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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司明:“明明就是有。”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柳天心拿出长老的架子来,“我自己做的梦难道自己不知道?”
景司明:“你刚刚还不承认昨晚有做梦。”
柳天心:“…………”
柳天心窘迫起来的样子有点小可爱,景司明也不至于拆穿太过,把话题结束于一声轻浅的笑。
柳天心则是不自禁地好奇了起来,昨天晚上她究竟做了什么样的梦?
为什么还会有景司明?
——不会是某种不可描述的梦境吧啊啊啊啊啊!
越想越糟糕,她紧张地警告他:“不准告诉景司明啊。”
景司明嘴上:“你尽管放心便是。”
景司明内心:“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爆笑,只是压力突然变得有点儿大,接下来必须得小心维持人设,直到返回学院都不能掉马,不然柳天心肯定气炸,然后恨死他。
城主府的佣人以玄气虚托着大大的紫楠木托盘,送来了热气氲氤早餐。
两个人相对坐下,柳天心这边还在纠结,拿勺子轻轻搅动着浮有五颜六色的豆子熬成的浓粥,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问他,“话说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个什么梦啊。”
景司明立刻抓住了这个话头:“你在星际的时候有人欺负你吗?”
柳天心摇头,“没有啊。”
景司明狐疑看着她,“被绑在椅子上,头上戴着萦绕雷光的东西的事情也没有?”
柳天心再次摇头,“没有啊……”
他问话中点到的关键词,让她恍然间忆起了那个梦境,表情顿时惊悚起来,“哎呀!”
“怎么了?”
“海纳基地沦陷,联邦军人死伤惨重,我在医院里昏迷中的身体被炽日帝国的人给带走了,他们的研究员并尝试着各种手段把我唤醒,在测试一件与神魂之力有关的仪器时,我忽然能够产生反应……”
柳天心细思极恐,“这会不会是真正发生在那边的事情?”
“什么?”景司明闻言顿时吃了一惊。
柳天心的勺子轻轻敲着碗沿,“虽然时间线似乎不太对得上,但前期的事情闪现得很快,像是只存在于过往的记忆之中,无论是事件还是痛感,都直到被装上那个仪器之后才真正明晰起来……”
但她琢磨了片刻,忽尔又放松了,放下了勺子说:
“应该不是吧,到了末了,景司明突然出现,把我给救了下来,这肯定只是个噩梦,不然的话景司明怎么可能会到星际那边去嘛。”
得出结论,她拿起玉雕般的甜薯,分了一半给他:“你说是吧。”
“…………”
景司明没有回答,默不作声地接过了甜薯。
心疼,而且害怕。
——所谓梦境,不会真的是另一个时空里的现实吧?
他收集信息用以验证:“真的没人欺负你?你之前真的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我是首席工程师,就跟首席客卿差不多,”柳天心漫不经心地摇头,“怎么可能有人欺负我,皮痒吗。”
“那你当首席工程师之前呢?”
“之前我也很流批啊。”
柳天心咬了一大口玉薯,自己把自己嘴给堵住,暗示她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想想梦中不停喊景司明就好羞耻啊。
景司明也便不再多问,他觉得,柳天心先前既然没有这样的经历,便不应该突兀地梦到这样的事情。
所以,那残忍的场景很可能在另一个时空里真实发生。
虽然严格来说,柳天心先前所使用的躯壳并不算她本人,而她若不是白天撞见蛮族肉宴受到惊吓神魂不稳,另一边无论发生些什么应该都不会对她造成影响……
他还是暗挫挫地在小本本上给炽日帝国又记了一笔。
看回头怎么收拾这些人。
吃过早餐之后,柳天心便开始研究如何实现引继阵塔免调试傻瓜式的安装方式。
在她的要求下,金翎城主为两人安排的住处院子面积很大,直接能摆下好多个引继阵塔。
景司明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
为了避免以后再次发生这种事情,也许应该帮她选一些强化神魂的功法?
……
城外荒野。
混着荒野里特有的青草腥味的空气忽尔如火焰烧灼般波动不停,片刻后撕裂出了一道狭长而弯曲的幽隙。
幽隙在滴血。
浓稠到不可思议的血。更确切地说,这只是被染作了殷红血色的肉靡。
肉靡源源不断从幽隙里涌出来,恐怖而黑暗的气息被扭曲的空间刻意压制着——因为哪怕流泄出毫不足道的一丝,都足以让生活在这片荒野中的各类生灵如临大敌,飞也似地逃遁而去。
最先落在地上的几堆肉靡蠕动着组构成了五个威压强劲的老者,其中一个面容与雅雅拉塔略有些相像。
更多的肉靡仍旧在裂隙的另一方缓缓涌动。
一个黑衣老者取出了一个紫金颜色的巨大葫芦,塞子拨开,裂隙里的大量肉靡被迅速吸入其中。
为了行动的隐蔽性,此刻并不需要太多人在此现身。
几个人低声讨论:
“据探子所报,那个人族器师这些天来一直住在城主府上。”
“有护法大阵在,除非借来几具人族肉身,不然咱们进不了金翎城。”
“借身入城太险了,”一个穿着一身华丽金袍的老者缓缓摇头,沉声说道,“且不说这些边城城防森严,单那个女人身上的宝器,恐怕借来的肉身都应付不了,一不小心就是魂灭道消。”
“雅雅拉塔拼上了命,方才把消息送到了咱们手里,不杀了那个器师,如何告慰他在天之灵?”
面容与雅雅拉塔略有几分相似的老者神情肃穆,眼前似乎还站着那拖着畸形的残躯,全凭着最后一口气来到夏狝妖国回报消息的后辈。
他给予他置高的荣耀,在他即将彻底死去时,将他融合进了自己体内。
也正是由于融合的缘故,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属于雅雅拉塔的那慷慨心潮隐隐然在他胸中澎湃着。
“人要杀,但行事绝不能冲动,”另一个老者一锤定音,“她必然是要回南域的,咱们等她出金翎城。”
……
金翎城。
柳天心完成了免调试的新型阵塔设计,并寄了一个样品与相关技术到羽岚学院。
信中亦提到了在边境处遇到蛮族的事情,催促学院长老们把魂塔向边关方向铺得更快些。
回到城主府,她又取出了一支说服者开始拆解。
想到这些天柳天心没少以理服人,景司明不禁有些担心:“是不是用太多,哪里磨损了?以后再有要动手的事交给我就好,把说服者省着些。”
“倒没有,”柳天心解释,“我在想办法提高玄凝弹的射速。”
景司明点了点头,没再开口。
每隔一段时间,柳天心对说服者都会产生一些新的需求,之前在学院里,这样的优化已进行过很多次。
于是他便把这当作了正常操作。
哪想柳天心摆弄了一会儿说服者,突然开口:“小徐,你说咱们那天遇到的那些蛮族都死完了么?”
“怎么突然问这个,”景司明道,“你都把那里给炸翻天了。”
“但没有得到确切结论,总是有点不放心,如果有人生还,把消息传了回去,蛮族方面必然会琢磨这种远程玄器该怎么应对。”
柳天心说。
“所以我才想到应该把射速再提升一些,这样,即使他们明知说服者很危险,该逃不掉还是逃不掉的。”
“当时就不该懒省事,应该让我过去把那些蛮族都给杀了。”景司明道。
“倘若你飞过去杀人,让那些蛮族有了准备,那个被抓到的修炼者恐怕就活不了了,”柳天心从空间戒指里源源取出各种材料,“或者被他们当人质搞咱们一波,才是最恶心的。”
材料取完,她不再多说,低头研究起了说服者。
一缕发丝散落下来垂在颊畔,映着专注的侧颜,便如同雪色的纸笺上恣洒轻狂的一笔浓墨。
景司明很想伸手替她给撩回去。
原本还以为她当时只是懒省事所以才用说服者来了一波炮火洗地,却没想到,只是在那短暂的瞬间,她便已经把一切都给计量好了。
完了,他要喜欢死了。
柳天心又在金翎城留了几日以改进说服者。
手边所有的说服者都以金源气优化完毕,她告知景司明:“咱们可以准备回去了。”
“你这些天全在忙,”景司明不想她就这么赶着回去,“不在金翎一带玩几天么?”
柳天心道:“咱们在外面已经待了够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