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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律漫不经心地将视线一点一点往上抬,直到与她对视那一刻; 突然笑了。
“好啊。”
沈信桢攥紧手,低下头去不敢和他直视。
沈信桢和Matteo交代了一声去处,便带着温律走出了医院。
正是早上九点,气温渐升,阳光刺眼,司机站在轿车旁等候多时,被晒得满头大汗,望见了温律和沈信桢连忙躬身开门,却被温律甩到了一边。
“欸,先生您病了不能开车!”
温律抢过司机手里的钥匙,利落地坐在驾驶位启动发动机。
沈信桢刚要开口劝阻,温律侧脸过来,声线冰冷道:“不上车?”
沈信桢走到副驾驶,打开车门坐进去。
几乎是刚刚系好安全带的那一瞬间,车子就起步冲了出去。
沈信桢帮他打开导航,听着那机械的导航声音,心脏一沉再沉。
因为是工作日,游乐园的人比上次要少一点,但仍旧喧嚣热闹,和上一次没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两个人的心境。
因为来过一次,温律对这里也算熟悉,自发地买票,排队。
沈信桢心里藏着事,她一直站在措辞要如何和温律说,所以始终心不在焉,但即使是走神,她也能察觉——温律在不高兴。
他就像是小孩子赌气一样,一边拒绝和沈信桢讲话,一边又恶意地拉着沈信桢玩各种刺激的项目,直到沈信桢捂着嘴痛苦地守着垃圾桶干呕。
温律双手抱臂站在沈信桢旁边,冷眼看着蹲在地上站不起来的沈信桢。
她弓着身子干呕,瘦削的身体后背骨骼突起,单薄的肩胛骨就像是一对蝶翼,脆弱而柔美。
沈信桢拿矿泉水漱了口,抬头问:“还要玩这个吗?”
温律面无表情地把虚脱的沈信桢拉起来,带出游乐园,塞进车子里,扬长而去。
沈信桢无力地歪着头靠在车窗,“你要去哪里?”
温律依旧不和她沟通,专心地开车。
没过多久,他们停在一个购物中心。
这里是s市发展极为迅速繁华的地段,一厦集团就在中心不远处。
沈信桢跟着温律下车,亦步亦趋跟着他走。
和普通的建设没什么不同,马路两边种植了巨大的法国梧桐树,枝叶繁茂,树影憧憧,为炎热夏季带来些许清凉。
石板地人行道的缝隙里,野草茁壮钻出冒出生机勃勃的绿意,两三麻雀起落不定,在视线里跳跃飞行。
他漆黑的瞳孔里倒映路上的人来人往和林立的高楼大厦,眼底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全都变了。”他说。
沈信桢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仿佛在一点一点望进他的童年回忆中。
那个时候的一厦还没有现在如此巨大的规模,它只是s市的众多大公司里,抢头并进发展着的其中一个。
那个时候的父亲母亲年轻而健康,那个时候的温律,叫做温则。
他们一家三口住在这条街的公寓里,学校离公寓很近,于是每天上学的时候,父亲和母亲都会拉着他的手送他去学校。
这里,就是通往学校的必经之路。
他一直想要来看看,可是到了这里才恍然发觉,他记忆里的那一切都全都变了。
这条路曾经是狭窄而树荫浓密的柏油马路,两边是热气腾腾的早点铺子,繁忙热闹而密集的人群,人声鼎沸,欢声笑语……如今都被时光冲刷干净。
温律的世界就像是一张旧照片,长久地暴晒在剧烈阳光下,渐渐褪去颜色只余下浅淡而模糊的轮廓。
不论他怎么努力,也终究填补不了这么多年的空白。
“你在想什么?”一道轻柔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温律侧脸看她,与她对视。
即使温律不回答,沈信桢也能猜想出大概。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和他一起沉默向前走着。
迅速发展的城市,前进的节奏和人的脚步一样快。
日夜轮转,低矮楼房被一遍遍拆建,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店铺一个接着一个开,倒闭之后马上有人接手重新筹备。有时过节日,整条街都会被装扮得喜气洋洋,节日之后又马上恢复原样,准备迎接下一个节日。
城市跟随潮流,切换迅速,五彩纷呈的表象如若不承载情感,就令人过目即忘。
就算是住在这里的当地人,如果很久不出门,也会在这看似熟悉的街道里迷路。
高悬的烈日不知何时被乌云遮挡,天光暗淡,空气压抑,风雨欲来。
沈信桢握住温律的手,感受到他汗湿的手心,说:“我们回去吧。”
话音刚落,雨丝从天而降。
行人们不急不慌,打开早就准备的雨伞,脚步却加快了。
温律回眸看她,眼底寒意丝丝缕缕。
“你要和我谈什么?”
他虽然开口向她发问,但沈信桢突然有一种预感——他什么都知道。
“温律,我……”
他抬起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挽到耳后,这动作让她想起温则。
“沈信桢,天都要黑了,你还在等什么?”
雨丝扑打在身上,沾湿了他们的衣衫和发丝。
沈信桢犹豫了一下,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现在实在不适合谈话,于是她拉住他的手想带他回车上,可是温律却反手一拽,把她拽到怀里。
迎着风和雨,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说啊。”
她挣脱着他的束缚,急切地说:“我们回去再说,你现在病着不能淋雨。”
他不为所动,好像在惩罚她一样,偏偏不听话地伤害自己。
雨势越来越大,路上稀疏人群疑惑地望向这里。
沈信桢用尽力气才挣开他,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忍不住说:“我们快点回去吧,再这样下去温先生的伤口又会发炎的!”
这几乎彻底将他激怒,温律单手捏住她的脸,阴狠道:“温先生温先生,你心里就只有他!你看清楚,现在站在你面前是我!”
沈信桢懊悔地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有点着急了,你不要生气了好吗?我们快点回去吧。”
“不。”他直视着她,语速缓慢,仿佛故意让她听清楚——
“我要去一厦,把真相告诉所有人。”
沈信桢僵住,大脑完全做不出反应,只是本能地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寒冷。
“走。”
他拽着她的手臂将她带回去,刚车门被关闭的那一刻,沈信桢突然尖叫出声。
她死死握住钥匙不许温律开车,温律单手便能牢牢制服他,可是他什么行动也没有,只是冷眼旁观她的狼狈。
沈信桢浑身湿透,雨水和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滴落,嘴巴颤抖说不出来,只能哽咽地望着温律。
昏暗的车厢里,他宛如某种暗夜潜伏等待时机给人致命一击的冷血动物,动作优雅地将她的手拿开,然后启动了车子。
沈信桢不断摇头,哀求道:“温律,别这样,我求求你……”
他侧脸看她,他漆黑的眼睛此时染着浓浓阴鸷和轻蔑,晦暗得让人无法看透,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
你看这个可笑的女人,这么弱小而脆弱,还妄想拯救那个恐怖而阴暗的男人。
甜腻的恋情让人蒙蔽双眼,看不清对方的真实面貌。
不过没关系,他想。
他来告诉她。
最终,车子没有驶向一厦集团而是回到了一厦医院。
医院。
沈信桢在一路的恐惧中早就没了力气,她几乎是被温律抱到了一厦天台上。
湿淋淋的一男一女从刚进大厅就引起了注意,眼尖的小护士一眼就认出,诧异叫出声来——“那不是温总裁吗”
赵晓依从病历本上抬起头,那一瞬间刚好看到面无血色的沈信桢。
“沈信桢?”
小护士闻言看向赵晓依,“你居然认识我们总裁的女朋友?”
“不认识。”赵晓依眉头紧蹙,目光追随着那对身影消失。
小护士神秘地凑上来,小声道:“你刚来医院,肯定不知道当年发生的那件事吧?”
……
寒冷凛冽,淅沥雨势逐渐变大。
温律强硬地揽住沈信桢的肩膀,带她走到医院天台边沿。
“还记得这里吗?”
沈信桢被迫紧贴着他的身体,颤抖地摇头。
下一秒,下巴被抬起。
“没关系,我帮你回忆起来。”
他捏住沈信桢的后颈,强迫她俯视看向楼下,然后在她冰冷的耳边一字一句道——
“记起来了吗?”
“当年,你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惊雷闪过,劈开夜空留下一道迅疾白光照亮女人苍白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