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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演一喜,跟高殷告了声罪便领着一众客人出厅去迎新人,大厅里的气氛这才又重新热烈起来。而清颜也是趁着这个机会,小心地溜到了长恭身边。
“不是去送嫁了么,怎么新娘还没进门你倒先过来了?”看着身边容颜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的出尘女子,长恭的眼神不自觉地就温柔了起来,那漾着笑意的唇畔,恍若三月暖风微薰,透着莫名的诱惑感。
先跟孝珩和孝琬打了声招呼,清颜这才笑着回答道:“本来我和恒伽哥哥是一起跟在迎亲队伍后面过来的,谁知半路竟巧遇了皇上的御撵,想着有人开道也挺好的,索性就跟着沾沾光了啊。”
“狐假虎威啊!”孝琬瞪大了眼,一点儿也不客气地开着她的玩笑:“清颜,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潜质。”
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清颜一脸平静地开口:“河间王,你这可是连恒伽哥哥都算在里面了?”
“那当然,你们……”大方承认的话才说到一半,孝琬就感觉到身后凉飕飕的,还没等他回头,一个熟悉的浅笑声已是盈然在耳:“不知道河间王想要说我些什么呢?”
“恒……恒伽?!”僵硬地半扭了头,孝琬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讪讪的:“你听错了,我怎么可能会在背后说你坏话呢?这不是吃饱了撑得嘛,你听错了,听错了……哈哈……”开玩笑吧,他难得阴别人一下就被发现了?还是最爱记仇的斛律恒伽?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孝珩无奈地抚了抚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三弟,你这是在不打自招啊。”
呃?孝琬闻言,霎时愣住,却在看到恒伽和清颜嘴角不约而同扬起的奸猾笑容之时悲愤欲绝地大吼出声:“天下乌鸦一般黑啊!”可怜的他,怎么就碰上这么一群无良的人呢?真是交友不慎啊。
没有多理会哀怨的自家二哥,仅在给予了同情一笑之后长恭就拉着清颜出了客厅,转过几个弯直到四周都没什么人了才停下。
“怎么了?”对他的举动有些不解,清颜不由出声询问。眼看婚礼都快开始了,他们现在这个时候离开,是不是不大好啊。
定定地看着她,长恭的语气很是笃定:“你今天心情不好。”
“嗯?”挑了挑眉,清颜着实诧异,难道他这般急匆匆地拉她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发生什么事了么?”平稳的声调中罕见地掺杂进一抹担忧,长恭似乎是想要将眼前之人彻底看透:“可是皇上说什么了?又或者,是谁为难你了?”话至最后,那素来清冽的音质里已然闪现出了几分冰冷肃杀,带着纵横疆场特有的铁血杀伐,直叫闻者心颤。
望着他黑色瞳孔中倒映出的小小的自己,感受着他独属于她的关切体贴,清颜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原来他对她的情绪变化竟是如此的敏感。一股名为惭愧的情绪渐渐地涌上心头,她忽然就失去了和面前男子对视的勇气。本以为自己把他放在了心上就已经算是回应了这份爱了,却不曾想两份感情的重量也会有不等。她让他驻进了自己的生活,而他,却是将她融进了自己的生命。
不想让他误会,也不想让自己成为他的负担,清颜慢慢抬头,笑靥如花:“没有,什么都没有。皇上和我只是闲话了几句,也没有人为难我。”顿了顿,她故作俏皮地眨了眨眼,道:“难道在你眼里,你未过门的夫人就这么不堪一击,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看她不似敷衍,长恭的心也放下了一半。此时见她如此模样,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他的声音很是郑重:“颜儿,不管你能不能自保,我总希望,无论何时,为你挡风遮雨的都是我。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不会后悔当初不顾一切地将你卷进我的生活。”
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坚实有力的心跳,清颜只觉得心中无比的踏实。无声地扬了扬唇角,她轻声道:“我知道了,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第一个告诉你。”说着,她想起了自己今天的心结所在,当下就开口解释道:“我今天心情不好,只是因为昌仪的婚事而已,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像她那样单纯的女子被卷进复杂的政治漩涡里,说不定,哪天就会成为祭坛上的牺牲品。”
身子一僵,搂着她的双手下意识地紧了紧,长恭沉默了半晌,终是无奈地叹息出声:“生在世家大族,这就是宿命,昌仪逃不掉,我们,也逃不掉。”
可是颜儿,我绝不会让你成为牺牲品,哪怕付出任何代价,都不会。
第二卷 缘何匆匆 第四十章 枉为女儿身
山中岁月容易过,世间繁华几千年。
清颜从来没有想过特殊如自己,有一天也会过上这般悠闲的生活。自从和姜季有过那样一番深谈之后,她知晓回到现代已大抵是不可能的事了,更兼之她在这里有了牵挂的人、牵挂的事,纵是能回,她也不见得会愿意。因此,她现在是专心做起了古代的大家闺秀,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一心备嫁,这般消磨之下,日子那是过的飞快。
冬去春来,眨眼又是新的一年开始。这一日,清颜照常去郑夫人屋里请安,却意外地看见了许久不见的郑熙。
“姑丈,您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了?”行完礼,清颜站起身来冲着郑熙便是嘻嘻一笑。不是她没话找话,而是自打高殷继位以来面前这位司空大人就忙的脚不沾地,即便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她也很难和他打个照面,今天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你这丫头,难道姑丈我过来看看你姑母还不对了?”看着眼前这个出落的愈发清丽绝俗的侄女儿,郑熙简直是哭笑不得。他怎么发现这小丫头就喜欢拿他开涮呢?
清颜自如地在郑夫人身边坐下,一边熟练地替她捏着肩,一边口不对心地应道:“对对对,姑丈做事哪里有不对的时候!是清颜多此一问,姑丈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你呀你!”宠溺地拍了拍清颜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郑夫人笑得很是柔和。转过头嗔了自己丈夫一眼,她似是有些怨怪地道:“老爷你也真是的,对着清儿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么?非得这么藏着掖着,我看了都帮你着急!”
被爱妻这么一数落,郑熙的老脸顿时有点搁不住。思索了一会儿,他终是叹了口气,苦笑出声:“罢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清儿向来聪慧过人,能帮我拿个主意也说不定。”说着,他摆了摆手,对着屋里服侍的几个侍女淡淡地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不是宫中出事了?”看着侍女鱼贯而出,等不及郑熙开口,清颜便如是猜测道。
从他的态度来看,这件事情显然不小,不然他不会摒退下人这么明显,恐怕口头上所谓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只是句外交辞令而已。
“皇上他,最近开始听从杨愔等人的建议,着手削弱两位王爷的势力了。”沉声开口,郑熙的脸色比之刚才肃穆了不少,却惟独不见半分讶异。很显然,他对某人的未卜先知已经相当习以为常了。
“皇上准备对付常山王和长广王了?”急急地追问着,清颜的神色深沉而复杂。他果然,还是没有听自己的劝么?
“是啊。”点了点头,郑熙的语气透露出些许感慨:“新帝根基未稳,而那两位王爷在朝中只手遮天,实在是很难让人不起戒备之心啊。”
坏就坏在这份戒备之心上了。清颜暗自嘀咕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继续询问:“那姑丈可知皇上打算采取什么手段吗?”既然打算要出手,那势必得一击得胜,斩草除根,否则这后患,可就是无穷的了。
郑熙闻言,脸上的神情却是莫名地古怪了起来:“皇上打算把两位王爷调离邺城,我估摸着,无非也就是明升暗降那一套。”
意料之中啊。无奈地叹了口气,清颜打心底里生出一股无力感来。当真,历史是不可改变、无法逆转的么?自己明明已经在斛律昌仪大婚那天暗示过高殷了,对那两个人,要么放任不管,要管,就必须一网成擒,再不给他们任何翻身的机会。这小皇帝是没听懂她的话还是真这么缺心眼儿啊,这不是摆明了把他自己往火坑里堆吗?
“姑丈可是在担心什么?”早知道郑熙不是那种死忠的文臣,他对高殷决定的关心应该是另有想法,清颜干脆单刀直入地问道。
“你还真是直接。”笑着看了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