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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吸了口凉气,全身都僵硬起来。手心熨着滚烫的茶,手背却是太子爷冰凉的手;我只觉脑门冒汗,背脊发凉。
我咬咬牙,索性放弃了挣脱,扬起下巴,迎视着他。
忽地身后茶杯砰然作响,八阿哥倏地起身的声音传来,我不禁咬咬嘴唇,却看不到他此刻的样子——他发现了?他要怎么做?他能怎么做?
太子爷的目光越过我的肩膀,静静地看过去,那是不带丝毫感情的森冷眼神。我身后寂静无声,但我却似感到了八阿哥的目光,透过他眼角的雾气迎射了过来。
时间好像骤然停住。这一连串的事情,似乎只发生在一瞬,可却仿佛永不会完结。我不禁闭了闭眼睛,此时此刻,我能做些什么?天知道……
内室有了响动,康熙爷的声音渐渐传了过来。
我猛然睁开眼,尝试着把手抽回,可是太子爷微微一笑,反而握得我更紧。
听着内室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心惊肉跳,加上了一只手近乎慌乱地要挣开他。可他不为所动。
就在我几乎放弃了希望,以为他就要这样堂而皇之地挟着我在康熙面前亮相时,他竟缓缓松开了钳制,我却措手不及,茶杯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就在同时,康熙爷从门口踱了出来。
太子爷好整以暇地迎了上去。八阿哥也面带微笑地跟在康熙爷身旁。我迅速整理了头脑,也不甘示弱地凑过去。
“皇阿玛,十妹妹该是无碍吧?”八阿哥问道。
康熙皱了皱眉,只不答言。
八阿哥续道:“伤寒病最忌病根不除。儿子府上有民间彻治伤寒的方子,或可拿来一用。”
康熙摆摆手:“如儿说老四和老十三已送了十几种方子给她。”说着叹口气道:“这次南巡本想带了她一路解闷,可这丫头的身子骨……”
太子爷笑道:“十妹妹是有福气的人,等皇阿玛回来,只怕她又活蹦乱跳了。”他扫了我一眼,道:“若说这次南巡,您何不带上芷洛格格,一来陪您解闷儿,二来又可以让她早日见到他阿玛。”康熙看看太子爷,又转而眯起眼睛打量着我。
我忙道:“多谢太子爷抬举。只是如儿正病着,芷洛想若能留在京里陪着她也是好的。”
康熙捋须点头,道:“到底你这孩子重情意。”又微笑着说:
“既如此,朕就把如儿交付给你了,替朕看着她。只是你却要迟些看到你阿玛了。”
我心中一阵放松,笑回道:“那芷洛就将阿玛交付给万岁爷好了。至于如儿——她的事就是我的事,皇上且放心。”
康熙挑眉道:“敢情你这丫头在和朕换人情。”我吐舌一笑。
八阿哥笑着搭腔:“皇阿玛放心,不光芷洛,儿子留在京中,也自会小心照看十妹妹。”
康熙爷微微点了点头,吩咐起驾。太子爷一语不发地跟上去。八阿哥看着太子爷的背影,神情莫测高深,继而侧头冲我眨眨眼,换上一副我熟悉的表情。看着我迷茫的样子,他扯嘴一笑,转身也走远。
康熙四十六年正月二十二日。康熙帝启程第六次南巡,太子爷、大阿哥、十三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均随行。
宫里忽然冷清不少,但是也宽松很多。我日日要么是去景辉阁陪着十格格闲话,要么就是守在翠云馆冬眠,隔三差五竟还能出宫去和叶子聚上半日,只觉得这么过着也甚是惬意,索性不去想之后要面对的那些未可知。
二月。
十格格的病情虽不见好转,却趋于稳定。我除了陪她说话解闷,也拼命回忆在现代治疗流感肺炎的方法,却毫无头绪,不紧暗怪自己当初没学了医。
十格格却是浑不在意,反而每每好笑地看我抓耳挠腮的样子。
叶子却已好了大半,到底是韧性十足的杂草类女人。
她此刻正围了条毡子蜷在软塌上专注地看着什么。我悄悄走到她身后,轻喊一声:
“芷洛给四爷请安!”
她倏地转过头来,我只笑嘻嘻地看着她。她瞪了我一眼,却不回话,只是把手里的信纸折好就往信封里放。
我不禁诧异——这家伙竟有什么瞒着我?便一把抢下了信纸。
叶子喊道:“人家的隐私!”起身就要往回夺。我忙跳了开来,冲她晃晃信纸,便洋洋自得地打了开来。
满纸的龙飞凤舞,字字飘逸流畅——是十三的笔迹。我刚看一眼,却觉得心跳自顾自地加速起来,忙猛地合上了信纸递回叶子。
她不接,只无奈地道:“写的都是些江南的风土人情,既被你看到,就看完罢。”
我摇摇头,把信纸塞在她怀里,苦笑道:
“给你的信,我看来干嘛?”
叶子面色一暗:“他却真的没半分消息给你?”
不禁想到,岂只是消息,自从那日在翠云馆他大步远走,我们就再未谋面——我几乎忘了他的样子,可惜却挥不去那份感觉。
忽地想到了南巡当日,陶然亭的送行。
我跪在人群当中,亲眼看到十三守在康熙爷身边,看到他带着意气风发的笑容,豪气干云地和众人告别,直至策马而去……
而自始至终,他却没有看我一眼——没有一眼,我敢肯定,因为我没有一刻不是望着他。
我不禁打了个哆嗦:“没有也好。或许他自知既永远给不了我想要的,只一封信又有何用?”
叶子皱皱眉:“那又何苦?这可倒失了他往日的风度。”
我耸耸肩,岔开了话题。
景辉阁。
十格格正跟我算着南巡的行程,却见一个小丫头笑着碰了个小盒子进来,回道:
“主子,十三爷送礼回来了。”
十格格迅速看了我一眼,淡淡地道:“先收起来。”
看小丫头走远,她转过头来,握住我的手,欲言又止。
我冲她一笑:“你当我还会吃你的醋?快看看他送了什么好东西来吧。”
我慢慢地走回翠云馆,独坐在院子里愣神,
本来以为,就此可以做十三最好的朋友,不谈风月,不论过往,像往常一样,在彼此面前可以肆无忌惮地大笑大闹。
可如今方清楚地感到,我们恐怕都回不去了。我做得到,但一时忘不了;他本坦荡,此时却再难放下。
奂儿悄悄地走到我身边,轻声回道:
“主子,有个小太监求见,说是有信送来。”
我霍地站起,又惊又喜又有些怅然——到底是十三,我早该想到,他怎会拘泥于那些纷乱的感情纠葛,原来我竟错估了他。
那小太监笑着打了千,递过了封信:
“爷儿说刚刚启程,事务繁忙,所以今儿个才给格格消息,请您见谅。”
我笑着点点头,让他下去领赏,自己捧了信回了书房,关了门,准备独自享受这一刻的欣喜。
封皮上没有落款。我深吸口气,展开信纸,不禁一阵眩晕——满纸都是完全陌生的字体。
稳了稳心神看下去,原来终究不是他,而是他——那个和我一样执著的男人,太子爷。
我自嘲地大笑起来,也无心再看下去,躺在床上蒙头便睡。在失去意识的的前一刻,我迷迷糊糊地决定:有些往事要轻拿轻放,有些哀伤不得不忘。
天上开始飘起小雪。
我带着奂儿,缓缓地沿着湖边往回走。故宫的雪景也自有其大气华丽之感,让人不由得不沉醉其中——我避免触碰有关这湖边的回忆,晃去脑海中极力要蹦出来的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轻轻地哼起歌来。
奂儿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袖,我回头一望,却见她竟冻得哆哆嗦嗦,忽地想起她却是从南方来,每到冬天总是有些恐寒,比不得我从小在东北长大,忙帮她搓了搓手,领了她到附近的晨莘阁暂时暖和身子。
谁知,刚一进门,就见一个高挑的女人背对着我们,旁边一个丫环正帮她打扫身上的雪。
那女人转过身来看到我,我们两个不禁同时挺了挺背脊——十三福晋。
我笑着冲她点了个头,她却是几不可察地颔首。好一个傲气十足的女人!我不想再理她,兀自在屋子另一角坐下来,看管阁子的丫环奉上热茶和手炉,我硬塞在奂儿手里让她取暖,却见她的手背都冻得肿起来,着实吓了一跳,忙叫她跟了那丫环去敷上热帕子。
却听得那边十三福晋的丫环尖声道:
“这伞到底是南方物事,却不能遮雪,现下破了,好不可惜。”
十三福晋淡淡地道:
“府里那么多好玩的物事,坏了一两件却有什么打紧。”
那丫环笑着接道:
“要说爷儿对福晋上心得很,只怕把南方的新巧玩意儿都搬回咱们府上了。”
十三福晋只轻声一哼。
一字一句都清楚地钻进我的耳内,我不禁摇了摇头——难道她以为,只凭这几句话,便可以如愿地伤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