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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清澈的眼眸像是一面镜子,照到她潜埋在心底的秘密,宁云烟没有辩解,看着弦月,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仰望着天空发呆。
熊熊燃烧的火焰,一点点慢慢熄灭,天,一点点暗了下来,夜里的风吹在身上,带着薄薄的凉意。
弦月坐在走廊出口的台阶上,背依靠在栏杆上,闭着眼睛,十分的悠闲,等着宁云烟脖子发酸,然后转身,可是,她却始终没有低头转身。
“公主,王母娘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
宁云烟又是一声轻笑,她的笑声,真的很轻,四下无人,静悄悄的夜里,那笑声略带着嘶哑。
她走到弦月跟前,居高临下:“我可以把神仙草给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怪,难怪会喜欢君品玉,难道他们在帮别人做什么事之前,都要让别人先答应他们一件事的吗?还是,这针对的,只是自己。
弦月低头瞧了眼手腕上的玉镯,想到对已经离世的福伯的承诺,眉头几不可见的皱起。
“公主先说是什么事?”
弦月仰头,那是不容商量的口吻,轻易给别人许下承诺,最后只会是自己左右为难。
宁云烟走到弦月伸手,双手扶着出门的栏杆,四下看了一眼,却还是不放心,走到另一边,对宫女吩咐道:“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靠近百草园。”
黑夜寂寂,十足威严,然后取出手帕,垫在地上,在弦月的旁边坐下。
“你若不答应,我说了又有何用?”
“你不说,我如何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宁云烟静默,双手撑着下巴。
夜色渐浓,漆黑的夜空点缀着几颗星辰,遥遥相望,十分孤独。
“你是怎么与他认识的?”
宁云烟转过身,看着弦月。
“君品玉吗?”
弦月眨了眨眼睛,故意问道。
宁云烟的脸上没有半分女孩子的扭捏娇羞,也没有半分的慌张,看着弦月,坦然的点了点头:“对,君品玉。”
这样的反应倒是让弦月有几分意外。
“遇上他的那年,我才十三岁,当时,他在江湖已有盛名,父皇的龙体抱恙,宫里的那些御医束手无策,他进宫为父皇诊治,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我在水兰小谢抚琴,他一身白衣,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男子——”
宁云烟陷入了回忆,可在提到君品玉的时候,眉头却微微拧起,似乎是想不到一个形容他的词来。
“干净,俊逸,对着谁,都是不卑不亢,淡漠而又疏离,对吧?”
弦月接过她的话,无论是贫民百姓还是皇族亲贵,他都是不咸不淡的,其实,他的心,是滚烫的。
宁云烟抿唇一笑,没有像其他女子那样,质问弦月为什么会如此清楚,只是点了点头,为弦月能给出这样的答案感到高兴。
“君品玉一表人才,在江湖上又久负盛名,公主既然敢承认对他的感情,为什么不更勇敢一点,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呢?”
答案,早在她的心中。
宁云烟看着弦月,漆黑的夜,却怎么也无法掩饰住眼底的一腔歆羡,良久,一声叹息,站了起来,转过身,与坐在地上的弦月面对着面:“因为我是公主。”
她开口,一字一句,像是凝结的寒冰,那是极为锋利的,一下下扎在弦月的胸口。
因为都是公主,公主?这样至高无上的殊荣,那娇弱的肩上必定要扛起常人无法承受的责任。
“周朝的公主。”
铿锵的声调,表明她任何人都无法扭转的决定。
“如果是在太平盛世,如果我的父皇像始帝一样雄才大略,如果我的兄长足够争气,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像念小鱼对白战枫那样,原则?尊严?什么的我通通都可以不要,但是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如果的,君品玉他很优秀,在我宁云烟看来,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优秀的男子,兰公子,轩辕世子,没有一个人能够比得上,可惜啊,他只是个江湖神医,如果是轩辕世子,或者是凤国的太子,那该有多好。”
最后一句,深深叹息。
弦月听她这样说,心底隐隐猜出她的条件,越发的不乐意,起身,拍了拍屁股:“既然公主不肯给,我只能用强的了。”
宁云烟看着她,没有因为她的威胁有半分的慌张。
弦月走到那些花花草草的中间,借着倾泻的月光,看着宁云烟:“这里,总有一样是神仙草吧。”
她蹲下身子,看了一眼,决定用最笨的方法,至少,这在她看来,也比答应她的条件要好。
宁云烟见她一副准备动手的模样,有些沉不下气了,走到她跟前蹲下:“你大白天的能避开重重的羽林军,出现在百草园,对你来说,带我出去,并非难事。”
弦月看了宁云烟一眼,翻阅这重重深宫并非难事,只是将堂堂一国公主带出去,在要做点什么,就比较麻烦了。
“武林大会在即,今后我就更加没有机会了。”
弦月挑眉,武林大会和她能不能出去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宁云烟笑了笑,那不是自嘲,而是玉石俱焚的决心:“燕国一分为二,六国表面的平静再不能继续维持了,父皇已经向各国的皇子发出了请柬,武林大会之后,我就要嫁给其中一个人。”
弦月直起身子:“这不像是周惠王回做的事情。”
一个从来都不管朝政的人,不可能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有所改变。
“是我让父皇这样做的。”
宁云烟看着弦月,给出了答案。
“周国今非昔比,**不堪,早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聪明的人,不会守着一个空壳子,更不会背着一个沉重的空壳子,给自己增添负担。”
她顿了顿,看着弦月,带着几分得意:“但是外人不会知道,他们只看到周国的繁华,还有以前的强大,他们只会相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依旧会为了昔日的繁华争的头破血流,你死我活,用整个周王朝作为嫁妆,有哪个人能抵御的了这样的诱惑呢?”
她说的没错,但凡希望自己能够有所作为的人都不会,江山,美人,两者可兼得,这样的诱惑,为什么要抵制呢?
兰国,轩辕皆野心勃勃,两国不分上下,对周国来说这也许是一个可有可无,甚至该被丢弃的空壳子,但是对别的国家来说,却是天大的好处。
周朝建国至今已经有五百年的历史,在六国百姓的心中,他就是正统,而其余的国家,他们若是敢做出什么不利周国的事情,那就是造反。
“燕,兰,楚,凤,轩辕,都会有人来吗?”
她只是想知道,哥哥会不会来?
宁云烟点了点头:“都回来,包括凤国久病缠身的太子殿下。”
弦月心头一喜,没料到哥哥会亲自前来,再过一两个月,就可以看到他了吗?惊喜过后,不由又开始担心起来,一路跋涉,也不知他的身体能不能吃的消。
“所以,这次的武林大会,云烟公主才是真正压轴的。”
宁云烟丝毫没有隐瞒弦月的意思:“这次的武林大会,表面上看是由前武林盟主主持,实际上——”
下边的话,不需要多说,彼此都明白。
“实际上,是周王室招徕人才的手段,有周王朝这层华丽的外壳,在加上那些人,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弦月的平静,让宁云烟有几分吃惊。
早在燕国一分为二,弦月便知道,六国的平静会被打破,这是必然的,是无法逆转的局势,周朝早就失去了共主的地位,不过不能找到依附的靠山,总有一天会被别人吞掉,早晚都不能存在,这种方式,无疑是最好的,至少将来的待遇绝对会好上许多。
不得不承认,这宁云烟是个很聪慧的女人,以整个国家为嫁,必定会是其他五国的女主人,甚至是将来天下的女主人,有谁敢怠慢半分。
或许兰国,或许轩辕国,但不会是凤国。
她知道,哥哥并不喜欢这宁云烟,宁云烟也是同样,她不希望,哥哥因为自己,要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她不希望捆绑他幸福的,只是没有感情的利益。
凤国有的不仅仅是一个身体瘦弱的太子殿下,还有她,羲和公主,早在她四岁的时候,她就说过,这天下的责任,她会替他承认。
她不确定,宁云烟今日说的这番话,是因为责任,还是因为她舍不得这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生活。
她希望,她的哥哥,过的是最简单,最开心的生活。
“公主与我说这些,就不担心我宣传出去吗?”
宁云烟看着弦月,微笑,是那种近乎笃定的口吻:“你不会的。”
弦月挑眉:“何以见得?”
她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彼此并不了解,她怎么知道她不会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