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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阁老闻言瞪大眼睛:“怎么这么突然?”
江小楼目光平静:“其实也不突然,不过是在预料之中,我得罪了某些人,自然会遭到报复。”
杨阁老把脸一沉:“无缘无故怎么会突然走水,查清楚了吗?”
江小楼声音沉沉的:“这些就不提了…不论如何,火是从博古斋第一个烧起来的,我已经决定散尽家钱,把那些钱给赔给大家。”
杨阁老脸色难看起来:“我听你话中有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老老实实告诉我!”
江小楼却站起身来,神色格外从容:“人家捅了马蜂窝,责任却是由我来承担,我也只好倾家荡产,没有什么好说的。阁老,小楼今天本就是特地来告辞,您不必为我担心,只是散家财罢了,我还能撑下去。等过些时日事情过去了,小楼再上门来。”
杨阁老皱眉:“慢走,先等我把话说完!”
江小楼望向杨阁老,目光露出疑惑。
杨阁老认真道:“你说话向来谨慎,今日却如此忧心忡忡、欲言又止,此事一定另有玄机。小楼,我们认识已经不短时间,虽然非亲非故,我和夫人却都很喜欢你,把你当成女儿一样看待。你若是信任我,不妨把一切都说个清楚明白,不要这样没头没脑走了,弄得我满心疑惑。”
江小楼一怔,笑容露出苦涩:“阁老…你是知道的,我在京中早有仇人,原先我以为一切已时过境迁,那些人不会再找上我,我也可以过些安生日子。只要把父亲的店铺赎回来,从此好好经营便是。可是那仇家始终不肯放过我,竟然派人想法儿混进我的铺子,悄悄放了一把火,把我的心血烧得干干净净。光是我一人就罢了,竟然还带累了周围的商家,你说我心里…该有多么难过。”她这样说着,眼中有盈盈泪光,却一直忍着,不肯让眼泪落下来。
杨阁老面色严肃道:“究竟是谁做出这样的事?”
江小楼眼底里掠过一丝哀凉:“弱肉强食,欺凌弱小,要抓真凶,谈何容易。我的仇人势力很大,只有他整治我,我却毫无还击之力,又何必自讨苦吃、自取其辱。”
杨阁老眉头紧紧皱起:“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难道这黑与白还能颠倒了不成!你且说说,究竟是什么人做出此等恶事,我倒要看看,这京城是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
江小楼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这…我就不好说了。”
杨阁老脸一沉:“说,一定要说!说出来我会为你作主的。”
江小楼犹豫了片刻才道:“我可以把一切都告知阁老,但”她的话还未说完,却见到小蝶匆匆从外面进来,郑重地向阁老行了一礼,才道:“小姐,奴婢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江小楼刚要开口,杨阁老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如果是关于那场大火,直说无妨。”
小蝶犹犹豫豫地看向江小楼,见她许可,才道:“谢家一直在到处搜寻王恒,刚才大公子传了消息来,说发现了他的踪迹”
杨阁老目光一凝:“好,我就陪你们走这一趟,只要一切属实,我绝不会放过这个在幕后搞鬼的人!”
京城远郊,一家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茶社里,王恒头上戴着斗笠,悄悄掩了行迹,进入茶社。他环顾四方,终于在茶社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青衣中年男子。
王恒立刻走了过去,压低声音道:“来了?”
那男子一抬头,笑道:“坐吧。”
王恒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开口问道:“夫人答应过要给我银子,现在事情已经办成了,银子呢?”
青衣男人道:“银子自然会给你,只不过你还得办一件事。”
王恒一愣,立刻道:“你们说过只要我放火烧了她的铺子,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怎么事到临头偏就反悔了。”
青衣男人冷冷道:“夫人请你做事那是瞧得起你,不要挑三拣四的,好好听我把话说完!现在这事已经闹得沸反盈天,明天你就去铺子周围转悠,等衙役捉到了你,只说你是为陛下修建别院的逃奴,江小楼收留了你,你却无意之中打碎了灯盏,造成了那一场大火。第一间烧起来的是江小楼的博古斋,接着连累了其他人家,听懂我意思了吗?”
王恒一下子呆住,不由心道:这人好歹毒,一来江小楼收留了逃奴,别人一定会以为她对陛下不满,始终心存不轨。二来京城势力错综复杂,每家店铺背后的主人都与朝中权贵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江小楼以后是再也别想在京城立足了。对付一个小小的弱女子,竟然用如此狠毒的手段,实在是令人心凉。他想到这里,盯着对方道:“你以为我是傻子吗?若是去自首,我还有命在?”
青衣男人盯着他慢慢地道:“你可别忘了,若是你去了,夫人会派人照顾你的妻子、儿子,否则他们又得过上流离失所的日子。更何况按照大周律令,纵火罪最重只是流放,到时候夫人会想方设法替你周转。”
王恒看着对方,满是怀疑:“我不能再相信夫人,她根本是出尔反尔!”
青衣男人把手往桌上重重一拍:“王恒,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王恒嘿嘿一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秦家大少夫人的吩咐,她既然无情,莫怪我无义!若是你再不肯掏出钱来,别想我继续给你们卖命!”
话音刚落,便有无数衙役从旁边涌了出来,一时将这茶社围得水泄不通,那青衣男人猛然站了起来,面目惊恐。
杨阁老走进了大厅,江小楼陪在他的身边,柔声道:“阁老瞧见了吧,事情就是这样。”
王恒一见到这种情形,立刻道:“大人饶命!我…我只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他们才是主谋!”他指着青衣男人大声道,“就是他的女主子,那个女人让我去江小姐的铺子里放一把火,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杨阁老的目光扫向那青衣男人,极为阴沉:“你究竟是何人?”
青衣男人看到这种情形,早已脊背发凉,冷汗直流,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我、我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王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当众指证:“他是秦府的管事,他的妻子就是那位少夫人身边的奴婢,一切都是他们让我做的,饶命啊!”他满脸害怕惶恐,配着一张憨厚的面孔,显得那样逼真。
杨阁老厉声道:“还不把他们抓起来,严加审问!”阁老一声令下,衙役们立刻飞扑上去,把那青衣男人扣倒在地,他顿时慌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快放了我!”
京兆尹小心翼翼地问道:“阁老,您瞧这件事接下来怎么办?”
杨阁老道:“你又不是第一天管事,难道连如何断案都不知道?”
京兆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是,我一定对此人严加审讯,尽快给阁老一个满意的答复,查出幕后真凶,尽快拘捕归案!”
杨阁老点头:“如此,才不枉费我向陛下推荐你的一番好意,你可千万不要像梁庆一样,尽做一些失体统的事。”
“是、是!”京兆尹连连称道,等他直起身子,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江小楼。这美貌女子是何来路,跟阁老又是什么关系,竟然能够劳动他老人家。杨阁老虽然位高权重,深受陛下倚重,但他个性古怪,不易讨好,也极少管闲事。然而,这女子的事他不但管了,而且管得十分彻底,甚至亲自逼着京兆尹前来把这一切听个清清楚楚,实在是太古怪了…
江小楼看着京兆尹,微微含笑:“一切就拜托大人了,务必查处幕后黑手,以正风气。”
秦思刚刚坐着轿子回府,还没到巷口就被家中仆役拦住了。那奴仆见到他,立刻扑通跪倒在地,上气不接下气道:“大少爷,出大事了!衙门的人把咱们大院给围上了,奴才跑得快,好容易才等到您!”
秦思一愣,立刻问道:“怎么回事,快起来说。”
仆役跪在那里起不来,气喘吁吁地道:“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见黑压压闯进一大帮人,把整个院子都封了,也不许人进出,还把人往一处赶!那些人一个个横眉怒目,凶神一般,为首的只说要拿大少夫人!哎呀,整个院子里翻了天,跌的跌,滚的滚,爬的爬,到处是打碎的东西,到处是哭喊声,可怜奴才是钻空子从后门溜出来的。”
秦思马不停蹄地赶回秦府,果然大院门口站着衙役,大门已经被封死。门内人声沸腾,喊的、哭的、叫的、闹的,炸了马蜂窝一般。秦思本要进去,守门的衙役不让,说这是京兆尹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轻易进入。
秦思面不改色,冷声道:“我是这家的主人,又是当朝官员,谁敢搜查我的官邸。”
京兆尹矮墩墩的身子一摇二摆的出来,远远对着他抱了抱拳,肉脸上都是笑容:“秦大人,不好意思,惊扰贵府了。我也是奉命行事,不得不办,还望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