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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
“好。”她心满意足地笑了,“卫寻你知道我们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我摇头。
“你说什么我都愿意相信。可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她望着我淡淡地笑。我看着她,眼底突然一阵酸涩。就像有一枚淬了毒的细针,温柔地、冷不防地刺进我的胸口,酥麻之后是深刻的疼痛。
我被苏荷领到沱江上游处的一家装修成旅馆的吊脚楼,苏荷没带我去前台,直接拉我进了她睡的双人房。她坚持说这家店没有多余的睡房了,含笑的眼睛里写满了“我就是在撒谎,但你不准拆穿我”的任性。
我们各自洗澡,换好衣服出去吃了个晚餐,然后裹着厚外套在沱江边上散步,途经一些唱歌好听的流浪歌手时,苏荷会拉着我的手认真地把歌听完,再给上十块钱,偶尔还会聊上几句,再分给对方一根烟。她瘦小的骨架中总是散发着一种旺盛的热情,只要她愿意,一个微笑就能跟素未相识的陌生人立刻熟络,并且让对方真心实意地感到愉快,她就是有这种魔力。
晚上我们分床睡,凌晨一点多,苏荷突然尖叫一声从床上蹿起来,我随之惊醒并打开床头前的壁灯。只见她脸色苍白地紧抱着双膝瑟瑟发抖,这次颤抖得比下午落水那一幕还要剧烈。我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她主动爬向我的床,害怕地抱住了我。
“我刚梦到地震了,我们住的这个吊脚楼塌了,我跟整张床都往水里掉。我大声呼救,可你却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她躲在我的怀里,精神恍惚地说着,“我常会做这种梦,有时候是梦到自己从山崖上摔落,或者掉进没盖井盖的下水道里,还有各种各样黑漆漆的可怕深渊。旁边明明有人,每次都有人,他们却都不肯救我……一个也没有,连你也不肯来救我……”
“苏荷,喂,苏荷……这是梦,只是梦而已。”我侧身从背后抱住她,“我在这,我不会丢下你的,快睡吧。”我温柔得像是哄小孩,我从没哄过小孩,但愿此刻自己看起来没有太笨拙。
她安静下来,几分钟后呼吸才渐渐平稳。又过了一会,她翻过身时,脸正好对上我的呼吸。她并不闪躲,就那么盯着我的眼睛看,睫毛微微颤动着,一只手的食指和无名指轻轻顺着我侧脸的线条滑动。
我往前凑了一点,吻了她。
我一手枕着她的头,一手捧着她冰凉的脸,就那么贪婪地吻着。她的额头上还有细小的汗水,沾着濡湿的刘海,我轻轻将它们捋顺,认认真真地打量着这张脸,随后吻她的嘴唇、鼻尖,还有微微温热的眼睛。这一次怎么也不想再停下来,接着我褪去了她单薄的衣裳,亲吻她发烫的脖颈和锁骨。很久后,她惊慌又急切地将我的头紧紧抱在自己的胸口,并疯狂地亲我的头发。
“说你爱我好吗?”她哀求。
“我爱你。”
“再说。”
“我爱你。”
“再说。”
“我爱你……”
不再说话,她哭了。
睡眠很浅,醒来时枕边是空的,还残留着苏荷的余温和发香。她不知何时穿上属于我的那件宽大的白衬衣,袖口卷了厚厚一层,但还是显长。她抱着双膝坐在窗边的木椅上,露出白皙的脚踝。我悄然走到她身后,将她手中刚要点燃的烟夺走了。
“抽烟不好。”我在她身边坐下,将烟叼到自己嘴里。
她乖巧地笑了,听话地点点头,又出神地看向玻璃窗外。
天或许已经亮了,但因为下着朦胧的细雨,看不到破晓的朝阳。水珠拍打在青瓦上,再汇聚成雨帘从我们眼前滴落,狭窄的窗户缝隙中有冷风吹进来,苏荷的头发轻盈地往后飘,像漂浮在浴缸中不安分的水草。
她的头轻轻靠向我的肩,说:“我喜欢听下雨的声音。滴答滴答地落在屋檐上,再从屋檐上落在地上的小水沟里。雨水的味道我也很喜欢,潮湿,又带着清甜。我一直觉得下雨天像一双温柔的大手掌,一阵又一阵地轻轻抚摸着我,好像可以看透我的内心,但又从来不会嘲笑。”
我隔着头发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一阵莫名的心疼。
“以前啊,每到下雨天时,我就会坐在窗前发呆,然后幻想着你能在我身旁。十四岁那年,我就是在这样一个又一个下雨天里才弄明白,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可我不敢去见你,这总让我觉得特别孤独。”
我依然不知说点什么,轻轻把她搂进自己怀里,她身体突然就颤抖了起来。
“卫寻,我还没傻到以为跟你睡了一觉就能得到你的原谅,以前那些做错的事就能一笔勾销。可是怎么办?我真的不想放弃。我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我还从没跟你在一起过,从没感受过你的爱,这太不公平了。”
“苏……”
“不,不要拒绝我。求你了,让我跟你在一起,让我们像普通情侣那样相爱,哪怕只是短短几天也行。”她声音哽咽,眼神中流淌着动人的脆弱。
“我需要时间。”
“从现在起,一辈子够不够?”我知道她是故意这样问的。
“不够。”我内心已有答案,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一刻我惊讶地发现,这是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
“不能再多了。”她忧伤地笑了,“我这么坏的女孩,下辈子肯定见不到你了吧。”
五
毫无征兆地,就断掉自己跟这个世界所有的联系,拉上眼前的人逃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简单自然地生活一段时间。在这期间你们抛下所有成见,不问彼此的过往,也不考虑久远的将来。你们是洁净无瑕的新生婴儿,把好好活下来当成最骄傲的事;你们又是破土而出的夏蝉,生命短暂而脆弱得只需做好一件事就是伟大,而这件事,就是心无旁骛地相爱。
换作是你,你敢不敢?
当这个疯狂的提议从苏荷口中冒出时,真亏我居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微博上总说,人生应该有一次奋不顾身的爱情,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我曾经嗤之以鼻,如今却深信不疑。而我想,曾经的那个自己和如今的这个自己都是没有错的。我已经清醒地活着二十几年后,我只是突然就不想再那么清醒了。有时候,人需要丧失理智,才能感受到什么叫真正活着。
我是幸运的吧,遇见了让我丧失理智的人。
三年前,我曾在玩网游时认识了一个定居北海的网友,是个室内设计师。在他描述的生活中,北海是一座并没有完全开发起来的海滨小城,相比繁华的三亚,它更像一座宁静的小镇。海水清澈、天空湛蓝,大片白色的漂亮小洋房像一片临海的巨大蘑菇。市民也不多,他每天十点才醒,然后骑着一辆电动摩托车,穿着白背心和大裤衩,懒洋洋地去菜市场买菜。下午画图,晚上陪爱人和小孩去沙滩上走一走。他说,在这样一个地方,除了幸福地慵懒着,做其他任何事都是一种罪过。
因此,当苏荷说想去一个有明媚阳光跟温柔大海的地方时,我立刻订了两张直达北海的飞机票。
如今那位网友早已跟我断了联系,庆幸的是,他并没骗我。
四月的北海舒适宜人,漂亮而宁静。我们在银滩附近的别墅区找到一间家庭旅馆,选了一间厨卫厅一体化的小公寓,一次性交了半月的房租。老板是一对来自东北的夫妻,普通话标准,淳朴热心。我跟苏荷入住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彼此的手机锁进了旅馆的小抽屉里。来的途中,我们已经约法三章——每天都要腻在一起,睡觉时要相拥入眠,醒来时一睁眼也必须有对方在枕边,除非上厕所和洗澡,否则什么事都不能将我们分开,就更别提那总是擅长制造突发事件的手机。
因为行程仓促,什么都没准备,当晚我跟苏荷就去逛夜市采购日用品。苏荷一口气给我买了三双人字拖和五条沙滩裤,我换上之后立马就感觉到了什么叫作入乡随俗;而她呢,则给自己挑选了许多漂亮的沙滩裙和遮阳帽,当然还有防晒霜,这可以说是女孩看海必备的三大法宝。
我们并没有急着看海,而是提着大包小包光顾了侨港。根据旅馆老板的推荐,这是北海最有名的海鲜小吃一条街,物美价廉,特别适合我们这种“穷游大学生情侣”,当然,前提是你要懂得砍价。在这一点上苏荷倒是丝毫没有辜负旅店老板。五块钱的鱿鱼串硬是让她还到一块钱,这让一旁的我简直不知道应该目瞪口呆还是羞赧而退。
那晚我们点了满满一桌子食物,苏荷抓起一只比她脸还大的闸蟹香喷喷地啃着,跟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