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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边没了声音，盛野是个急性子，便又说：“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她男朋友吗？”他在说到“男朋友”这三个字的时候冷笑了一下。
“混蛋，你知道我是她男朋友就现在离开啊！”
“叫我离开？该离开的人不是我吧？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电话那端又是一片寂静。
盛野皱了一下眉头，又道：“不管有容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对她和孩子负责。你呢？”
原本伏在盛野肩头的方有容动了一下，盛野的手也停了下来。
“你叫有容听电话。”
方有容的身体颤抖的有些明显，盛野只好将她搂得更紧一些，别过脸，降低音量道：“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赵北辰沉默了片刻后才说：“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赵北辰正准备挂掉电话，却又听见盛野说：“有容还没吃晚饭，你方便带一些过来吗？清淡一些的。”
“嗯，知道了。”
赵北辰挂断电话才重新走回来，同事见他脸色不好，问他怎么了，他只好苦笑着说女朋友身体不舒服要提前回去。
可是他心里也没底，这女朋友还会不会是他女朋友。
***
盛野把方有容的手机重新放回桌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柔声说：“还想吐嘛？”
方有容没有反应。
“要不要躺一会儿？”
还是没反应。
盛野的耐心用完，直接把方有容抱了起来，走回卧室把她放在床上让她躺平。
他想，方有容这会儿心情不好，多半不愿意见到他，于是转身准备到客厅去待着，结果刚一转身，手就被方有容拉住了。
他回头，看着侧卧在床上的方有容，眉头皱了一下。
他缓缓蹲下，坐在床边的地上，平视方有容。
方有容的脸色不好，眼睛里也是湿润的。她什么话都不说，只是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就好像是落水的人紧紧抓着一根浮木。
盛野的手在今天显得格外的温暖，他沉稳的心跳通过脉搏从手心传递过来，一下一下，就像她刚才拍着她背的节奏一样，安抚着她慌张的心。
盛野靠着床头柜，一抬头，正好看见墙角的书架。现在那个书架空空如也。
他的眸子暗了几分，左手牵着方有容的手，右手在上衣口袋里翻找了一下，摸到了他的烟盒子，瘪了瘪嘴，又塞了回去。
他听见方有容抽泣的声音，转头看向她，然后伸手抹掉她眼角的泪水。
“真是个爱哭鬼。”他笑了一下，“女人都这么爱哭嘛？”
盛野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染上了一丝温暖。
“小时候我妈好像也总是偷偷哭，可是我一回家她就马上擦干眼泪，装作高高兴兴的样子，以为我不知道。”
方有容忽然平静下来，眨巴着眼睛看着盛野。他从来都没有讲过关于自己的事情，突然的开口到让方有容受宠若惊了。
“所以，你这样一直哭的话，肚子里的孩子也会跟着一起哭的。”
方有容忽然笑了起来，盛野这样说话真的是太幼稚了。她舒展了眉头，说：“还早吧，现在还只有指甲盖那么大而已。”
“哎？已经可以看见了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盛野的眼眸中流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光彩，方有容那个瞬间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但是细细想来，也许盛野也不似外表那样无情，心底里其实是个温柔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这里握着自己的手，还说些安慰的话。
“一会儿赵北辰来了，你们俩可以好好讨论一下。”
他说话的时候看着方有容，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看不出情绪。方有容的眉头抽搐了一下，她以为自己控制的很好，却还是逃不过盛野的眼睛。
“不过，不管别人怎么说，最终的决定权都在你的手上。你自己的人生，只有自己可以决定。”
自己的人生？她自己来决定的人生？
她那只空闲的手拂过自己的肚子。
还有它的人生。
***
门铃不一会儿便响起了，方有容的心跳因为那门铃加快了节奏。
盛野站起来准备去开门，还攥着他手的方有容加大了力度。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便松了手。
盛野一打开门就看到了赵北辰的脸，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却又对不上号。不过赵北辰看他的时候脸上的敌视倒是相当明显。
盛野换上一贯的挑眉高傲表情，说：“你带了什么食物？”
赵北辰举起一个塑料袋，也没有打算做客套的寒暄，回答道：“鱼片粥。”
盛野拍了一下脑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这么腥……”
“有容呢？”赵北辰没理他，直接问道。
“房间里。”
盛野说完才发现赵北辰愣了一下。赵北辰视线有些慌张，并没有看向方有容的卧室方向。
赵北辰之前每次都是把方有容送到楼下便道别，一次都没有上来过。
房间里传出了一些动静，不一会儿，方有容便批了件外套走了出来。她的脸色依旧很惨白，赵北辰一瞬间觉得有些心疼，他想要上前问她好不好，可是又不敢。
盛野也看了过去，方有容别过头回避他的视线。
“我出去抽根烟，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有什么事情喊我。”
说完他便穿了鞋子走出方有容的家。
房门带上的瞬间留下了一声回响，在屋子的上空盘旋了一会儿消失不见，然后好一会儿房间里都没人出声。
“你……”
“我……”
这回赵北辰没有谦让，说道：“你身体不舒服，坐下来再说吧。”
方有容点了点头，走到客厅的沙发边坐下。赵北辰也走了过来，在和方有容之间隔了一个人的地方坐下。
“你……真的怀孕了？”
赵北辰的语速比平时还要慢一些，听起来像是很难开口。
方有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于是干脆闭上了眼睛，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赵北辰没有转头看他，但是余光已经将她尽收眼底，此刻的眉头褶皱深邃。
“确定了吗？去医院看过了吗？会不会是误会……”
方有容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哼，对不起？你不是和他分手了吗？”
“对不起……”方有容低着头，眼泪一滴滴落在膝盖上，她的手攥紧成拳头，指甲掐得手心生疼。
赵北辰坐在沙发上，手肘抵着膝盖，摊开掌心，右手无意识地一直摩擦着左手无名指内侧。
“有容，”他无力地唤了她一声，“我今年才24岁。”
他才说了一句，方有容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他过来的路上想了很多，可是真的遇到方有容了，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我现在的工资，一个月都买不了一平方米的房子。我连自己的未来都没办法把握，我真的没有办法去干涉别人的未来。”
他停止了摩擦手指的动作，改为十指交扣，撑在双腿之间。
“现在忽然有点庆幸，你那天逃走了，不然我一定会比现在还要不知所措……”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比起提问，这句话更像是一句陈述，“所以最近才躲着我是吗？”
“对不起……”
“为什么不先告诉我，反而要先告诉盛野呢？”赵北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然后一颗水珠滴下，从他的指尖滑落。
“因为他是孩子的父亲，所以这么着急要告诉他嘛？那我算什么？”
不，不是的。
方有容也没有想到盛野会再来找她，她根本不想要告诉盛野，她谁都不想要告诉。方有容埋着头，她知道，她再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了。
她只能不断地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你就只会说对不起嘛？”赵北辰激动地转过身，拉住方有容的手臂，将她的身体强行面向自己。他有一大堆的责难想要抒发，可是在看见她满脸泪水的脸的时候，却又说不下去了。
***
一墙之隔的门外，盛野靠着墙壁坐在走廊冰凉的地上，点了一根烟，一边抽，一边看着那烟雾慢慢飘向天花板然后消失不见。
他的手里还攥着手机，刚刚编辑好一条短讯准备发给钱晓隆：明天的拍摄可以延期吗？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老公寓的隔音效果没有那么好，这走廊里又实在是安静，屋子里的谈话声音虽然不大，却也还算清晰可闻。
他在听见赵北辰稍稍提高音量的提问的时候皱了一下眉，深深吸了一口烟，再从鼻子喷出。
他扶着地板站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