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凌不疑瞬时反应过来:“梁邱起,你找人往颜忠离去的方向搜寻,若是有亭子,就地挖掘!”
梁邱起抱拳称喏,随即领命而去。
少商的心砰砰跳,觉得有什么事情终于可真相大白了。
坐卧不安的等了大半天,眼看天色渐黑,总算有飞骑回来传信——找到了,就在铜牛县城外八十里处的望峰亭。
这次不但少商要跟去,连尹县丞和班嘉等人都要跟着去看。
到了那座依山而建的望峰亭,漆黑寒冷的夜色下,远远近近的夜枭发出凄厉的叫声,四周的侍卫将卒都举着高高的火把,没人言语,宛如一场静默诡异的祭祀仪式。
亭前已经掘开了一个巨大的坑洞,里头是横七竖八的黑红色尸首,一共十二具,显然是杀害后焚烧。
虽然面目已无法辨认,但骨骼尚在,仵作查验后得出结论:六旬老妇一名,五十上下的男子两名,四十左右妇人一名,三十不到的妇人两名,不到十岁的孩童两名,另两名青壮年和两名少女——刚好符合颜家六口,一老仆,一傅母,两个婢女,两个护卫。
尤其是那名六旬老妇,左手竟有六指,正是颜忠老母的身体特征。
少商心中害怕,微微退后一步,侧头看见凌不疑面如冰霜,双目却比周遭的火把还明亮灼人。她推推他:“你……现在是不是都想明白了……”
凌不疑侧身低头:“你还记得我们从驿站启程前,曾细细询问万家老仆留在都城时曾去哪些地方么?”
少商点点头:“韩家,林家,万伯母的娘家……其实伯父与都城里的显贵并没有多少交情,也不会贸贸然的让阿福去送礼。”
“你还漏了一家。”
“谁家?”
“你们程家!”
少商一怔,笑出声来,声音却莫名的干涩:“我家的礼伯父早送过了,阿福那阵子忙的很,并未再来过我家啊。”
“不是送礼,是参加定亲宴。”凌不疑的声音毫无波动,“你我的定亲宴。”
少商不说话了,只紧紧的攥住衣袍,心中又一股莫名的惊惧。
“有那么一个人,他饱富盛名,即使是颜忠这样耿介孤僻之人也愿意倾心结交。”
“这个人不但长袖善舞,交游广阔,在外面游历时又笼络了许多江湖豪客,可以暗中指使他们杀人灭口。”
“他还有许多师门同侪,能找到中间人说服黄闻弹劾万松柏。”
“更重要的是,他那日也来过你我的定亲宴,而以程万两家的交情,万家老仆定会亲自来送贺礼。”
少商的瞳仁收紧,仿佛得了失语症,一言不发。
凌不疑怜惜的摸摸她的头:“没错,就是你猜的那个人。”
他俩都没再说下去,凌不疑立刻命人飞骑去驿站找万松柏主仆,让他们从背面取捷径,直接去庆阳郡治所,也就是崔侯大军驻扎的大本营。
轻骑快马一日后,凌不疑一行人在庆阳郡治所城外撞上了万松柏主仆。少商轻声道:“伯父的伤还没好呢,让阿福来也是一样的。”
万松柏捂着快要崩裂的伤口,艰难道:“虽然不知道你们的用意,但认一认人也好,免得做个冤死鬼。”
进城后,众人跟着凌不疑直接来到一座两层楼的酒肆下。酒肆中人声鼎沸,人来人往,不是戴甲的将士就是佩剑的文士,大家饮酒敲剑,击案高歌,热烈的发散着寿春大胜的喜悦。
凌不疑也不进酒肆,站在二楼一处窗台下,高声道:“楼犇楼子唯可在?凌子晟前来拜访。”
四周仿佛稍稍安静了一下,然后二楼正中的窗扉缓缓打开,后面站了一位青年文士,相貌平凡,但器宇轩昂,气度不凡,犹如高居朝堂的魁首,生来就是指点江山的人物。
万家主仆抬头去看,齐齐发出了一声‘啊’!
万松柏失声道:“就是他!……可是……他为何要去见颜忠老贼呢?”
万福也道:“没错,那日在叠水祠的正是这人,他虽然换了身打扮,但小人绝不会看错!”
少商最后的希冀也消散了,垂首站立一旁,眼前浮现了楼垚天真阳光的笑容——不至于族诛吧。
第120章
楼犇看着楼下众人,笑容可掬。他明明看见了万松柏主仆,却仿佛毫无芥蒂,落落大方道:“在下忝言与子晟相识,奈何从未有机缘深谈,今日有幸,不如在下奉酒一瓮,你我促膝长谈,如何?”
万松柏犹自摸不着头脑,絮絮叨叨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少商不想参与凌楼二人的‘深谈’,便打算将众人领到偏僻处细说,只希望不要伤害到万老伯的小心灵;谁知那边凌不疑已经朗声答应楼犇,顺手就拎着少商上二楼去了。
万松柏等人只好随着侍卫先行落脚歇息。
少商一面提裙爬楼梯,一面赔笑:“你们男人说事情,我一妇道人家还是暂避的好。”
凌不疑一声不响,拎着她上楼犹如提着一尾草鱼进厨房。
来到二楼雅间,梁邱起等一队侍卫驱散周围宾客,戒备门窗,独留凌楼程三人在屋内。
楼犇看见少商也来了,微微一怔,随即躬身展袖行礼:“子晟,程娘子,快请入座。”
凌不疑笑了笑,轻嘲道:“子唯好定力,只盼过会儿也能这般镇定。”
楼犇转身道:“少商君,说来你我也是有缘,差点就成一家人了。若非何家出事,你还得称我一声婿伯。”
少商嘴里发苦,心想你若是知道自己是因为去程家喝定亲酒才被凌不疑注意上了,恐怕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凌不疑不笑了,冷冷道:“当年戾帝意欲采楼氏女子入宫,人都在路上了,幸亏义军先行攻入了戾帝陪都。照这样说来,楼家与戾帝也差点成了一家人。”
楼犇笑笑:“如今正值隆冬时节,子晟这么大的火气作甚?来来来,先坐下。”
少商:“我有点气闷,去窗边站站。”未婚夫有些天干物燥,她要小心火烛。
楼犇转身在酒瓮中舀酒,转回身来时,手上端着一尊阔口双耳铜壶,笑吟吟道:“此间清酒醇香甘冽,子晟品一品。”
“我不爱饮酒。”凌不疑抬手婉拒,“还是说正事吧。”
“正事?”楼犇缓缓放下铜壶,嘴角含笑,“前两日大破寿春,可惜子晟不在,不然又能立一大功。”
凌不疑默了一刻,才道:“我听说这段日子以来,你屡出奇谋,不论野战还是攻城,称得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如今人人都说子唯你是国士无双。”
楼犇道:“这不是子晟要与我说的‘正事’吧。”
凌不疑道:“我昨日已快马加急上奏陛下,原铜牛县县令颜忠阖家的尸首已于城外望峰亭下被发现——如此看来,颜忠投敌叛国一事有待商榷。”
楼犇一副初次听闻的模样:“哦,竟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子晟武断了吧,即便颜忠一家身死,也不见得颜忠就没有投敌叛国。况且大战当前,人人都忙着筹划应敌之策,子晟居然四处查访一个盗铜弃城的疑犯?”
凌不疑语带讥讽:“有子唯这样的大才为战事出谋划策,我自是可以偷闲查访颜氏一案了。”
楼犇收起了笑容。少商在窗边走来走去,很想沿着外面的墙壁爬出楼去。
“既然子晟言之凿凿颜忠叛敌一案另有隐情,在下就洗耳恭听了。”楼犇道。
凌不疑道:“不知何时,颜忠结交上了一位世家子弟,两人意气相投,相谈甚欢,不过县里旁人却不得而知……”
“既然无人知晓,又怎知那人是世家子弟?”
“倘若那人与颜忠一样出身寻常,颜忠不必遮掩,大可以拉到县里引见给家人。颜忠当年处事操切,被世族收拾的不轻,他又性情狷介,耿耿于怀至今,为怕人家说他向世族服软投诚,才一直掩藏与那位世家子弟的交情。”
楼犇笑了:“子晟好思量,嗯,这么说也行。凌大人请继续。”
“颜忠与那位世家子弟时不时会在冷僻处相聚,两人纵论时局抱负,甚是相投。”凌不疑继续道,“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希望不要被人看见,不过那世家子弟是心有图谋,而颜忠是性情耿介使然。是以每次相见,那位世家子弟都是轻装单骑,而颜忠虽不欲为外人知,但却不曾刻意掩饰,只挑些小路走走就是了。”所以才粗心的继续使用青牛黄牛车。
“既然这两人相交已久,难道就没有书函留下?”楼犇问道。
凌不疑摇头道:“这其中缘由我亦不知,兴许是两人从未写信,兴许是书函已被毁去,总之我并未在颜忠府中寻到只言片语。”
“既然连只言片语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