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很快地,下葬骨灰的位置被经验十足的力工撬开,周遭没有损坏过一点,只是,等他们撬开时,竟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
“先、先生,你看……”其中一力工吓得结巴,指着碑座下方的位置,眼睛瞪得大大的。
年柏彦走上前一看,眉头陡然皱紧。
素冬他们几个也赶紧上前,看过去后,方笑萍尖叫了声,“怎么会是空的?素秋呢?她的骨灰怎么不见了?”
碑座下是空空如也的坑位,哪还有骨灰坛的影子?
素冬一个趔趄差点倒地,失魂落魄地摇头道,“不可能……怎么可能是空的?是我们亲自下葬的……”
年柏彦缓缓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坑位里的泥土,又捏起一小点捻了捻,远比外面的泥土湿润得多,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坑位,平缓的,没有一点印记。
这说明,骨灰坛不是最近才被转移的。
叫来了其中一位力工,询问了他的意见。那力工也蹲身下来,看了看泥土,又拿出工具测量了一下碑座的情况,然后又反复端详碑座边沿,最后给出个结论,“初步判断,这里的骨灰坛在十多年前就被拿走了,你看,碑座上产生的痕迹可不是新的,很陈旧,上十个年头绝对有了。”
他们是专门给丧葬打交道的人,很多内行的东西一看就明了。
年柏彦紧紧皱着眉头,他猜到了这里可能是空的,但没想到这里竟空了十几年之久!
素冬闻言这话后终于怒了,“叶鹤峰!一定是叶鹤峰干的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叶鹤峰,十几年这么久,除了叶鹤峰还能有谁?
方笑萍也开始跟着痛骂叶鹤峰,又怀疑现在叶鹤峰和素秋的骨灰全都落在了阮雪曼手里。
只有年柏彦是冷静的,他沉声,“跟叶鹤峰无关,拿走骨灰的人,是叶叶。”
“什么?”素冬和方笑萍惊叫。
林要要听了后觉得匪夷所思,摇头迟疑,“怎么可能是小叶?不可能是她!这里空了十几年了,又不是刚刚才清空的?”
“十七八岁的孩子足可以做了这件事。”年柏彦目光沉凉。
十几年前,素叶十七八岁,那个年龄已经是大人了,将母亲的骨灰拿走根本就不奇怪。
素叶不可置信地喃喃,“不可能……”
年柏彦沉默了。
之所以想到了素叶,就在刚刚他记起平安夜那天的情景,她在素秋的墓前,在生日这天。他跟素叶认识的时间也不算太短了,但从未听她提及过这里,后来他知道她每年只来这里一次。
试问,对母亲有着那么深刻感情的女儿,怎么可能回国后一次也不来墓园探望?只是在生日那一天像是走个程序似的走一遭?
再者,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素叶为什么不出现?
现在,众目睽睽之下的碑座下是空的,足可以证明素叶原本就知道这里没有素秋的骨灰,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就是掩人耳目。
“难道,素秋阿姨还有其他的墓地?”林要要迟疑地假设了一下。
年柏彦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若有所思道,“不,我想,骨灰应该是一直存放在某个殡仪馆里。”
这么推断也不是没有根据。
北京的墓园有多少个他心中有数,距离市区有多远,要走多长时间的车程他不是不知道,素叶一直待在他的身边,如果素秋换了个墓地的话,素叶每次去探望至少要花上大半天的时间,她没有那个时间。而她又必须能够随时探望,只能说明骨灰就在市区,那么,殡仪馆是最好的存放地点。
至于,素叶为什么要这么做?
年柏彦突然恍悟,也许,她早就打算等叶鹤峰百年后将他和素秋合葬在一起!
想到这儿,他才深深感叹素叶的心思,他以为她就是个走一步看一步从不盘算的人,照这么看来,她心中也有个算盘,而这个算盘竟然打了十多年之久!
“难道我们要一家一家的殡仪馆去找?”一直保持沉默的年柏宵终于开口了,他很少来这种地方,也不明白这里面的规矩,他唯一拜祭过的除了父母就是文佳。
年柏彦默了会儿,“又或者,她将骨灰放在了……寺庙。”
“寺庙?”方笑萍惊愕,什么情况?
年柏彦看向素冬,“素阿姨有佛教信仰吗?”
素冬愣了一下,很快点了头,“对,素秋后来是信了佛,是居士的身份,总会去寺庙烧香拜佛,她做了不少善事,还经常去放生什么的。”
年柏彦点点头,他推翻了之前的判断,“应该是在寺庙。”北京的寺庙远比墓园要近得多,也方便素叶抽时间拜祭,再者,他也曾经听说过居士百年后可以存放寺庙,目的就是可以倾听佛音,及早轮回或登极乐世界。
之所以会想到这点,是因为年柏彦曾记得素叶对四合院的紫檀十分懂行,她说了那么几嘴,说这种紫檀十分昂贵,当时他还好奇她年纪轻轻懂这么多,她告诉他是舅舅教的,然后又补上了句,“我妈就很喜欢这种紫檀,说这样的料子做成的念珠昂贵极了。”
他是突然想到了素叶的这句话,才有了以上的分析,原来,素秋真的信佛。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素冬急了。
年柏彦正要回答,手机响了。
他接起,“王主任。”
那边的声音很急。
他的脸色突地变了一下。
所有人全都心惊胆颤地看着年柏彦,生怕这通电话会带来什么不好的消息。只听年柏彦在等对方说完后沉稳道,“好,我知道了,麻烦你了王主任,我们改天再聚。”
—————————华丽丽分割线——————————
杭州,西湖。
夕阳斜落时,湖面甚好,微波粼粼,折射了艳红的光亮。这个季节来旅游的人不多,所以少了很多在断桥之上拼命挥舞着剪刀手合影留念的游客。
被染红了的湖面,木船悠悠荡漾,摇橹的船家用黏软的普通话介绍着西湖文化,说,“现如今啊,大家都喜欢上了新西湖,这里安静得很呐。”
见船上的姑娘始终不吱声,他也不再继续做导游了,船只悠缓地向深处油走。
素叶静静地坐在船尾,目光像这西湖的水面般死寂,夕阳不仅染红了水面,也染红了她的双眼。船家聚精会神地划着船,他的背影瘦小而影绰。
待四周都没了船影,她才打开随身带来的白瓷坛,微微倾斜,坛中的骨灰便顺着船游的方向一路洒下西湖。
那白惨惨的骨灰,很快地,消散在水面上……
她沉痛,趴伏在船边。
妈,他终于实现他对你的承诺了。
☆、谁是谁的信仰
时间倒回到平安夜那天,那一天,是素叶的生日。时针逆转最后定格在素叶从观察室里走出来的那一刻,然后,时光沿着顺时针缓缓地正常油走。
她整个人都像是油走在云端似的,痛觉被年柏彦的那句“不爱”击得粉碎,失去了痛觉的身体俨然就成了灵魂缺失的躯壳,麻木地穿过人群,一步步走到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
隔着玻璃,她似乎能闻到窗外风起时漫天的灰尘味,呛了她的呼吸,黏糊在气管中,令她有一瞬的窒息。窗外的一切变成了灰色,铺天盖地地席卷了她的眼。
是谁说的,其实爱情总像是一块棉糖似的甜美?要她来说就是,爱情是一块棉糖,却是一块被精美糖纸包裹着的棉糖。
她像个没见识的孩子,经不住那枚精美糖纸的you惑,小心翼翼地抓过这枚棉糖,然后有人告诉了她,这块糖就是给你的。所以她不再犹豫了,不再小心谨慎了,从未尝过棉糖的她终于大口品尝了。
那棉糖的滋味成了她永生忘怀的,那股子甜蜜恨不得让她付出所有来拥有,可吃到最后,没人告诉她,这糖其实是苦的。
如莲子一样,温润爽口,却长了一个蛊惑人心的,如绿叶般娇嫩的苦心。
她满腔的口,驱散了口腔中所有的甜。
原来,越是美的东西越危险。
她想起了母亲,又想起了此时此刻躺在病床上言言一下的父亲,当年柏彦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在他平静的脸上她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果不其然,他看向大家伙,用着一贯低沉平静的口吻通知大家叶鹤峰的离世。
她听到阮雪曼哭得像待宰的母猪,哭声刺耳,配合着叶玉小声的、内疚的哭泣声,像是一场大提琴和小琴提混合在一起的失败的乐章,充塞着她的耳朵。
那一刻,她的眼泪像是凝固了似的,久久地固化在泪腺,憋不回去又流不出来,只能逼得她的眼眶红了又红。