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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已经到了,为什么不能打门?”她终于忍不住。
“我们不急。”
“不急?”端木翠险些跳起来,“这一路火烧火燎的,饭都没正经吃过,到了跟前你不急了?你不急我急,你慢慢等,我先进去。”
她作势就要走。
“端木姑娘,”公孙策无奈,只得下车,“我们此趟来,是为了跟姚家有个交代的。”
“那是你,”端木翠斜他,“我来可不是为了什么姚家不姚家。”
“话是这么说,”公孙策一点点分析给她听,“你当然能大喇喇闯进去,找着了展护卫就走,但是然后呢?举国追缉,身败名裂,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莫说是开封府回不去,连江湖中都不能立足,你为展护卫想过吗?快意恩仇当然是好,手起刀落也痛快,但是事后那一大堆烂摊子,你让谁去收拾?”
端木翠咬了咬嘴唇,似是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再顿了顿,突然就火了。
“哎,公孙策,我哪里留下一大堆烂摊子了?我不是老老实实在这等了么?你罗里啰嗦这么一大堆,你比姚家还烦!”
末了脚一跺,看红日东升,下巴颌儿对着公孙策。
公孙策目瞪口呆,挣扎了许久,才把要和她继续理论的念头压伏下去。
原因很简单:他觉得这姑娘不讲理。
对牛弹琴,哼,对牛弹琴,君子不欲为之亦不屑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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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到“吉时”,公孙策严整衣襟,款步上阶,朱门三叩,不卑不亢地道明身份和来意。
一切无可挑剔,换来端木翠嗤之以鼻的一声:装吧你就。
公孙策暗暗发笑:的确是在装,但你还不是得好生配合着?
在门厅慢条斯理地饮茶,一杯未尽,姚知正已匆匆赶过来,大老远的朝他拱手:“公孙先生,久仰久仰。”
姚知正到底也是在官场上跌爬滚打过的,知道就算自己占着理,也得给对方留足颜面,不像某些人,一上来就气势汹汹,诘问不休。
公孙策兵来将挡,面上带笑,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焦急愠怒,你来我往地讲些寒暄场面话,路上如何,吃住如何,京里如何,风物如何,讲到后来,连端木翠都禁不住有点佩服他了,也有点为他可惜:若是生在春秋战国,合纵连横场上,公孙策的名字,怕是也不输苏秦张仪。
然后话锋一转,终于点题。
“小女姿色平平才学稀疏,若是常日,也不敢高攀展大人,只是……”
夹枪带棒话里有话,公孙策哪会听不出来,当下微微一笑:“展护卫年轻气盛,性子执拗鲁莽,一时间转不过弯来也是有的,临行前大人托我带话给他,姚大人若能行个方便,容在下和展护卫点明其中利害,也就皆大欢喜了。”
姚知正大喜:“公孙先生顾全大局面面俱到,得先生臂助,实乃包大人的福气。只是……”
他似有隐忧:“展大人武艺高强,寻常屋子,也是关不住他,为了留他在此,多有得罪……”
公孙策不动声色:“无妨无妨,姚大人前面引路便是。”
姚知正哈哈一笑,长身站起,右手前托作引,目光忽的就落到端木翠身上。
“这姑娘仪态不俗眸光灵秀,不像是个普通的丫头啊。”
端木翠不说话,反冲着公孙策挑衅似的瞥了一眼。
公孙策知道她的意思,临行前,他让她换上普通庄户人家的衣服,蓝布撒白花的卦裙,发饰简简单单,背后的长发总两根油亮辫子拖在胸前。
端木翠很是不情愿,虽是换上了,还是一叠声地跟他抱怨:“公孙先生,你是想让我装作随行的丫头,可我这通身的气派,也不像啊。”
果然一下子就让姚知正给叫破了。
公孙策不慌不忙:“这姑娘是练家子,这一趟过来,恐路上不太平,特意邀了她同行,又怕招摇,这才作此打扮。”
姚知正哦了一声,也就不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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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家算是清白为官人家,想不到竟是有地牢的。
拾阶而下的时候,公孙策的脸色有点难看,姚知正多少猜到,解释道:“此地靠近北方,不比京城,本朝未立之时,频有匪寇之扰,大户人家起宅子,多设了地牢水牢,后来日趋平定,也就废了不用了。”
他说的倒是实情,越往里走,地牢里长年累月积着的霉味儿就越重,里间过冬的柴火堆的高高,这里的确不是专门用来关押人的。
当真细细究起来,姚知正也没那么大的胆子羁押朝廷四品官员,只是一来事出突然,展昭的确百口莫辩,二来展昭当面拒婚,愈发叫他怒不可遏,索性不管不顾,先关了再说。
方走到阶下,姚知正止了步,将手中提的马灯递给公孙策:“那公孙先生跟展大人好好聊聊,在下就不奉陪了。”
马灯的光晃晃悠悠,边缘所及处是个牢房,里间的人听到声响,略略向这边转过脸来,看身形轮廓,应是展昭无疑。
公孙策大怒,姚知正送到此地即止,摆明了没有把牢房的门打开的意思,那他们此趟前来,岂非成了探监?你姓姚的有什么资格,先定了展昭的罪?
费了好大气力,才将这股子火气压下去,伸手接过马灯,平静道:“多谢了。”
语毕,提着马灯快步向牢房过去,端木翠正要跟上,姚知正伸出手臂拦住:“这位姑娘。”
端木翠眉眼一冷,眸光如刀:“干什么?”
她口气凌厉的很,姚知正心头激灵灵打了个突,强笑道:“没什么,公孙先生跟展大人有事要聊,姑娘不妨上去饮杯清茶。”
端木翠冷冷道:“不用了,我是开封府请来保护公孙先生的,理当寸步不离。”
说话间伸手一挡,将姚知正的手臂拨开了去,姚知正只觉得半边手臂发麻,心下骇然:这练家子的姑娘可真要不得,这么不懂规矩。如此想着,不住摇头,自上去了。
那一头,展昭起身走到牢栏边,公孙策见他身上无伤,面色虽然苍白,精气神倒还不差,心里头先自松了口气。
展昭隔着栏柱向公孙策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旋即转到正往这边过来的端木翠身上。
忽的就淡淡一笑,声音压的很低,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向公孙策说话:“端木瘦了许多。”
公孙策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听他这么一说,呵呵一笑,顺势接了下去:“能不瘦么?展护卫,不跟这丫头同行,不知道她有多挑食,荤菜不吃,素菜做的不可心了也不吃,豆芽菜拈那么一两根,瓜丝儿夹那么一两条,我说她比皇帝还挑,现今还长的好好的,也真是上苍庇佑了。”
端木翠走到跟前,正听到公孙策向展昭编排她的不是,立时就不干了:“哎,我哪里挑食了?”
展昭是素知端木翠脾气的,连一贯老成持重的公孙策都能小孩儿一般跟她顶上,足见这路上是受了她不少气的,当下含笑摇头:“端木,不可对先生无礼。”
端木翠闻言抬头,一眼见到展昭长身而立,还是行前那熟悉的一身蓝衫,眸间带着淡淡笑意,面上却难掩憔悴,顿时就把公孙策及挑食问题忘到爪哇国去了,几步赶过去,两手抓住牢房的栏柱,急急道:“展昭,你好不好?”
展昭低头看她,正对上她黑玉般莹亮的眸子,心头只觉平安喜乐,笑道:“好。”
说话间,伸手出去,似是要抚她面颊,忽的念及公孙策就在一旁,不觉顿住,缓缓收回。
公孙策看在眼里,只作不知,蓦地咦了一声,背过身去东张西望,大声道:“这陇县的地窖,修的甚是精巧,也不知立柱怎生承重……”
说着说着,竟行到另一边,对着立柱煞有介事。
端木翠知他用意,倒有些羞赧起来,展昭伸手将她拉至身前,俯首以额相抵,轻轻吻了吻她面颊,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端木翠仰头道:“我自然看你来的。”
说话间,自然而然,伏向展昭怀中……
呃,容我打断,此伏未能成功。(牢房栏柱发言:废话,当俺们是透明的……)
于是端木翠这才发觉栏柱极是碍事,眉头皱了皱,向展昭道:“你让一让,我要进去。”
展昭知她法力虽失,尚有法术符咒可施,兴许是要捏个口诀让栏柱退让也不定,果然往边上让了让,就见端木翠口中念念有词,俄顷面有得色,向着栏柱空挡就钻。
在展昭先是期待后是惊愕的目光之中,这位姑娘的脑袋卡在了栏柱之间。
一时间分外安静。
端木翠镇定自若,面上还带着尽在我掌握之中的笃定神色,很有风度仪态的把脑袋给缩回来,开始上手去揉被栏柱卡到的地方。
抬头见到展昭一脸的目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