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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凤笑道:“我真是没有主意了,既然这样,我先去替你盛碗粥来,让你吃饱了,等会才有精神劝解耶律前辈。”
取碗满满盛来一碗香喷喷的热粥,亲手喂给桑琼吃了,碗中居然还有几样小菜。
桑琼诧问道:“这些米和菜是哪儿来的?”麦佳凤道:“是鹊儿去附近村落买来的,咱们昨天夜里,已经把马车拖进林子,改成一间车屋,我和鹊儿就住在车中。”
桑琼道:“还有六匹拖车来的马匹,都牵进林里来了没有?” 麦佳凤道:“本来想牵进来的,但林子里太阴暗,连阳光也难见,所以仍然散盘在林外边,不过,鞍辔都解了。”
桑琼眉峰一皱,道:“马匹留在林外,岂非暴露林中有人居住,你赶快去将马匹牵进来!”
麦佳凤道:“现在就去?”
桑琼道:“现在就去!越快越好!”
麦佳凤答应着,刚欲动身,恰好耶律翰和鹊儿并肩回到古墓,耶律翰肋下木拐,业已换了原先的钢拐。
桑琼喜道:“老前辈的钢拐寻到了?”
耶律翰点头道:“寻到了,有这两支钢拐,阿兰贱婢的死期更近了。”
桑琼趁机道:“老前辈神威依旧,虎驾返宫,叛婢贼党不难一扫尽歼,不过,老前辈眼前还有一桩大事未办,仍然无法放手施为。”
耶律翰一怔,道:“什么大事未办?”
桑琼道:“常言道: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老前辈在返还祁连替老夫人报仇雪恨之前,应该先为老夫人营葬安置遗体,这不是一桩急待办的大事吗?”
谁知耶律翰听了,却冷冷摇头道:“不!我不能埋葬她,忧其是现在不能。”
桑琼忙道:“老前辈何出此言?难道您竟忍心让她含恨去世之后,更暴尸荒林,就此弃之而去?”
耶律翰连连摇着头,道:“你猜错了,咱们结发在祁连阿儿汗宫,生死也在那儿,我要带着她同返祁连,让她在天之灵,目睹我为她报仇雪恨,然后,她才会含笑瞑目,安息在自己居住的地方。”
桑琼道:“可是此去祁连,远隔千里,老前辈就不怕夫人遗体放置过久会……”
耶律翰截口道:“会什么?你是说她会腐烂?有我伴着她,即使时隔百年,路逾万里,她的身体也永不会腐烂,你何须杞人忧天?”
桑琼知他情入痴迷,已难劝解,暗叹一声,道:“老前辈设想的也有道理,但老夫人生前嗜洁成癖,最爱洁净,假如就这样暴露着带她同行,途中难免遭受风尘,至少,咱们得替他准备一口上好寿材,使她舒舒服服上路回去。”
耶律翰沉吟道:“这倒是可行的,不过,换一副寿木可以,棺盖却不能钉死,一路上,我还须时时亲近她,问她需要什么东西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桑琼原意正是怕他日夕伴着尸体,心神遭受戕害,才劝他先行安葬,及至话不投机,退而求其次,准备先用厚棺收殓,至少可使人尸之间,多隔一层棺木,不料耶律翰竟不准钉死棺盖,这一来,一番心意,岂不是白费了。
麦佳凤在旁边听见,才知道掩埋遗体,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心中怔忡,竟忘了收藏马匹的事。
谁知就这片刻耽误,林外忽然传来马嘶之声。
桑琼闻声一惊,只得暂时撇开埋葬遗体这档事,急声催促道:“凤妹妹快去看看,林外有人发现咱们的马匹了。”
麦佳凤来不及答应,莲足疾点,飞掠而去。
鹊儿道:“我也去,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桑琼忙道:“没弄清楚来人身分之前,最好不要现身,也许只是偶尔路过的人,千万别多惹麻烦。”
鹊儿应命而去,没多一会,竟闻林外呼叱连声,好像是麦佳凤已跟来人动了手。”
耶律翰脸色一沉,杀机隐隐,道:“居然真有不仅畏死的东西,想祭祭老夫这双钢拐么?”一顿双拐,转身欲行。
正在这时候,鹊儿忽然气急败坏奔了回来。
一进墓门,便慌张的听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桑琼急问道:“来的都是什么人?”
鹊儿道:“人好多,有害死老夫人的毒红娘和司马青臣他们,也有天残门那位刑堂总监费驼子,总共二十多人,麦姑娘招架不住了……”
耶律翰话没听完,一声虎吼,飞身掠出古墓。
桑琼骇然叫道:“老前辈且慢——” 但耶律翰充耳不闻,人影飞纵,早已怒驰而去。
鹊儿惶恐地道:“公子,你看老宫主一个人,能打得过他们那么多人吗?”
桑琼摇头叹道:“这不是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纵能取胜一时,将来祁连之战,咱们势必又增一强敌。”
鹊儿道:“反正他们已经勾结在一起,迟早不免一战!”
桑琼道:“错了,天残门和阿儿汗宫立场不相同,暗争正统,甚难推诚共事,我原意先解决阿儿汗宫,然后再助耶律前辈化解与毒圣巴戈之间的旧恨,这一来,全盘希望落空,只有逼使曹克武和毒圣巴戈并肩结盟,无论如何,对咱们总是不利的。”
鹊儿急道:“这怎么办呢?”
桑琼苦笑道:“事到如今,只希望耶律前辈能一举将全部来敌扫数击毙,不留一个活口离去,至少,要将毒红娘那一边的人留下来,不然的话,天残门必定会被曹克武笼络而去。”
鹊儿忙道;“婢子这就去转告老宫主?”
桑琼侧耳倾听了一下,耸耸肩道:“太迟了,假如我猜测不错,敌人目的只在见一见耶律前辈,此时已经满意地走了。”
正说着,步履声由远而近,不多一会,果见耶律翰和麦佳凤联袂返回。
鹊儿抢着问道:“胜负如何?”
耶律翰重重哼了一声,没有回答,自在棺前趺坐下来,麦佳凤道:“说来真奇怪,毒红娘勾结天残门高手卷土重来,起初气势汹汹,但耶律前辈赶到,才一照面,对方竟匆匆退走了。”
桑琼长吁一声,道:“那位天残门刑堂总监费虎臣有没有开过口?”
麦佳凤点头道:“他只问了耶律前辈姓名,便挥手率众退去。”
桑琼嗟叹道:“果不出我所料。”
麦佳凤霎眼问道:“大哥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
桑琼缓缓说道:“我猜那费虎臣必是与毒红娘等不期而遇,受其蛊惑怂恿,特地来此试探虚实,他自知功力不及耶律前辈,其目的,不过想证实前辈伉俪下落,现在既经目睹,八成是飞报毒圣巴戈了。”
耶律翰突然冷冷接道:“我正要他去回报巴戈,最好叫他早些找来,省却我再去找他们。”
桑琼默然片刻,含笑道:“迟早总须了断,这样倒不失为一劳永逸之策,但不知老前辈准备如何打发毒圣巴戈呢?”
耶律翰毫不迟疑答道:“他若还有同门之谊,愿意等我先解决贱婢阿兰叛宫的事,这是上策。”
桑琼接道:“不然又如何?”
耶律翰冷哼一声,道:“不然的话,只有强存弱亡,各凭功夫。”
桑琼心头一沉,半晌才道:“对老前辈师门恩怨,晚辈不便置喙,不过,晚辈总以为,兄弟争阋墙,究非佳事,当年毒圣巴戈的父亲,既与老前辈有师徒名分,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老前辈为了替老夫人报仇,何妨在这一方面稍作容忍?”
耶律翰漠然道:“我和沙娜拉迤逦入关,避居荒山五六十年,难道还不算容忍?如今是他放不过我,并非我去找他!”
桑琼不便再说下去,暗暗一声浩叹,向麦佳凤以目示意,换转话题,道:“费虎臣此去,三五日不会再来,趁我调养这段时间,凤妹妹辛苦一趟,先替老夫人换一副上等寿材,以免临行时筹措不及。”
麦佳凤会意,点点头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动身去办,但你们务必要等我回来才能走啊?”
桑琼道:“这是自然,老夫人遗体没有妥当安置,我们不会离开这里的。”
麦佳凤唤出鹊儿,仔细叮嘱一番,选了一匹健马,匆匆出林而去。
桑琼计算麦佳凤前往长安送讯,一往一返,最快也得十天以上,既然急不来,索性安心静养。
转眼过一了三天,“金边茯苓”果具奇效,三天后,桑琼体内耗散的真气,竟然重复凝聚了。
他暗暗试着提气,发觉内腑血气充沛,远较从前犹盛,不仅伤势霍然痊愈,内力亦陡增倍余,想不到因祸得福,获此旷世奇缘。
三天日子过得很平静,炊饮杂事,自有鹊儿担任,耶律翰除了偶尔往林中巡视,绝大多数时间,便是守在沙娜拉遗体旁黯然垂泪,时而喃喃自语,时而仰天长叹,仿佛对日子的消逝,并未感觉出来。
桑琼分明早已痊愈,却仍然卧床不起,故作功力犹未恢复,一则借此等候麦佳凤,二则也想用时日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