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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不禁莞尔,“额娘觉得咱们府里也不算有意思呀,你想想你阿玛。”元寿听了也咧了咧嘴,正要说话,忽听得门外有人道:“元寿阿哥,衡福晋。”
元寿忙从我身前站起,理了理衣衫,冲我悄声道:“是皇玛法身边的梁谙达。”话音刚落,那梁公公已然进了屋来,麻利地行了个礼,不疾不徐道:“元寿阿哥,万岁爷刚才宣您过,和妃娘娘说您正和衡福晋在这里,万岁爷说你们母子难得相见,便让衡福晋也一同过去。”
我和元寿对视一眼,他冲梁公公像模像样的点了点头,三分严肃中还带着三分稚气,我看了不禁心中一乐一叹。
梁公公引我们到了莲清池,亭边的太监见我们走近,快走几步迎上前来道:“元寿阿哥您来了,万岁爷吩咐直接引您进去便是,不必通传,请随我来吧。”那太监小心地看了我一眼,显然不知我是什么身份,我暗笑自己果然开始借儿子的光了。还是那梁总管低声斥道:“这是王爷府上的衡福晋,还不行礼。”
我笑着摆摆手,随着元寿向亭内走去。走进亭内,我和元寿正要就俯身请安,梁公公却将我们一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这才意识到亭子里一片寂静,忙屏了呼吸小心喘气。再抬头一看,却见康熙爷正和四阿哥对弈,二人坐得笔直,都是紧紧盯着棋盘,锁眉沉思。
元寿拉着我过去,康熙微微抬起头来,冲我们点了点头。我默默走到四阿哥身旁,元寿则站到了康熙边上。我抬头略略看了看那棋盘,黑子百子密密交错成一团。康熙捻着一颗黑子,久久没有下落,四阿哥紧抿着嘴角,手指不自觉的轻敲桌面。
“啪”的一声,康熙落了子,四阿哥微皱眉头,也拿了颗白子,凝神思考。元寿紧盯着棋盘,我却因不通棋理,觉着无趣的很,目光不自觉地就飘开来去。四阿哥思虑良久才放下棋子,微微一笑抬头,脸色却骤然一变。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康熙微微垂下头,闭着眼睛,竟似睡了过去一般。我不由得一惊,元寿伸手想要碰醒康熙,却被四阿哥拦住。一时间亭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谁也不敢动弹一下。四阿哥侧头看了我一眼,神情复杂,缓缓伸手拿起刚才下落的那颗棋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康熙睁开眼来,神色有一些迷惘,四阿哥仍似又沉思片刻,不动声色地又将那棋子落在原处,元寿在一旁说:“阿玛下得好棋。”
康熙看了看元寿,又扫了眼棋局,微微摇了摇头叹道:“你这孩子倒伶俐。”说罢起身,竟无再下棋之意,只道:“朕是累了。”四阿哥也忙起身,元寿却仍是看着棋局若有所思。
“学到些什么没?”康熙拍了拍元寿的肩膀。元寿道:“皇玛法,您何日再赏孙儿一局?”
康熙哈哈一笑说:“你倒是自己说说,这些日子输给朕多少局?”
元寿脸微微发红,但仍仰了仰头道:“孙儿输了一十八局。但皇玛法若不再赐棋局,又岂会知道孙儿何时能赢了您呢?”
四阿哥听了,皱皱眉哼声道:“小小年纪,学艺不精,口气不小,心气倒高。”
康熙抬了抬手拦住四阿哥的话头:“要的就是这份心气。你这小模样,不似你阿玛作风沉稳持重,倒和你十四叔年轻时一般神气。”
听康熙如此说来,我心倏地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四阿哥,他脸色却是丝毫未变,即使看向我的眼神,也是一如平常。
“上次老十四回京,咱们父子却是忙得连坐下下一盘棋的功夫都没有,”康熙转向四阿哥,若有所思道:“也不知你们哥俩,如今谁技高一筹。”
“待十四弟凯旋,儿臣和他在皇父面前一较高低可好?”四阿哥笑答。
“怕是到时候不加上这个小家伙他可不应呢。”康熙忽然冲我笑道:“元寿,可告知你额娘在宫中这些时日有何长进?”
元寿吐吐舌头道:“皇玛法,我和额娘才说了几句便被您叫来了。”
康熙瞪眼,点了点元寿道:“耽误你和额娘团聚,竟是你皇玛法的不是了?”
不待元寿回答,他转向我温声道:“也罢,老四媳妇,改日再宣你进宫陪朕说说话儿。今儿不早了,你们一家也别守在这儿了,在园子里转转。”
四阿哥谢了恩,我也跟着俯下身去。
四阿哥负手走在前面,我拉着元寿问长问短。小半个时辰过去,元寿突然悄悄指了指四阿哥,我才发现他竟是一句话未说。
“四爷。”我停住脚步叫道。四阿哥回首,脸色微青。
“陪皇上下棋,累了?”我故作轻松道。
“你们母子好好说话便是。”四阿哥微微侧过身子,让我看不清他脸色如何。我心知是刚才康熙的一番言语,挑动了他两重心事。
可我此时劝不得他,微一沉吟,装作不经意般提起刚才话头:“元寿,皇玛法最近身体可好?”
元寿瞥了瞥四阿哥,只见他阿玛又是向前缓步走去,便和我说道:“他老人家只是比前容易犯困,别的倒都还好。”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道:“额娘,十三叔前几日进宫来了。”
四阿哥骤然停住脚步,回身上前问道:“你见到他了?”
元寿被四阿哥的举动惊了一下,随即道:“回阿玛,前日我去给皇玛法请安,进门时遇见一位从未见过的叔叔,我见他看我的眼神很是奇怪,就问了梁总管,他悄悄告诉我那便是十三叔,还让我不要告诉别人。”
四阿哥默立半晌,竟是无语。我见他这样,知他也和我一般心思,正暗自忖度康熙的心思和十三的境遇。元寿打量我俩神色,似懂非懂,又不敢问,也静了下来。
好半天,四阿哥清咳一声,似是下了决心般,沉声问道:“这些日子皇玛法可常提起你十四叔?”
元寿见他阿玛严肃,也不敢再嬉皮笑脸:“回阿玛,常提起。皇玛法听说我和十四叔学过骑术,还细细问了经过呢。他说我和十四叔亲近,那好的很。”
四阿哥听罢,木然转身,抬起脚,竟好似沉重得迈不开步去。我冲元寿摆了摆手,追上去低声道:“四爷,我信你。”
四阿哥身形一顿,侧头看我,眼中阴晴不定,竟似自嘲一笑,道:“你凭什么信我?”
“没有不信的理由。”我笑笑。
四阿哥冷冷笑出声来,不再理我,脚下一刻不停,向园门口走去。
秋去冬来,随着天气愈凉,我的心情也随着四阿哥越来越沉重。十月时,西北战事渐平,朝野上下关于储君的议论又纷纷杂杂的传开来去。四阿哥常侍康熙身边,虽是面上不动声色,我却知他心中焦躁与日俱增。
康熙帝在最后的日子里,并未像外界表现出一个老人的衰弱。康熙六十一年十月二十一日,寒风凛冽中,皇上兴致勃勃地驾临南苑行猎。
我随那拉氏住在圆明园,隆冬时节,园中一片萧瑟。久已未见桑桑,我心中的猜疑困惑并无人可说可解。夜半时分,我和四阿哥常常听着对方的呼吸声而默默无语。
十一月七日,康熙偶染风寒,移驾畅春园静养,停止一切朝会,命雍亲王前往天坛,准备代其行十五日时的冬至祭天礼。
圆明园中平静无澜,那拉氏如往年般带着众人准备冬至。四阿哥已在斋所,畅春园传来皇上身子已是日渐康复。
十一月十三日。我起了个早,陪那拉氏整理府上各项开支,直忙到晌午,那拉氏微有倦意,我们一同用了饭,正要各自回去休息,却见四阿哥身旁的长随风风火火的走进屋来,急匆匆地行了个礼道:“事情紧急,请福晋恕奴才无状。万岁爷今晨病势突沉,急召王爷入园。王爷已去过园子,现今大概在回来的路上,请福晋做好准备。”
那拉氏一惊,随即面色恢复如常,缓声问:“万岁爷的身子如何了?”
“回福晋的话,奴才直接赶回来,也不知晓。”
那拉氏点头道:“知道了。”那长随行了礼退下。那拉氏站起身来,稍一沉吟向我说道:“衡儿,你去便是。”
等了小半个时辰,四阿哥方至,一副风尘仆仆模样。小凡服侍他脱了大衣,我示意她出去,亲自端了茶过去。
四阿哥坐到桌旁,也不看我,接过那茶杯,竟然掀开盖子一饮而尽,“啪”地一声重重放在桌上,手搁在扶手上,微微发抖。我大惊,随即顺了下气问道:“皇上不好了?”
四阿哥抬头,目光倏地看向我,我已难掩惊诧之情,过去握住他的手。他手上的凉意好似传到了我心里,可那颤抖却是渐渐地止住了。
“我不能多耽搁,随后还要再入园子问安。”四阿哥站起身来,“只是回来换了朝服。”
四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