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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保证?”戚佳愤怒地咆哮,“他都那样了,我怎么能去日本,我不去,我要回来。我要回来看我爸。”
母亲似乎知道劝服不了,便把电话交给了父亲。
“幺儿,爸爸没事,医生说我身体强壮,癌细胞都被我打跑了,你不要回来,也不准说不去留学的话。好不容易考上了,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再说你陪着我有啥用?你又不是医生,又不能帮我治病,是不是?”父亲语重心长地说,“我跟你妈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成才成器。昨天听到你考上的消息,我们高兴得不得了,连医生都说,我今天精神比前几天好。”
戚父顿了顿又说道,“医生也说好心情是打败癌细胞的最好药,你不要让爸爸操心好不好?”
戚佳听着父亲虚弱的声音,哭得说不出话来,她想回去,回去陪父亲,可也知道父亲说的话有道理,如果她执意回家,反而会让父亲不高兴,说不定真的会影响病情。
在父母的劝说和再三保证下,戚佳打消了回家的念头,可却坚定了不去日本的信念。家里的情况她是知道的,现在父亲重病,家中积蓄估计早就一空,她不能为了去日本就让父母卖掉房子,连家都没有啦。而且,她也怕,怕父亲有个三长两短,她赶不回来。
于是,她跟林萧墨说,“我不想去日本了,我家条件不好,去日本要花很多钱。”
为了减轻父母负担,戚佳拼命地找兼职,连没人愿意去上的KFC夜班也去应聘。每周除了上课,她所有时间都扑在了打工上,有时候累得站着都能睡着。
那一天她上完夜班回来,靠在地铁门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的书包被划开,里面刚刚领来的一千块工资被小偷摸走了。
望着被划烂的书包,戚佳狠狠地掐自己的大腿,恨自己不警觉让小偷得了手,也心疼那些辛苦钱。连日来的压抑汹涌而来,让她不顾周遭的眼光,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戚佳?”一个声音小声地试探,“是你吗?”
戚佳抬起头,看见蹲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自己的高中同学李青,那一刻,她就像抓到救命的稻草,扑到李青身上,恸哭不止。
那晚,李青听她讲完发生的一切,二话不说就从包里拿出一张卡塞到她手里,“里面有两万多块,你先拿着用,等你有钱再给我。”
戚佳惊愕地望着李青,充满疑问,“你怎么有这么多钱?”据她所知,李青是孤儿,父亲在矿难中过世,母亲因为不想守寡,在李青8岁时就跟着男人跑了。李青是跟着奶奶长大的,读高中时也跟她一样是拿助学金的。
李青眸光一沉,“说了你不要鄙视我。我现在在越界做公主。”
“公主?”她不懂,但直觉那应该不是个很光彩的工作。
“就是陪酒小姐。”李青耸耸肩,佯装不以为意,“说难听点就是三陪。”
戚佳努力让自己不露出嫌弃的表情,可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
“钱多啊。”李青拂开额前的刘海,“一小时两百块,按天结算,还有小费。”
“可是……”戚佳看着李青,迟迟不敢开口。
似是看穿她的心思,李青笑了笑,“戚佳,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我想说,这年头钱太重要了。我奶奶有糖尿病,我要读书,如果跟你一样去打工,我累死也挣不到钱给她看病。”
“而且,这份工作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肮脏。”李青解释道,“越界是北京数一数二的高档夜总会,规矩严格,所谓公主其实就是包厢里的服务员,帮客人点歌、调酒、倒酒、端茶送水。”
“不用陪酒吗?”戚佳好奇地问。
“没有硬性规定,不过为了卖出更多的酒,一般情况下是要喝一点的。”
“据说要被客人占便宜,还会被那个……”
李青看她脸色微红,笑得拍了她的头一下,说道,“你说那种是小姐,公主不干那活,而且,要是敢跟小姐抢饭碗,立马被解雇。”
“至于被占便宜。”李青狡黠地笑了笑,“这就要看个人水平啦,我干了快一年,最多被摸过大腿。”
“你干了一年啦?”戚佳看着一脸干净清纯的李青,不敢置信在那种场所待了一年还没沾染一点风尘的气息。
“嗯哪。”李青话语难掩得意,“我可是全勤哦,很多学生在那边做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这种很少见了。我们主管还说,要不是我是学生,她都想给我升职。”
“很多学生?”戚佳惊诧地问,“哪里有很多学生吗?”
李青叹了口气,感慨,“戚佳,有很多你我这样的人,我们太需要钱。”
戚佳感同身受地点点头,是的,他们需要钱。倏地一个念头从脑海里闪过,她迟疑了片刻,问出,“李青,你看我能做公主吗?”
36
到了越界;戚佳才发现果真如李青所言;这儿有很多跟她们一样需要挣钱的学生。
戚佳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在包厢里做服务员,帮客人点歌,调酒;端茶倒水……由于李青的关系;主管对她特别照顾,分派给她的客人大多是口碑较好的老客户;不要说动手动脚,连敬酒都不会有特意要求。
一段时间下来;戚佳渐渐习惯了这里,工作也上了轨道。她虽然没有李青那样圆滑;能让客人有更多的消费,可以有很多提成和小费,但每天近一千块的收入对她而言已经心满意足。
为了瞒着林萧墨,戚佳谎称自己在KFC上夜班。林萧墨见她经常三四点才回来,很是心疼,“宝贝,我知道你不想用我家里的钱。所以我找了一份工作,在奥数班做辅导老师。300块一次,你不要熬夜去上夜班了。”
戚佳望着面露怜惜的林萧墨,苦涩的笑了笑,好几次想告诉他实情,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只是,林萧墨并不这样想,他坚持要一起承担风雨,看他上课上得喉咙沙哑,戚佳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她跟他说,“你不要去打工了,我已经决定不去日本。”
“为什么?就因为钱吗?我说了,钱方面我会想办法的啊。”
她摇头,坚决地说,“林萧墨,如果我拿了你的钱出去,会一辈子瞧不起自己的,在你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什么你的我的,我们是男女朋友,我的就是你的,如果你真的过不了自己这关,就当我借给你,以后你还给我,不就行了?”
“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
戚佳别开脑袋,望着食堂的立柱。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因为他是她在意的人,因为她觉得配不上他,所以丁点的同情和怜惜都会被理解为施舍,爱情是平等的,一旦掺杂物质的较量,注定要尴尬收场。尽管她始终认为配不上林萧墨,可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都是对等的,她有她的底线,那就是别人眼里看不上的自尊。
林萧墨见她沉默不语,连忙解释道,“戚佳,我不会用家里的钱来帮你,这些都是我打工赚的钱,我已经让学长再帮我找一份兼职,这样暑假前,我们就能凑足学费,而且到了日本我们也可以出去打工……”
“不用了,其实一开始我就不想去,只是……”
“所以,你已经决定了,宁愿分开,也不愿意用我的钱去日本,是吧?”
戚佳沉重地点点头。
“我懂了。”他不再说话,拂袖而去。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戚佳用力扯出一抹笑,慢条斯理得把餐盘里的食物一口口塞进嘴里,吞下,辣椒的味道依旧很冲,冲得眼泪哗哗地往下掉,落在汤里,泛起涟漪。
那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争吵,以前偶尔起争执时,林萧墨都会主动来哄她,可这一次他却真的生气了,铁了心不理会她。
戚佳不知道他临走前的那句“我懂了”到底是什么意义,也不打算去问,甚至在潜意识里希望他能提出分手。
李青洞悉她的想法后,骂她,“你有病吧,怎么还盼望分手呢?”
她仰头笑笑,“李青,你觉得现在的我还配得上他吗?”
“傻子!”李青揽过她的肩膀,轻拍她的头,“戚佳,做完这月就不要做了。”
“为什么?”她惊异,“难道主管觉得我不好?”
“没有。”李青摇头,语重心长地说,“你来越界是因为你爸的病需要钱,可现在他的病稳定了,家里欠的债也还得差不多,你就别再做下去了。”
“你不该在这里。”李青感慨道,“虽然咱们都知道自己是干净的,可是外人眼里并不这样认为,你学校好,成绩好,以后会有份好工作,总不希望人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