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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这几天聂然在装睡。
只不过不戳穿而已。
他知道聂然不想面对他,那他就等,等到她愿意面对。
即使这样他承担的风险会很大。
他也愿意。
聂然皱着眉头,语气不善地望着站在床边的人,质问道:“你很闲吗?霍家你都摆平了吗?你这样跑过来,在我身上浪费那么久的时间,你不怕霍启朗发现吗?”
听到她这样连声的问责,他嘴角浮现出一个清浅地笑,“别担心,我自有主张。”
聂然冷冷地笑了起来,“我不担心,但你能不能别一直站在我床头,像个鬼一样。”
她似乎是动怒了,一把掀开了被子就要起身,但忘记了自己身体还没有复原,头有些晕,不由得往后倒去。
霍珩一看急忙伸手,却在弯腰的片刻忽然又定住了,一个细小的闷哼声在寂静的屋内突兀的响起。
聂然在稳住自己后,就看到霍珩整个僵硬的停滞在那里,眉头微微打结,“你怎么了?”
站在床边的霍珩此时静默了片刻,接着再次站直了起来,声音平缓地说道:“没事。”
聂然重新躺在了床上,背对着他,“你走吧,我想睡觉了。”
霍珩点了点头,“好。”
然后便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在门被带上的那一秒,聂然冷漠地声音突然响起,“还有明天开始不要来了。”
霍珩站在走廊上,手一顿。
“咔哒——”一声,门已经自动关上了。
门外走廊的光线随着门再次关上,室内再次暗了下来。
聂然静静地躺在床上,她闭着眼睛想准备重新入睡。
只是不知为何总是想到他刚才奇怪的动作,以及那隐约的一声闷哼声。
一秒……两秒……三秒……半分钟……一分钟……三分钟……
屋内的钟表“滴答——滴答——”的发出声音。
床上的人动了动,调整了一个姿势继续闭眼睡。
然后又动了动。
在来回翻转了几次后,床上的聂然最终还是没忍住,从床上坐了起来。
黑暗中,她一双清亮的眸子盯着门口看着。
聂然知道霍珩没走,走廊上并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她在床上坐了将近半分钟后,终于还是下了床,只因为那该死的闷哼声在耳边不停的回响,吵得她心烦意乱。
走到门口,她搭上了门把停顿了几秒,然后拧开了门把,开了门。
当她将门打开的一瞬间,就看到霍珩坐在地上,灯光下他的脸色苍白,气息微喘,额头上密密匝匝的蒙上了一层汗水。
聂然看到他如此狼狈地瘫坐在地上,不禁诧异地站在了原地,“你……”
今天霍珩穿着一件黑色的衣服,根本看不清他哪里受了伤。
坐在地上的霍珩没想到她会突然打开门,那小小的人影站在门口,他连爬起来的时间都来不及。
刚一动,他就重新坐在了地上,他捂着腰间,在灯光下隐约聂然看到他捂着的地方指缝间有红色。
原来如此!
怪不得刚才他弯腰的时候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原来是腰间有伤。
只是……他怎么会好好的受伤了呢?
是霍启朗?
还是霍褚?
聂然当下也顾不得了,这里毕竟是酒店走廊,万一被走过的路人看到事情就弄大了。
“快点进来。”聂然忍着自己身体的虚弱,努力将他扶起往屋内走去。
这具身体本来就弱小,再加上身体的亏空,搀扶霍珩这样一个大男人让她十分的吃力。
霍珩看得出她在忍耐,于是努力减轻放在她身上的重量,忍着腰间的疼痛,踉跄地往屋内走去。
一到屋内,聂然便撑不住了,两个人齐齐倒在了地上,霍珩生怕自己压到她,硬转了个方向倒在了地上,这下伤口直接接触到了地面,疼得他又是一声闷哼,脸色更加的难看了起来。
聂然熬过了那几秒的晕眩感,站了起来,打开了屋内的一盏壁灯,然后从电视柜下面拿出了酒店配备的紧急医药箱,看上去小小一个,但里面的东西倒是齐全。
她拿开了霍珩捂着腰间的手,接着掀开了他腰间的衣服,腰侧有着一道狰狞的伤口,伤口外翻,边缘处还有些许的焦。
“枪伤?”聂然眉头皱起。
霍珩微弱地一笑,“放心,没问题的,子弹没有打进去,只是被小小的擦伤而已。”
小小的擦伤?
聂然一看就知道,他是硬生生的接下这一枪的。
子弹的擦伤面积极大,说明他根本没有躲。
以他的能力根本不可能避不开正大光明的一枪,除非……他坐在轮椅上,面对面的和他人发生了枪战,他没办法避。
聂然正要用酒精棉花将他腰间干涸的血迹擦掉,忽然发现他伤口上有些许白色的粉末,“你上过药了?”
霍珩点了点头,坐靠在背后后,“嗯,他们找医生给我上了药。”
“那你……”聂然才脱口想问为什么要解开后,她突然住了口。
他们?
虽然不知道那个他们是谁,但聂然知道霍珩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不然他是不会把刚上的药给擦掉,甚至……
她细看了下伤口,又红又肿,显然有过第二次的受伤。
他应该是把接触到药物的伤口弄伤了,好让血液继续流动,把药物全部顺着血液流出来。
“那我给你重新上药。”
聂然在小药箱里翻翻找找,拿出了一卷纱布和外伤止血药,她先是将药粉轻轻洒在了伤口处,随着那一点点的粉末倾倒在伤口上,霍珩身体也不禁轻颤了几下。
好不容易擦好了药,聂然用纱布一层层的缠绕在他的腰间。
坐在地上的霍珩看着她认真替自己包扎的侧颜,那腰间的伤似乎感觉没那么疼了。
在这番安静时光中,他一直盯着聂然的脸庞,突然低低地开了口,“不要觉得有亏欠,你没做错什么。”
聂然手中的动作一停,原本平淡的眉眼一下子冷了下来,“我放你进来可不是让你和我聊这些的。”
接下来她手中的动作近乎可以说是粗鲁。
伤口被纱布一勒,疼得他眉头立即紧皱了起来。
聂然冷着眼低头快速的将纱布包扎好,然后收拾了东西打算转身离开。
霍珩知道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她既然肯给自己包扎伤口,至少已经没有对前段时间那么排斥了。
他忍着腰间的痛楚,一把圈住了她的手腕,说道:“你该补偿的都补偿了,你已经尽全力了。”
聂然别他死死的圈住,下意识地想要挥开他的手,可看到他脸色苍白的依旧倔强抓着自己的手,不顾伤口的崩裂时,她勉强按捺下了。
霍珩看她没有甩开自己,心中一松,连忙说道:“聂然,你真的要算的如此清楚吗?”
站在原地背对着他的聂然周身的气息变得有些冷冽了起来,过了几秒后她才开口,只是那声音寒得不像话,“你的意思是,让我得过且过,看着她躺在那里,一次次的进手术室?”
霍珩看她愿意和自己聊这个问题了,这下是真的顾不得腰间的伤,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她的面前,说道:“你的本意是好的,这点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聂然微微仰着头,看向他,嘴角扯出了一个薄薄的讥讽笑容,“谁都不应该用自以为是的善意去插手别人的人生,包括我自己。”
霍珩的呼吸明显一滞。
最终他深吸了口气,缓和地道:“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是吗?你再怎么补偿,也不能让她平安无事地站在你面前不是吗?”
“因为已经没有办法补救,所以就可以熟视无睹地活下去吗?”聂然眼底一寸寸的寒冷了下来,那犀利的目光犹如一把匕首。
霍珩叹息了一声,他早就该知道这妮子太过坚韧,只是原来她在这种事情上也这么坚持!
他双手扣住了聂然的肩膀,说道:“你明知道这其中的问题不在于你,你却毅然把事情扛上身,那芊夜呢?你愿意让她熟视无睹的活下去?”
聂然薄冷地牵动了一下嘴角,道:“她不可能再继续活下去了。”
“你做了什么吗?”霍珩看到她的冷笑,不由得愣了愣神。
“根本不需要我做任何事。”聂然笃定地笑了笑,随后拿开了他扣着自己肩膀的手,往里面走去。
微弱的壁灯照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