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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给过氧气就走了。陈缘轻飘飘地晃悠一下;那人像后脑勺长了眼睛;转过身返回来。
他对她伸出手。
陈缘看着他,“高进?”
他不回应;把手收了回去。
“高进;是你吗?”
陈缘不知怎的;掉起泪来。
那人抬抬帽檐,露出一副黑墨镜。
“哭也浪费体力;我没那么多氧气给你。”
陈缘不动弹;高进直接牵过她的手。
陈缘相信是他;什么都不用说,一定是他。
“你放开我!”陈缘狠捶他一下;兀自爬楼梯去了。
他在后头跟着她;毫不费力,像在爬自己家楼梯似的。
他时不时地护着陈缘的腰,被她数次推到一边去,“你滚!”
“滚远点!”
“叫你滚远点!”
他举起双手,投降状。
他似乎忌惮着周围的目光,压低帽檐。
陈缘一边生气一边往上爬,一路歇了好多次。他不时递上氧气瓶。他们谁都不说什么,默默地向上走。
那人脱下外衣,批在她颤抖的双肩上。知道她让他滚远点,他也不缠着她,走在几步远以外。
他的身后就是白雪和白云。他像在她梦中似的,那么不真实,那么虚幻。
一步一步,一级一级,他们来到了最顶峰。他忽然拿走他的外套。
“你的同伴在等你。”
他站得较低,在她身后,似是不想露面。
陈缘转身时他已经不在,不知道是他从未出现过还是迅速融入了人群。陈缘心中渐渐失落。
小崔扶了她一把,“累瘫了?”
陈缘转回身,看见实实在在的小崔,“你看见跟我上来那个人了吗?”
“不就咱们四个吗,还有谁?”
“一个黑衣服的,刚才就跟咱们一个缆车。”
“一个缆车?我怎么没看见?”小崔往后仔细瞧瞧,“这五颜六色的,谁知道你说谁呢?——你是产生幻觉了吗?”
陈缘再度回头,找了半天也没找着。
“我要是产生幻觉也是你搞的,谁叫你把我氧气都吸没了。”
*
门口风铃叮当作响,前台女孩笑脸相迎,“老板回来啦!”
“嗯。”老板脱下帽子,手套,墨镜,露出较黑肤色。在这混得时间长了,肤色有变,看着像本地人似的。
“一个人爬雪山好玩吗?”
“下回请大家一块去。”
“那先谢谢老板啦!”
高进回到茶室,苏青念和小雅正在里头黏糊。见着他,苏青念收回那只不老实的手。
“回来了?”
“唔。”
“小雅,你先出去溜溜。”
小雅嗔道:“还嫌我碍事啊!”
苏青念摸了一把她滑溜溜的小手,又拍拍她的屁股,“让你去就去。”
“哼。”
小雅扭着水蛇腰走了。
高进把玩着打火机,有些后悔去爬什么雪山。
掌握了她的行踪,他就去了。本想远远地看看,解解馋就罢了。可见她可怜兮兮,他又心软。
“见着人了?”
这事他没告诉谁,可苏青念聪明得很,很多事都瞒不过他那双丹凤眼。
高进斜他一眼,不置可否地笑。
“就这么回来了?起码也该住一夜。”苏青念吸了一口香烟,眯着眼睛,“之前你夜…夜笙…歌那些女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拿了钱不干活儿,净瞎忙活。你那是给七叔看。半年了。你也憋得够呛。”
高进与苏青念在丽江有自己的客栈和酒吧,都在丽江古城里。高进如今在这待着就已经与陈缘无比接近了。
来旅游的扎堆往这儿来,高进似乎都能闻见她的气息,就在他附近。但她迟迟都没出现,整日客来客往,里面偏生没有她的身影。
夜已深,高进站在阁楼望月。楼下有各地聚到此处的游客,形形色…色,口音各异。可他们中,始终没有那个人。
*
陈缘在云南住足了三个月,一直住到产品上线才走。
上飞机的那一刻,她觉得与云南的告别只是暂时的。
四个小时的飞机,陈缘是睡回来的。她梦见了高进,梦见那个下大雨的晚上,他们在雨中缠绵。梦见在玉龙雪山上的匆匆一会,哪怕是个梦,是她的幻想,她也愿意把他变成记忆填补空虚。
梦初醒,陈缘睁开眼睛,望着窗外朵朵白云。她想,她该从梦里醒来,该落地了。
夜里十一点半,ca1161次航班落地。望着一轮弯月,她忽然觉得未来明朗起来,虽然方向并不明确,但她觉得高进就是方向。
此时,高进仍在阁楼站着,从见到她那日起,他每天都要在阁楼远望。从早到晚,五湖四海的人来来走走,只他站在这里。他不等待,却有期盼。期待见到她的笑容,听到她的声音,摸到她细滑的纤纤玉手,再用那双手狠狠地招呼他一巴掌,哪怕再骂他一句,“混蛋!”
“活在暗处的人,总想见光,总想去晒晒太阳,是吧?”苏青念从暗处走过来。
高进分他一根烟,“你最近诗兴大发,搞什么?”
“阿进,你这样不行。天天没觉睡,身体会完蛋的。”
“没办法,睡不着。”
“就在那个女人身边睡得着是吧?”
高进看着他,哼笑一声。这哥们是有千里眼么!
“她是她,我是我。”
“你不是想要人家吗?”
“要不起。”
“阿进,不像你啊!”
高进捏着最后一截儿烟头,深吸一口,“她有更好的选择。稳稳当当地有份好工作,有个小家,她应该有个那样的归宿。”
“你怎么知道她的宿命就不是你?人各有命。”
他踩灭烟头,“我不能坑她。”
陈缘回到家乡,第一件事是辞去了工作。在李美凤立起来的眼睛里,她看着自己渺小坚毅的倒影,“妈,这回,请你尊重我的决定。”
“缘缘,你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我就是想结婚。”
第48章 你就那么喜欢他
“结婚?”李美凤大惊;“跟谁呀?”
“不是周锐。”
李美凤气急,“你别告诉我是你那个邻居;那个姓高的。他是个什么东西,你招谁不好你去招他?一个杨子一还不够,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妈;我只是通知您一声。这次我不想后悔!”
“什么?你跟我说什么?——他是不是动了你了?”
“没有。”
“你别骗我,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真没有;可他有无数次机会。”
李美凤恨铁不成钢;“他自己都知道配不上你,你还使劲儿倒贴!你呀你呀你呀!”
李美凤哭起来;女儿心意已决;长这么大都没这么跟她来劲。当年拆散她和杨子一;陈缘也都是顺从她的。不吃不喝地闹了一段时间也就算了。可这回,李美凤感觉不是那么回事了。
女儿长大了;她用一种要赴死的眼神儿吓唬她。她害怕了;她女儿这回是动真格的了。
可是那个姓高的;有什么好,要房子没房子;要钱没钱;要工作又没个正经工作。
“缘缘啊,你是不是因为杨子一的遗憾,要在他身上找回来啊?”
“妈,杨子一是杨子一,他是他,我很清楚。”
“这俩人一样不让人省心啊,你到底看上他们什么了?你告诉妈行不行?人家周锐对你那么好,一表人才,哪里比不上那俩流里流气不争气的男人啊?
你好歹在社会上混了这么长时间,也是个白领了。身边的人也有点层次了吧,怎么就非得盯上这种人啊……”
李美凤滔滔不绝地讲,陈缘一言不发,神游太虚。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要赌上一次。
李美凤说了些什么她都没仔细听,只在李美凤捶胸顿足之际,补充道:“妈,我的幸福我自己去追。您只要祝福我就好。”
“我祝福你?你让我这个当妈的把唯一的女儿推进火坑里,然后祝福?我做不到!”
“妈,看在我这么多年,为家里做了这么多贡献的份儿上,您就让我一次行不行?”
李美凤一时失语了。情急之下,给了她一巴掌。
“翅膀硬了,你现在开始跟我算账了是不是?”
陈缘不言不语,低眉顺目。
李美凤狠话说尽,又开始好言相劝,哭天抹泪,“缘缘啊,你为什么不肯听话呀!你以前特别听妈的话,没有一样不乖的,你现在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