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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内敛沉默的个性是保护色,并不代表我永远不会牙尖嘴利针锋相对。
特别是当我意识到在我输给姚瑶的一辈子里,硝烟竟然不会随着她的死而散去——我不甘,却不得不认输。
她姚瑶的东西,就算是死了……也不属于我!
我失控地流泪,抓扯着沈钦君钳着我双肩的手腕,挠出一道道带血的红痕。
而他感觉不到伤疼,我也感觉不到心疼。
推开疯狂的我,沈钦君压了压惨白的脸色,终于站起身。
“姚夕,重要的不是你究竟做了什么。而是在我眼里,你不该有那样的心肠……”
他从西装上衣袋里抖落出一片手帕留给我,然后转身而去。
看着那逆光的背影,我以为——我们之间的距离再也不止隔了一整个曾经了。
“沈钦君,你今天,就只是要对我说这些么?”我扶着墙站起来,用手帕抹了下唇角的血痕。
“不,”沈钦君停下脚步:“你父亲想跟你说的是——当然也是我们双方父母的意思。沈姚两家的合作毕竟是基于联姻之上的,所以,你替姚瑶嫁给我吧。
这辈子,我们好好清算这笔账……”
☆、第三章 血染白婚纱
“嘿!夕夕!醒醒!”
我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摇曳从梦境里拉回来,怨念地看了看身边的闺蜜问:“我……睡着了?”
身后那正在为我做头发的造型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说他做N年造型师,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在化妆时间里睡着的新娘子。
我定了定神。哦,对了,今天是我的婚礼。
距离我姐死去已经过去大半年的时间了。噩梦带给家人的,除了无尽的心痛,还有钱包里跳鼓鼓的肉痛。
姚沈两大家族的合作联姻,标志着名扬集团巩固划时代多元发展进程的关键一步——所以,活人的利益永远不会随着死人而搁浅。
在两家长辈的一致协商下,我,姚夕,作为姚家的二女儿,今天就要替我死去的姐姐嫁给沈家独子沈钦君。
“夕夕,”手背上猛然一紧,我吃痛一声。原来是被那恨铁不成钢的闺蜜婊狠狠掐了一把。
汤缘睁着圆鼓鼓的大眼睛,撇撇嘴说:“我知道现在再说这个有点……
可你看你这神不守舍的样子,我真的挺担心的。你……可想清楚了?”
我知道汤缘在担心什么:从我告诉她要替我姐嫁给沈钦君的那一刻起,她浑身上下都插满了反对旗。
“缘缘,你知道我有多爱他。”我对着镜子挑了下长长的假睫毛:“何况,婚礼只是形式罢了,结婚证都领了……”
“证领了可以再悄悄离了,婚礼一办那可就真的昭告天下覆水难收了。”汤缘认真地说:“你明知道沈钦君爱的是姚瑶……”
“是你告诉我的吧,”我轻笑一声:“想要打败对手,首先要活得比对手长。缘缘,我有一辈子跟他耗着呢。”
拎起曳地白纱,我最后看了一眼镜子中的容颜。偷偷自恋自怜了一下——我的相貌其实不比姚瑶差吧。只可惜在那个男人眼里,终是不及千分之一。
出门后,我在豪华的婚车前看到一身燕尾礼服的沈钦君。他今天破天荒地地戴了眼镜,整个人看上去斯文妥帖,目光也没有之前那么冷。
自姚瑶死后的大半年来,他忙他的,我忙我的。虽然在一个公司大楼天天见,但很少有话说。
婚礼的大小细节都是长辈们操办了,除了我身上的这件婚纱是亲手设计的之外,我没有过问过任何事。
“上车。”在这个隆重的日子,沈钦君对我吐出的第一句话就只有这冷冰冰的两个字。
我低头抚了抚头纱,撩起洁白的裙摆往车上跨。
然而雪白的障碍和飘忽的视角,让我以最弱势的姿态暴露在一处突然袭击下!
“姚夕!你这个贱人!”
身后一声尖叫,我本能地回头。结果迎面就被什么不明液体泼了一身一脸。
我当时就在想:这要是浓硫酸的话,我一定要先咬死那个凶手,然后再自杀。
我不能以一副毁容的姿态嫁给沈钦君。
没有丝毫疼痛和不适,只是扑面而来的腥咸作呕。当我意识到对方泼了我一头一脸不知是猪血狗血还是什么血的时候,我发出了一声失控的惊叫!
☆、第四章 你会护着谁?
在一片暗红的视线中,我认出那个颐指气使的始作俑者——
这女人很瘦,脸颊尖得跟锥子似的。戴着大大的白色框墨镜,穿一身绿衣裙,活像只螳螂。
她是姚瑶的表妹蒋芮,我继母蒋怀秀的哥哥家的女儿。从小就经常来姚家跟姚瑶玩耍,对我向来不友善。
“姚夕!你害死我表姐,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站在一旁的蒋怀秀上前抱住蒋芮,用又得意又虚伪的口吻劝道:“好了小芮,今天就别闹了,谁做了坏事老天自有公断——”
这架势连拖带拽的,傻子也看得出来是闹哪出。好比疯狗咬一口,主人家来息事宁人。那蒋芮泼我这一下就算白泼了?
我是今天的新娘,就算心里有万般愤恨也只能先压着恼火维持仪态,但汤缘可没那么好欺负。
从小到大,她就像是我身边铮铮铁骨的忠诚护卫,总能替我出头替我挨刀。此时她完全不顾那出身银行家千金的优雅名媛气质,甩胳膊就冲上去。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两条大长腿跨上蒋芮跟前,一把扯住她头发:
“你他妈的说谁贱人呢?警察都说了姚瑶的死是意外,你脑子进屎了是不是!”
“谁心里有鬼谁知道!”
“放屁!有证据么你?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蒋芮又矮又瘦,完全不是身高有一米七二的汤缘的对手。几下子就给按着动不了手,光剩一张唧唧歪歪的臭嘴,恨不得把我从头发丝骂到细胞质。
蒋怀秀就跟扑腾着翅膀的老母鸡似的,一边装的满脸焦急一边冲沈钦君道:“钦君你看这……这……哎呀,我们小芮是不懂事,但她那也是因为跟瑶瑶的感情太深了,你快想想办法啊!”
黑着脸站在我身边的沈钦君终于进局,但他一步跨上前,捉起的竟是汤缘的手腕!
“住手!”
他的站位和偏袒完全没有出乎我的意料。
一万个姚夕比不上一个姚瑶,那么一万个姚夕的闺蜜同样也比不上姚瑶身边一个不上档次的小跟屁虫。
但见他的大手此时已经在汤缘白璧般的手腕上抓出了红痕,我内心深处最后的一丝理智终于被那鲜红的狗血洗礼掉了。
我上前两步,狠狠掐住沈钦君的手臂:“放开!沈钦君,今天你若敢伤害缘缘一根汗毛,我保证跟你拼命。”
我嗓音低沉,质地落声。另一只手按住背在肩上的新娘化妆包上,已经考虑到那唯一的武器是一面只要打碎就能变成锋刃的化妆镜了!
可能是我满身血迹的骇人腔调镇住了全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沈家的几个保镖冲过来,分开两个女人的同时,又三下五除二地抢下了那些不识好歹的摄像机。
我看到从‘撕逼大战’里脱身出来了汤缘没受什么伤,才算放下心。
可怜蒋芮比她狼狈多了,头发被抓掉了好几缕,乌青着眼眶躲在她姑母蒋怀秀的臂弯里边哭边骂娘呢。
这是沈钦君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皱皱眉:“快点上去换了。”
“我没有准备多余的婚纱。”我说。婚纱是我亲手设计制作的,我没有PlanB。
“那就去临江路的店里随便挑一件。”沈钦君低头看腕表,脸上显出不耐烦的神情:“Allen开车送你过去,我先到会场。”
“我陪夕夕去!”汤缘一把拉起我的手,冷冷盯了沈钦君一眼。那神情就像在保护鸡崽的老母鸡。
关于临江路的那家门店,我一点不陌生。那是名扬旗下的高端展品门店,明亮的橱窗里不乏出自国内外顶级大师之手的成品,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名扬集团是S市时尚业的翘楚,十几年前做高档时装品牌起家的,最不缺的就是奢华的礼服了。
如今三分之一的股份在我爸手里,三分之一的股份在沈钦君手里。所以一定没人相信——姚家二小姐在婚礼当天,却连婚纱这么重要的行头都是如此仓皇下定出来的。
站在橱窗前,我面对着琳琅满目的华贵婚纱,心里难受的很。
从小到大,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穿着我自己设计的婚纱走到心爱男人的臂弯里。
可眼下,我耗时三个多月的构思剪裁修改定装之品,已经被洒满黏腻的狗血,像团尸体一样被丢在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