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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她已经知道我是个失去功力的人了?”
“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麦姑娘倒是个好心人,还仗她拼耗自己真力,运功出手,以太阳谷独门‘截脉续命’之法,暂时将你体内鼓动的真气逼聚在右腰‘天枢’穴上,她说:这样虽然还不能使你完全恢复失去的功力,至少真气不会再涣散为害,以后你再提气运功,也可以发出从前三成劲力,大哥的病,等于好了一小半。不过,每次运气时间不能超过一盏热茶时光,仍然不宜跟人动手。”
桑琼听了,暗忖道:欧阳玉儿曾说我真气破散,必须百日内寻到千年冰蚕蛹,才能救治,现在计算时日,恰好已有五十天左右,千年冰蚕蛹没有找到,却意外获得落凤峡力士泉泉水,恢复三成真力,已属异数,难道冥冥中真有神抵,要我重获武功,再度仗剑江湖?
秀珠见他沉思不语,忍不住又道:“可惜那位沙雅达已将石洞封闭了,假如能够再得些泉水,也许您失去的内力,就可完全恢复了呢!”
桑琼笑道:“为人不可太过贪心,这次因祸得福,应该心满意足了,现在麦姑娘他们已经走了没有?”
秀珠道:“她运功替您疗伤,真力耗损大多,现在后院养息,太阳谷人马和赵公亮、鲁无尘他们一个也没走,都住在附近民家,要等您病好了才肯离去。”
桑琼感叹道:“真是难为了他们了,由此可见,无论黑白两道中人,本性都是善良的,只要推诚多半相待,照样可以结成好朋友,珠妹,咱们抱此诚意,将来一定能替伯父他们报仇雪恨。”
目光一落,又问道:“伍大哥怎么样了?我看他脸色不对,好像负了内伤?”
秀珠黯然道:“要不是云岭双煞梁氏兄弟第三批及时赶到,伍大哥险些死在邛崃山中哩……”
桑琼惊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快去把梁氏兄弟请来,我得仔细问问他们”
秀珠去不多久,即将梁金虎、梁金豪兄弟领进房来,罗天奇也随后而至,三人都以帮规见礼问候。桑琼命他们在床沿坐下,急问伍一凡负伤经过。
梁金虎轻叹一声,缓缓说道:“咱兄弟追循沿途发现的暗记,一直赶到落凤峡前绝峰下,暗记忽然中断,正在彷徨无主,突见峰侧密林中有人影疾掠而逝,同时听得有人呻吟,循声追寻,却发现伍见身负重伤,倒卧林内,距他不远处,还躺着一个身披兽皮、面涂斑纹的老婆子,也已经奄奄一息,咱兄弟急忙救治伍兄,从他口中,才知道他因追赶那老婆子直追了一夜,刚刚得手,却被隐匿林内的强敌突击负重伤。”
桑琼忙又问道:“那老婆子是被伍兄打伤的吗?她死了没有?”
梁金虎道:“据伍兄说,那老婆子是被他活捉住的,后来突遭强敌暗袭,就将她点了穴道,放在地上,想不到那两个偷袭伍兄的家伙,临走时也给了老婆子一掌……”
桑琼岔口道:“你们赶到的时候,老婆子不是还奄奄一息吗!”
梁金虎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道:“不错,当时咱兄弟见她一息尚存,也将她和伍兄一起带下山来,谁知她半路竟咽了气。”
桑琼跌足道:“可惜一条极好线索,却白白断了,不知她临死之前,吐露过什么话没有?”
梁金虎摇头道:“这个咱兄弟倒忘了查问她,帮主欲悉详情,只有问问伍兄。”
桑琼颔首沉思,忽然又问:“你们在林外看见的人影,共有几人?什么装束?”
梁金豪接口答道:“共有两人,身法都极高明,咱们没有看清装束,仿佛只看见一个穿的是紫色衣服,另一个却是黄衣。”
黄燕和紫燕?
桑琼只觉心头猛然一震,但他却紧抿着嘴,没有说出口来,一双剑眉,又深深锁住一起。
他负手绕室徘徊,内心反复自问:会是她们吗?北宫五燕中已有四人涉嫌,蓝燕和墨燕打伤鬼偷邢彬,现在紫燕和黄燕,又伤了伍一凡,其中只有一个彩燕欧阳玉儿没露嫌迹,她到底知不知道真假藏珍图的内幕?如果知道,为什么在宝觉庵又对自己表现得那么诚挚友善呢?
最初,鬼偷邢彬述说负伤经过,他还在半信半疑,北宫五燕一向自视颇高,很少联袂出手,而且,老实说,他对鬼偷邢彬也不太信任;如今伍一凡又遭毒手,以伍一凡的机智、武功、沉稳、干练,错非是双燕联手,当今武林中能够在一击之下,使伍一凡身受重伤的人并不多,因此,他不能不相信了。
可惜的是屡次遭到暗算,都未能擒到一个活口。第一次在万梅山庄出现的灰衣蒙面人,是个最难得的线索,结果却因鬼偷邢彬负伤而中断,这一次,那假冒巫师的老婆子又被灭口,真是不幸。
室中一片沉寂,伍一凡昏睡未醒,罗天奇等人见桑琼蹙眉凝思,也不便开口,惨淡的灯光,照耀着一张张呆滞的面庞,大家的心情都显得无比沉重。
桑琼徘徊良久,目光忽然落在伍一凡身上,轻问道:“他的伤势怎样了?”
罗天奇答道:“伤在督脉,本来很重,幸亏梁氏兄弟营救及时,三天调养下来,现在已经不碍事了。”
桑琼又问:“这三天内,有没有清醒过?”罗天奇道:“昨天醒过一次,但他满口吃语,含混不清,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桑琼叹道:“既然如此,天明之后,大家动身先向合肥,咱们一事无成,帮中兄弟已连伤二人,唉!这都是我才疏德薄,累及全帮……”
罗天奇等异口同声道:“帮主怎的这般说——”
桑琼挥挥手道:“你们都请去休息吧,让我一个人仔细想想。”
众人默然片刻,只得告退离去。
桑琼独坐房中,心潮起伏,难以抑止。眼见伍一凡青中泛紫的脸色和微弱鼻息,映着灯光,分外凄凉,使他不禁油然而生愧作之感。
他轻轻替伍一凡掖好被角,又试试他的额温,一关切之情,流露眉际眼中。
枯坐一阵,渴意又生。
桑琼走到小几边,取过锡壶,却发觉壶中空空,只剩下一点茶渣了,于是提了茶壶,轻轻推开房门,想到前厅去弄些茶水来,谁知走过转角一间房门外,却见房内灯火未灭,而且有人正低声谈着话。
他无意间凝神一听,不由心中一震,原来房中住的乃是云岭双煞梁氏兄弟,只听梁金虎的声音正恨恨说道:“……他对武库藏珍的事,一字不提,就叫咱们天亮动身,分明东西已被他们弄到手了,瞒的只是咱们两个,这口气,实在叫人咽不下去!”
片刻之后,梁金豪才叹了一口气道:“大哥,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恨只恨那老巫婆坚不吐实,咱们又不能偷偷带着她一起上路,依我看,不如趁现在把她弄死算了。”
梁金虎粗声道:“那是为什么?”
梁金豪道:“咱们既然问不出实情,若被头儿知道了这件事。反落得结义不诚,阴谋叛帮的罪名,岂不是驼子摔筋斗——两头不着实!”
这番话显然打动了梁金虎,梁金虎默然好一会才愤愤说道:“我总觉得不甘心,走!趁天亮以前,咱们再好好审她一次,要是仍得不到实情,再弄死她也不迟。”
话声甫落,灯火立灭,遥闻窗性轻响,梁氏兄弟已越窗而出。
桑琼意外地听到这段谈话,大吃一惊,梁氏兄弟口气中,分明对自己落凤峡之行存有疑心,他们所称的“老巫婆”又是谁呢?
他一颗心突突狂跳,又是难过,又是惊诧,本想叫唤罗天奇与秀珠,转念又忖道:梁氏兄弟不过是私心太甚,相处之日过短,尚不够了解我的为人行事,这事如被帮中其他兄弟知道了,将来势将影响同门情谊。
想到这里,毅然放下茶壶,悄悄打开店门,闪身而出。
小镇街上沉寂如死,昏暗的下弦月斜挂天边,桑琼运聚目力,但见两条人影已经越过街角向镇外驰去,当下把心一横,拔步也向镇外飞奔。
疾奔数丈,他已感体内劲气流转,脚下远较先前快捷,在飞云寺散破的真气,果然能够提聚几分了,心里一喜,身法立时加快。
远远只见梁氏兄弟驰出镇外后,直向一栋竹林围绕的茅屋走去,那茅屋倚山而建,面对一列荒芜的梯田,地位偏僻。而且附近,没有邻舍,加上竹林掩遮,若非走到近处,很不容易发现,此时更黑沉沉宛如死地。
梁氏兄弟毫无顾忌,推门进入,转眼,屋中便透射出一片灯光。
桑琼略一沉吟,也壮着胆越过梯田,及至接近茅屋,才看出这栋茅屋共分两间,左边是一间卧房,房中一张简陋木床,床上躺着的大约就是茅屋主人,因被蒙脸,籁籁发抖,灯光却在另一间厅屋里。
桑琼屏息蹑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