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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察觉出端木翠语气重下来,倒也不敢再造次,声音渐低下去:“姑娘,他功夫那么好,如果真有异心,只怕早就逃了。况且刚才姑娘让人将他拿下,他也未作反抗的……”
端木翠冷笑:“当真是细作,必然人前掩饰百般作戏,好骗取你的信任,自然不会逃的,是吧?”
最后那句“是吧”却是向着展昭说的,展昭微微一笑,倒也不生气:“将军思虑万全心思缜密,说的的确在理。”
端木翠瞪了展昭一眼:“要你拍马屁!”
展昭心中叹气,有些人果然天生就难伺候,说她不好不行,说她好也不行。天可怜见,他方才说那些话,绝非要讨好端木翠,只是以己度人,觉得两军交战之际,存几分防人之心在情在理而已。
相较之下,阿弥心地单纯,与充满血腥杀伐勾心斗角之气的沙场之地格格不入。
因为她又打抱不平了:“姑娘,人家在讲你的好话,你怎么也不领情的?”
端木翠冷笑:“讲我好话的人多了去了,我个个都领情,累也累死了。你回帐去好好反省,我不发话不准出来!”
说完再不理会阿弥,转身吩咐那几个兵卫先将展昭押去主帐,稍候待她亲自来审。
阿弥眼睁睁看着展昭被押走,委屈地眼圈儿都红了,虽说知道此刻多嘴又要惹端木翠生气,还是忍不住小声道:“姑娘,你不会为难他吧?”
端木翠心中不快,待要狠狠瞪她一眼,正见到阿弥眼圈泛红,心头一软,一指头戳在阿弥额角:“死丫头,跟我这么久了,怎生这么没出息?见到生的出众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阿弥是素知端木翠心意的,听她口气松动,脸上也忍不住泛出笑意来:“姑娘,他真的是好人,你信我一次,我决计没看错的。”
端木翠扑哧一笑:“你当然没看错的,差一步你就要拉人家进你的帐篷了,若不是好人,想来你也不乐意的。”
阿弥羞的整张脸都红了:“我才不是……姑娘,你不要混说。”
端木翠逗她:“你那点心思,还想瞒过我去?聪明点的早早认了,我还能作主给你搭个桥,否则我也不用费心了,也把你嫁个土行孙水行孙的……”
阿弥低头捻着衣角,红晕一直染到脖子上,偷偷拿眼看端木翠,吞吞吐吐道:“姑娘此话当真?”
端木翠装傻:“什么话?要把你嫁土行孙?”
“不是啦……”阿弥急的跺脚,“是那个……搭个桥……”
端木翠笑而不答,目光向主帐方向扫了一扫,轻轻吁了口气道:“我还有些话要问问他……你的事应该不难,只要他能答应我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阿弥紧张。
“第一,如果真如你所说,虞都不是他杀的,他就必须要把杀虞都的真正凶手擒获;第二,我端木营损了一员副统,如果他可以改姓虞,转入虞山部落……我可以考虑让他接虞都的位置,这样一来,他的身份地位,与你也更相配些。”
阿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许久,才渐渐喜上眉梢:“让他接虞都副统的位置,姑娘,我方才误会你了,我没料到你竟这般看重他!”
端木翠笑而不答。
看重他么?未必,但杨戬方才交代过:“此人是将才,若不能为西岐所用,来日效力朝歌,必为西岐所患。你可审时度势而行,善待此人,以图笼络。若能用之,端木营如虎添翼。若不能用……再杀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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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沉渊】…十
端木翠又同阿弥说了会话,问了些展昭的事情,这才进了军帐。
两个押住展昭的兵卫见主将进来,一人按住展昭的肩膀,另一人就往展昭的腿弯里踹,端木翠摆摆手,示意不用逼他下跪,再一挥手,两人会意,行了礼便退下了。
端木翠走到展昭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回,也不言语,正待绕过他坐下,忽然咦了一声,目光
落在展昭背后。
展昭背上原本挨了一刀,早上才让军中的大夫敷药包好,经方才两个兵卫如狼似虎般那么捆磨,鲜血又重新泅将出来,端木翠眸中掠过一丝不忍,沉吟片刻,自腰囊中取出匕首,便要上前为展昭松缚。
展昭一愣,下意识间竟避了一避,脱口道:“将军方才还责怪阿弥姑娘松我枷锁,如今解我束缚,就不怕节外生枝?”
端木翠秀眉微挑,嫣然一笑:“怕什么?我方才已经问过了,你是东夷展部落的罢?说起来,西岐出兵如此顺利,倒是亏了东夷先行起兵拖住了商纣的大军——否则商纣大军挥戈反指,我西岐军可真的是要遭殃了。前几日,展部落还有讯息送到丞相那里,长老们可都还好?武王命他们在岐山等候,你是展部落族人,怎生跑到安邑来了?”
她一边如此说,一边低头为展昭松缚,匕首在绳索结头处慢慢划割,耳边忽然传来展昭笑声,端木翠心中一凛,手上动作即刻停住,抬头看展昭道:“你笑什么?”
展昭笑道:“我笑将军说的似模似样,好像东夷真的有个展部落一般。所谓长老、给丞相讯息云云,想必都是将军自己编出来的,倘若我心中有鬼,顺着将军的话答一声是,将军立刻便能猜出我在撒谎了,是吧?”
端木翠静静听他说完,面上渐露出笑意来,缓缓将匕首插回鱼吞口鞘中:“你果然聪明,想套你的话居然也被你识破了。如此看来,你不是一般人物,我想不提防你都不能。”
展昭苦笑:“我对将军从无恶意,只是苦于无法自证而已。”
端木翠冷笑:“你当然无从自证,你来历不明,又同旗穆一家牵扯不清,连虞都的死你都脱不了干系。从无恶意?这话说出来你不觉好笑么?”
“展某句句实情,问心无愧,不觉有半分好笑。”
展昭说的诚恳,有刹那功夫,端木翠只觉得自己禁不住就要相信了,但心念一转,又想着:这样的人,人话鬼话,都是练熟的了,假的说的比真话还真,断不能轻易信了他的。
展昭见她面上神色阴晴不定,便知端木翠并不尽信于他,心中焦灼,却又无计可施,一个念头忽的闪将出来:我与端木交厚若斯,何苦与她在这里唇枪舌战话里藏锋,只消问她究竟还记不记得开封的事情,她若记得,必是端木无疑了。但是……倘若真的记得,又怎么会视我为敌?如若不记得,我便能认定她不是端木翠么?
一时间心乱如麻,心神恍惚之间,忽听端木翠问道:“这是你的佩剑么?”
展昭抬头看时,识得端木翠手中拿的是巨阙,点头道:“是。”
端木翠抽剑细看,指腹在冰冷剑身之上缓缓摩挲,顿了一顿,才道:“确是把好剑,你这把剑,可有称号?”
问出这话,她心中也有几分紧张。
“名为巨阙。”
端木翠持剑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又立刻握紧了剑柄,看向展昭,咄咄逼人:“展昭,你的剑可曾断过?”
展昭猛地抬起头来,面色竟有些苍白:“你怎么知道?”
“那就是有了?”端木翠咬牙,“是谁重新给你铸的剑?”
展昭看住端木翠,那个“你”字几乎立时就要脱口而出。
片刻之后,反将目光收了回去,轻吁一口气,平静道:“无风不起浪,将军忽然问起这把剑,问起这把剑是否断过,又问及铸剑的人,我想,将军并非不知道是谁铸剑,而是不愿相信是那个人铸的剑,所以才一再追问于我,是吧?”
端木翠被展昭反将一军,一时间无法出语反驳,嘴唇嗫嚅不定,忽然好生委屈:“展昭,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凭什么人人都说,你的剑是我铸的?”
语毕,狠狠掷剑于地,眼圈一红,背过了身去——她倒也知不适合当着展昭的面失态的。
“不是你。”
端木翠浑身一震,抬眸看向展昭。
正对上展昭温和而微带笑意的目光:“帮我铸剑的人的确跟将军长的很像,但是……”
说到这,他微微摇头:“不是。”
端木翠心头一松,面上泛出笑意来:“真的不是?”
此刻她心头尽无挂碍,笑得极是娇艳,与昔日在沉渊之外的端木翠竟是毫无二致,展昭心中有融融暖意淡淡化开,对上端木翠探询的目光,答的极是认真:“的确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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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翠轻吁一口气,放下心来。
再看展昭时,忽然觉得此人言语温和,行止极是有礼,不觉生出几分亲近之意来。
转念一想,又有几分好奇:“你方才说那铸剑之人与我长的很像,那是个姑娘家吧?真的很像么?有多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