事儿千万不要怪王妃。”
庆王一愣,立刻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顺夫人满脸苍白,身形摇摇欲坠,唇畔带着极为虚弱的笑意,却是一步步扶在丫头的身上走进来,满脸歉疚地道:“都是我的不是,跟王妃没有任何关系!那点心本来就凉了,我身体又弱,不能吃那种东西,想来或许是有些犯冲,这才会吐血…跟王妃一定是没有关系的,她可不是这样狠心的人,怎么会在食盒里下毒?王爷莫要错怪了王妃。”
庆王满面怜惜,忍不住道:“天下最毒的便是这妇人的心肠,她素来憎恨你,又怎会好心来为你送食盒,只有你这样的傻瓜才会相信她啊!”
当一个女人意图对付自己情敌的时候,她的良善就会大打折扣。庆王坚信这一点,同时也认为庆王妃是个为了报仇不惜玉石俱焚的人。她既然憎恨顺夫人,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让对方遭殃,在食盒里下毒不过最简单而又最有效的法子。虽则有可能连累自身,可要是能打击对手,她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顺夫人素白着一张脸,满是自怨自弃的模样:“王爷,此事真的与王妃无关!要怪就怪我吧,全是我的过错,是我惹怒了王妃,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这样做!王爷,王妃原本是那样高贵端庄、温柔善良,我却命途多舛、身份卑贱,怎么能因为我而伤了你们彼此的和气”
这顺夫人上辈子是戏子出身吧,不管是悲悲戚戚、楚楚可怜,还是受尽委屈、忍辱求全,哪个角色都是顺手拈来,不费吹灰之力!江小楼听到这里,眼神变得越发淡漠而冰凉,唇畔却不由自主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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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夫人虽然是个渣,但她是个顽强的渣,大家一直追问她何时人道毁灭,我必须说,她是个比较重要的角色,拔出萝卜带出泥,一连串的人都是跟着她一起灭掉的…太心急的孩子可以过几天再来看,渣就人道毁灭了。
第104章 釜底抽薪
庆王猛然一巴掌拍在桌上,眼底腾腾冒出火星:“王妃,可听见你一心想要谋害的人口口声声在为你辩解!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你的心却如此、如此毒辣!谋害一个心地这般善良的女子,你如何下得去手?我真想剖开你的心,瞧瞧到底是红还是黑!”
庆王妃看着庆王,目光冰冷:“王爷说的不错,我的心的确是黑的,但还不够黑,否则早已派人将这个贱人杖毙,何至于容忍她在这里满口胡言乱语!我最后悔的是——当年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妾,我早该趁着她羽翼未丰的时候直接处理掉这个祸害,也省得到如今养虎为患、伤人伤己!”
“还不住口,你当真没有半点容人之量,简直是欺人太甚!”
庆王说得气急败坏,庆王妃一张脸却渐渐哀凉下去,这么多年来她给了庆王无数次的机会,一次一次她寄希望于他,哪怕他能信任自己一回,也不辜负这多年的夫妻情分,可他呢?他的心中只有顺夫人,不管对方说什么都照单全收。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因为他深深爱着顺夫人,其他人在他眼底什么也不是。
顺夫人连连抹着眼泪,一脸委屈黯然:“王妃,若知道您这样痛恨我,我死了倒也干净,看您和王爷为了我如此争执,我的心真的痛得受不住——”
江小楼看够了戏,微启双唇,轻言细语:“顺夫人,你只怕是误会了。”
顺妃微微愕然,一时不知所措:“误会,误会什么?”
江小楼目光凝视着她,柔如春水:“这食盒可不是王妃送来给你的。”
顺夫人脸上哀婉神色陡然微弱下去,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这是什么意思?”
江小楼语气十分平淡,没有半分起伏:“食盒是老王妃派青桐姑娘送来给王妃的,王妃为了转达对你的善意,便命人将食盒送来,朝云这丫头没说清楚么?”
顺妃心口不由一窒,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苍白,她转头用一双水眸盯着庆王,露出些许不敢置信的神情。庆王先是愕然,随后唇角渐渐挂了一丝冷笑:“半路上也有可能被动了手脚。”
江小楼拉长了语调,笑意越发深了:“王爷,您不妨好好想想,一则老王妃此举不过偶然兴起,王妃当然也是从善如流,两个偶然碰在一起,哪里来时间去准备毒药。二则从王妃的院子到香初阁,左右不过几步路的功夫,朝云从青桐姑娘手里接过食盒便马不停蹄送到这儿,一路上婢女妈妈络绎不绝。难道她还能当着大家的面下毒不成?老王妃一片苦心,居然被人说成下毒凶手,王妃好心化解怨恨,反被诬蔑为毒妇,您心爱顺夫人,却也不能这样偏袒她吧。”
这食盒是老王妃送来的,哪怕里面真有毒顺夫人也得应承着,欢天喜地地喝下去那才叫孝道。退一万步说,王妃憎恨自己的情敌欲除之而后快,老王妃又有什么道理这样做,分明于理不合,便是王妃真要下毒,时间上也过于紧迫难于下手。刚才盛怒之下庆王来不及细想,现在仔细想想,越发觉得这事儿不对。王妃虽然憎恨顺夫人,骨子里却是个善良的女人,若果真下得了狠手,这二十多年都干什么去了,何至于要等到今天…
庆王不由自主地望了顺夫人一眼,眼神莫名复杂起来。
顺夫人被那眼神惊得心头一跳,袖中的手指隐隐颤抖,好容易才道:“王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江小楼轻轻叹了口气,眸子里似有一簇极亮的火光闪过:“老王妃心地慈和,断不会害您,王妃从时间上看也来不及动手。倒是这食盒送过来已经好几个时辰…说不准是哪条不长眼的蛇自己跑来咬了一口,把毒液留在了上头,这才害您中毒了。王爷,与其找王妃的麻烦,不如把这院子翻个底朝天,找出那条心狠手辣的毒蛇更好!”
顺夫人如同当头被淋了一盆冰水,雪白的牙齿咬住嘴唇,几乎咬出一圈青白:“你…你是说我故意冤枉王妃吗?”她一边说着,一边迅速扑倒在庆王脚下,片刻间就已是声泪俱下,“王爷,我当真不知道此事。朝云送食盒来,我就以为是王妃一片好意…哪里想得到有人会在里头下毒。都说世道艰难、人心叵测,我往常只当是笑话,谁知果真如此!今日如果我被毒死,王妃就成了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便是我福大命大熬下来,却也因此与王妃仇恨更深,王爷您也夹在中间难以抉择…王爷,这是有人故意在挑拨离间,陷害我和王妃啊!”
庆王妃眼瞧着顺妃眼泪流得比泉水都容易,目中便隐隐有了寒气,下意识要开口说话,江小楼却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言语。
庆王看着顺夫人,一时说不出话来,但那眼神却极为陌生。
顺夫人呼吸都急促起来,眼睫抬了一下,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