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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却问道:“你在这别院,住得还惯么?”
傅春儿点头,应了一声。“极好!”
“这袁家村原是个极好的地界儿,我一早就在想,若是我袁氏一族,当初没有选择去广陵城闯荡,如果我家父祖,没有一时得罪那许多势力,是不是我袁家,依旧在这里,守着一小爿院落,耕读传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说到这里,闭目沉思,似乎真的在设想,如果当初可以重行选择,袁家可以从头来过,这日子是不是会不同。
而傅春儿却不这样想。
她固然同情袁时,但是,如果,此时再说如果,又有什么用呢?袁家人应是大多都不在了,眼下该想的,是活着的人应该怎样将日子过好才是啊!
袁时重行睁开双眼,眼中似乎透出一片精光。他突然说,“你还没有在这里附近走走看看过吧!我带你去。”
不等傅春儿出言答应,袁时已经上前,猿臂轻舒,登时托住了傅春儿的腰,轻轻一带,傅春儿觉得身子一动,两人已经在墙头之上。袁时的眉眼似乎尽在咫尺,傅春儿吃了一惊,正欲推拒之际,袁时已经说道:“小心——”
她慢了一时,身子便已经在空中。
——如何叫做御空而行,这便是了。
傅春儿两世为人,从未体会过这样的行进,夜风在她耳廓之际呼呼地往后刮,耳中听着两人的衣带在夜空之中猎猎作响。她脚不沾地,全凭袁时托着她的后腰。而袁时自己,却是大步流星地急速在山间的羊肠小道上前行。他时不时朝着满脸惊愕的傅春儿面上看去,眼中却透着几许柔意。
袁时奔得极快,两人转眼之间就已经奔到了小山的山尖上。那里是一片海棠树林,海棠花在月下开得正好,花香也似乎更加浓郁。
袁时在一块凸起的山石上停下来。那山石在山尖上,微微高出一截,然而石上却甚是平整光滑,而且刚刚够两人并肩坐立。从那片石上,刚好可以窥见袁家村的全貌。
山风便一时静了,袁时牵着傅春儿的手立在石山,指点给她看,哪里是村口,哪里是村尾,哪里是一片浅浅的河滩,夏日的时候,在那里捕鱼抓虾,再好不过,而哪里又藏着蜂场的蜂箱,随意过去,是要被蛰的……傅春儿听着,如同做梦一样,只是,写就这梦境的人,兀自沉醉,不愿从这美极了的梦境之中醒过来。
袁家村一时安睡着,家家都早已熄了灯火,只月光皎皎地照着。
袁时忍不住,一时又问了一声:“小妹,你还记得么?”他远远望着山脚下宁静的袁家村,声音里透着一点点心虚,仿佛面前活生生的过往那么不真实,又似乎怕着回忆陡然便在面前碎开,泼自己满头满脸满身的冷意。
傅春儿不答,反过来握住了袁时的手,指尖上的温度似乎源源不断地传回去,回送至袁时那冰冷修长的指尖。
袁时一时大吃了一惊,回过头来,看到傅春儿在月色下的眉眼,一时痴了。
两人便在这小山的山尖尖上,静坐了许久。
良久,袁时身子一动,语音清澈,对傅春儿道:“谢谢你——”
他吸了一口气,道:“这趟我过来,原是打算与此处告别的,也与过去做个了断!”这话再没有梦呓的意境,话音里带着金属之声,一时将傅春儿惊得醒了过来。她抬头看看袁时,只见他眉眼不再柔和,面孔似乎多了些棱角,而面上神色却似乎多了些坚毅果决。
这时候,月已西沉,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隐约可以听闻山脚下袁家村开始传出鸡鸣之声,山间吹过的晨风,也似乎开始多了一些人间的气息。
“这个给你,”袁时不由分说,将手中的竹笛塞在了傅春儿手里,“日后也不晓得何时会相见,你且留着,做个念想。”
傅春儿听了这话,觉得竟像是诀别一样,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袁时又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
“见一个人?”傅春儿大奇,刚刚要问出口,袁时已经如来时一样,轻轻托住她的纤腰,掉头向山下疾奔。转眼间,两人已经来到山下,在袁家村面前停下。
“你稍等片刻——”袁时抛下一句话,人已经走开了。
村落正在渐渐醒来,傅春儿已经能够听得见一些人声。她忍不住四下打量起来。
这里是袁家村水井的所在,井上架着一具巨大的辘轳,大约可以四五个人同时打水。水井旁边,还有一具水车,久已弃置不用了,袁时突然便来到傅春儿身边,对她说:“这就是以前往我家别院送水的水车。”
傅春儿见那水车,结构精巧,只要井水打上来,便可以往一条专门的水道上送过去。这水道往村外去,看方向正是袁家别院的方向,隐隐约约还可以见到水道转折之处,还有水车接驳。
她一时想起近来几日住在别院之中,纪家的仆下甚至还需要从村中专门借了专门的储水车辆,才能将村中的井水送到别院之中去。纪家仆下还曾抱怨别院为什么也不凿一眼水井,这样方便一些。原来是无人晓得这等机关啊!
傅春儿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袁时,眼中却闪过一丝诧异。袁时这时候已经换了一件玄色的外袍,头发在脑后用一枝木簪挽住了,长眉掠入发鬓,面上显出几分肃杀之气。
袁时见到傅春儿面带诧异,微微抬了抬嘴角,眼里多了几分笑意,说:“只是吓唬吓唬外人,小妹勿怕!”
傅春儿心里稍稍舒了一口气,轻声地唤了一声“大哥”。袁时点头笑笑,将面孔别了过去。她晓得与袁时之间义兄义妹的名分已定,但是今日见过袁时,此后,便不晓得几时才能相见了。
“嘘,有人过来了。”袁时突然挽住傅春儿的手臂,往水井边一堵矮墙后面躲过去。
三百三十四章 再见傅大姐
早起的袁家村乡民,纷纷过来水井处汲水。袁时与傅春儿两个,便躲在矮墙之后,正好可以看清井边汲水之人,井边之人却看不见她们。
来来回回几拨人之后,袁时面上稍稍有点不耐烦。
这时候袁家村里,家家户户的女人们开始动火做饭,男人们吃过饭便要下田去劳作了。
随着时间推移,来井边汲水的人渐渐地少了。忽然一个女子骂骂咧咧地过来,道:“梁家的,你也真是,每日不是嫌这个,便是嫌那个。早起都日晒屁股了,这才起来,也难怪你家娃饿成这样。”
傅春儿一听说“梁家的”,立即就神色严肃,支起耳朵细听起来。
那“梁家的”一时没有答话,先前那女子便接着唠叨:“依我说,你家男人已经是够照顾你了,又不要你下地,只要在家养着娃儿就行了。你看他烧伤成了那个样子,还成日在外间做活挣钱,养活你们母子两个。你要还成日价吵着要人服侍你,就太不成话了。做人要摸着良心——”
“我哪有要人来服侍了?这不是小狗子还小,离不开人么?”那“梁家的”口中嘟哝着。傅春儿忍不住探了头出去,张了张,证实了心中的猜测,赶紧将头缩回来,疑惑地看了一眼袁时,袁时漠然点点头,仿佛在说:若不是她,我也不会带你过来。
“吓,像你这样,每日倚门而立,瓜子壳磕得一地,是做活的样子么?带娃怎么了,哪个女人不是将娃儿往背上一背,照样做事的?”先说话的女子话里充满了鄙夷,“还有了,你也不照镜子瞅瞅自己,要样貌没样貌。要身材也没身材,眼神儿就不要总朝村里那些小伙子那儿瞟了。”
“袁大娘——”那“梁家的”似乎恼羞成怒,“瞧您这话说的,我哪有……想当初我……”
“别想当初了。就算你以前是做皇后娘娘的,眼下在我们袁家村,就是要自食其力。我们村里人口简单,总共就这么几户。大家凑在一起过日子,原是就该邻里相帮。可也没有像你这样的,人家来搭把手,你将人当下人用,这是事儿么?再说了,你家相公在广陵府,不过一介商贾。这又算个啥?当年我们村出过的袁同知,人家已经做到了那样大的官,回到村中,照样对村中邻里恭敬友爱的,从来不摆谱。做人么。就要做到袁同知那样,又有能耐,又守礼数才是!”
傅春儿觉得身边袁时身子轻轻一颤,想来是那袁大娘提起了袁时的父祖,袁时心中激动。
“况且当日村长只是答应了梁云相公,暂时将你们母子收留在此。可是若是你品行不正,行差步错。村长回头便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