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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她再仔细打量,旁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醒了?”
宁星晚闻声看过去。
是周永锋。
他坐在灯下,大衣胡乱的敞着,正在抽一支烟。
此时宁星晚才看清他的脸色。
胡子不知道多久没刮,眼窝深深的凹陷下去,眼里满是血丝,嘴里的烟没间断的狠狠连吸了好几口。
颓废又躁郁,还带着某种压抑的疯狂。
宁星晚咬紧了牙关,这才注意到她身侧还站着一个纹着花臂的男人,周永锋身旁也站着两个黄毛。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对她的战斗力太过轻视,他们甚至没有五花大绑,连嘴都没封。
如果换个场景,宁星晚甚至觉得她只是被请到了某个地方喝茶。
“你想干什么?”宁星晚努力压抑着心底的恐惧,咬紧了牙关的问。
周永锋又狠狠吸了一口烟,下巴朝身旁的人抬了抬。
一个黄毛拿着一份文件和一支笔丢到她的腿上。
宁星晚只扫了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份股份转让书。
“晚晚,我没想对你怎么样,只要你把这个签了,就能救爸爸的命。看在我们父女一场,帮帮爸爸怎么样?”周永锋声音很哑,直到此刻,他还能演出一副慈父的模样。
宁星晚只觉得想吐,一股心寒深深的从心底涌上来。
她再过几天就满18岁了。
可以继承妈妈留下来的股份。
原来他一直打着的算盘是这个。
所有的疑问都找到了答案。
在她小的时候那么严厉,从来强调的只有“乖乖听话”,是想要把她当傀儡养大。
只是她天性活泼又叛逆,像一只向往自由的鸟,渐渐飞出了他的掌控之中。于是后来他演着慈父的戏码,“以爱之名”继续“绑架”她。
现在原形毕露,图穷匕首见,于是他真正绑架了她。
这一瞬间,宁星晚如坠寒窑。
“就只是为了钱吗……”宁星晚指尖攥着那份薄薄的转让书,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在问对面的男人,声音破败。
只是为了钱啊……
不知道是哪个字触碰到了对面的男人,周永锋忽然一脚踹开面前的桌子,声音冰冷燥郁,“只是为了钱?你们这些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的人,有什么资格质疑别人?!!”
“你知道差点被饿死的滋味是什么吗?你经历过因为穷被人嘲笑排挤和谩骂吗?”
“我靠着自己的努力爬到了现在的位置!我有什么错?!”
宁星晚平静的看着对面的人,发现自己竟然从未真正认识过他,“那妈妈呢?她又做错了什么?”
宁星晚一句话,彻底让对面的人失了声。
她看着他的脸,猛地灰败下来,然后又闪过肉眼可见的冷厉,“她错就错在认识了我。”
“可是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周永锋将手上的烟狠狠按灭在桌上,声音又冷又远,“她永远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只要看着她,我就好像从来没有站起来过。”
“所以你就害死了她?”宁星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指颤抖着攥住了脖子上的项链。
周永锋嘴角动了动,靠向椅背,视线冰凉的穿过昏暗的灯光,落到她脸上,“是她自己接受不了我在外面有了女人。我说了,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别说了!!!”宁星晚终于咬着牙关爆发出声。
她怕自己再多听一个字,会恨不能杀了对面的男人!
怎么会有人恶心到这种地步?
宁星晚攥着手心的怀表,心底又沉又痛。
她的妈妈一生追爱,却爱错了人,还结束了自己短暂的生命。
宁星晚忽然庆幸这一路上,她一个人跌跌撞撞长大。
如果有这样的“父爱”陪伴,她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变成什么样……
“是不用再多说。”周永锋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长长的影子将面前的女孩笼住,“现在你只要签了这份股份转让,我不会伤害你。会把你送出国,好好安顿。”
“你凭什么认为有了这个就能万事大吉?我外公不会放过你的。”宁星晚脑袋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仰,逃离了他的影子,眼睛被头顶的灯光晃到,下意识眯起眼睛。
“你以为有了这个,我还会怕那个老不死的?”周永锋咬着牙说,似乎对她口中的“外公”厌恨到了极点。
“你就不怕我签完去报警?”宁星晚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疯狂的人,只觉得他可能真的被逼到了尽头。因为绑架她这件事,用脑子想想,都漏洞百出。
“我在国内已经呆不下去了,只要股份到手,资产转移,你以为我还会老老实实留在国内等着别人来抓我吗?”周永锋说。
宁星晚添了一下干涸的唇角,合上手中的文件,闭了下眼睛,忽然前所未有的疲惫,“如果我不签呢?”
“不签?”周永锋似乎是笑了一下,眼底迅速闪过一丝冰凉见骨的光,声音忽然压低了凑到她眼前,一字一句的慢慢说,“不签更好啊,他们直接撕票。晚晚,你死了,我就是第一继承人。这个其实更简单易行。”
“……”
宁星晚闭眼笑了一下,心里漫过无尽的荒凉。
这一刻,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他的脸。
是他在漫天星辉的舞台上,对她说“我爱你”时温柔又缱绻的模样。
“哦,对了。”周永锋直起身子,像是刚想到什么,声音阴冷的毒蛇,“你要真不想签,有人可能得吃苦头了。”
他话音刚落,工厂的大门被叩响。
急促又沉闷,像是用拳头砸的。
“真是巧,人来了。”周永锋偏过头朝旁边的花臂男示意了一下,然后男人抽出折叠刀,很快的过去开了门。
宁星晚看着走进来的人,眼底一热,立马站起了身子,“严烈!你怎么来了?”
“诶,别乱动。”周永锋按住她的肩膀,“不想你的小男朋友受伤,就乖乖听话。”
宁星晚一下偏过头狠狠的逼视他,全身的汗毛像是突然炸开了,“周永锋,你要敢动他,我保证你什么都得不到!”
周永锋似乎被她突然狠厉的样子吓了一下,接着更加不快的看向门口的人。
花臂男探头探脑的在门外扫视了一圈,然后关上门,冲这边摇了摇头。
周永锋这才看向对面脸色冷寂浑身上下都泛着冷气的人:“你小子倒是听话,让一个人来还真敢一个人来。”
严烈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对面的女孩,这才用看死人的目光看向对面的男人,“有什么你冲我来。”
周永锋见他这样,愈发不快。他收回按在宁星晚肩上的手,冷笑了一声,眼神陡然变狠,“别着急,你小子跑不掉的。要不是你,我们父女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你说说,是不是都要怪你?”
“周永锋!你不就是要钱吗?我签行了吧?你让他走!”宁星晚红着眼圈往前一步,急声说道。却一抬眼,对上了他沉静的目光。
宁星晚看到他极其轻微的摇了摇头,在示意她别乱动。
周永锋没有察觉到,只是转过头看了一眼宁星晚,“你觉得到了这种时候,他还能走得了吗?”
说完,他朝旁边的两个黄毛使了个眼色,见两个黄毛也都围到了对面人的身边,这才说道:“当初要了你老子的一根手指都没能让你死心。今天就先要你一刀吧,自己选个地方,扎的不深,可别怪我在她身上试验了。”说着,周永锋拉住了宁星晚的胳膊。
严烈拳头蓦地攥紧,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两侧的玻璃,他抬眼看过去,声音像是地底的冰泉,冷冽如刀:“你难道不想先看看你刚刚出生的儿子吗?”
“你说什么?翠翠生了?!”周永锋忽然松开宁星晚的胳膊,声音一紧。
严烈举起手上的手机,点开一个视频,接着一道婴儿的啼哭声响起。
周永锋被这个声音一刺激,立马抬脚走了过去。
在他走到玻璃对着的位置时,严烈耳朵一动,耳蜗中的微型耳机中传出一声低沉短促的“OK”。
接着,子弹冲破玻璃的声音划破冷寂的夜。
严烈只来得及大喊一声“晚晚蹲下”,就一个闪身,攥着花臂男的手腕一折,骨头咔擦的声音响起,刀掉落在地上。
周永锋腹部中弹,倒地不起。
外面响起阵阵警笛声,里面的几个亡命之徒一下子慌了神。
两个黄毛见状,立马抬脚朝对面捂着耳朵蹲在地上的女孩跑去。
严烈见状,立马甩开花臂男,一脚踹在一个黄毛的腰上,接着伸手去抓另一个的肩膀。
宁星晚只听到震耳的碎玻璃声响起,接着那个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